第22章

  她心里慌乱,明面上却还是端着平静,说道:“孟将军何以见得?”
  “朝元十八年元夕,曾有刺客意图行刺先帝,羽林军奉命捉拿时,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孟玄楠说完便直直地看向季无虞,
  “那个小女孩就是你吧,季姑娘?”
  果然。
  只是……不是偷盗吗?
  怎么成了行刺?
  她还没来得及问,孟玄楠又说话了,
  “先帝不会允许任何得以威胁他的存在,所以他不会放过你的。”
  孟玄楠的话里蹊跷太多,季无虞还来不及思考,只是直觉让她捕捉到了什么。
  “先帝不会放过我,那孟将军会吗?”季无虞丝毫不在意般,笑着说道,“既是先帝生前的命令,可他驾崩已久,这把匕首我却现在才瞧着……”
  “孟将军,你忤逆圣意啊。”
  “辜将军说,季姑娘是位好姑娘,所以我,一直没下得去手。”
  “那如今呢,将军还下得去手吗,还是……”季无虞用酒杯隐去了面上的表情,说道,“另有图谋?”
  孟玄楠没有说话。
  “是为了孟皇后吗?”
  孟玄楠抬头,眼神坚定。
  “我那日虽在火场,却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季无虞有些无奈,“只怕帮不到将军。”
  “不是让姑娘作证。”
  “那是……”
  “季姑娘和摄政王的关系……很好吗?”
  季无虞的酒杯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第18章
  | 018
  季无虞望着自己碗中绿油油的一片,顿时觉得食难下咽。
  “将军怎会这般觉得?”
  “摄政王将姑娘从火场里抱了出来,本将军亲眼见着了。”
  “那将军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诚如姑娘所言,我想让你救我的妹妹。”
  “我不是说了吗我……”
  季无虞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孟玄楠此番寻自己来,或许和她本身没什么关系,而是由于……祁言。
  如若是这般,那便好办了。
  季无虞在心里盘算完便开口道:“除了我的命,我还有一个条件。”
  “姑娘请讲。”
  “我想知道。”季无虞看向他,
  “朝元十八年元夕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玄楠有些犹豫,季无虞便继续给他施压,“你不是想要救你妹妹吗?摄政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孟玄楠眸子微动,季无虞就接着忽悠道:“宸妃在东宫那会便是专房之宠,入主关雎殿后更甚,如若她的真死和皇后扯上了什么关系……”
  “我妹妹不可能杀她!”孟玄楠有些激动。
  “即便不是真的,可这个真相……若便就是被人刻意隐去了,为了平息自己爱妃的怒火,你说……”季无虞笑了,话里处处都是暗示,“作为皇帝的他会怎么办呢?”
  皇后而已,杀了便是。
  “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刚才那个问题,还请将军回答。”
  “只是这个?”孟玄楠显然有些错愕。
  “不是还加上我的命吗?”
  说完季无虞便轻巧一笑,将卷轴收回刀鞘,拿起匕首转了两圈,别到自己腰间。
  孟玄楠终于放下心来,说道:“我当时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那人一路提刀杀进了紫宸宫,我们赶到时,先帝却让我们都退下,没过多久宣我进去,宫内只有先帝一人。”
  “所以是行刺,而不是偷盗?”
  “是,当时先帝派我们去追时,是以偷窃的名义。”
  名义?
  就意味着,实则不一定是“偷窃”。
  可如若真是行刺……他为什么要去杀皇帝?
  季无虞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呢?”
  “后来我们便追了出去,可始终见不着他的人影,就好像没存在过一般。”
  季无虞想他该是使了踏雪无痕。
  “后头便有人发现他抱着你四处逃窜,最后……”
  “他死了,我知道。”
  季无虞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静,就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件事一般。
  “接着说吧。”
  孟玄楠犹豫了一下,“他当时跑到了壶修桥上被我抓着,一剑刺入胸口,坠入了通济河。”
  不对。
  季无虞注意到了什么。
  “他怎会被你抓到?”季无虞不可置信地问道。
  丘独苏武艺高强,若非常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这位孟将军,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能够夜闯皇宫之人,绝非一般之人,可不知为什么,他对我……竟毫无还手之力。”
  “尸体找到了吗?”
  季无虞犹如赌徒般,企图抓住一丝翻盘的机会。
  “当然是找到了,我下令封锁了整个郅都城的所有关卡,最后在通济河的下岸找到了他的尸体,都已经泡白了。”
  孟玄楠喝了几杯,已经有些上头,晕晕乎乎地说道:
  “本来先帝说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直到尸体真的给他送去了,却是连连摇头,似乎……”
  “似乎什么?”
  孟玄楠被这冷不丁的一问给吓得清醒上几分,说话却还是模模糊糊,“似乎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再后来呢?”
  “后来先帝便下令不再追查此时,并命令我们封锁消息,不允许再谈论这件事。”
  难怪她当时在王府,想要去查这件事,却半点风声都没有透进来。
  先帝,先帝,又是楚明帝。
  季无虞此时只恨不得去掘了这个死人的坟。
  “我知道的就这般多了。”孟玄楠说完又回到了他的目的,“所以季姑娘,你答应我的事……”
  “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季无虞轻笑了一声,又暗示了一句,
  “毕竟我和将军,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
  趁着阍人下钥前,季无虞回来了。
  她没有回青梓宫而是径直去了栖梧宫。
  因着那块几乎使得自己在宫内畅行无阻的符牌,她隐约觉着祁言对自己的不一样,但这份“不一样”究竟能帮到自己狐假虎威多少,却不得而知。
  季无虞用指甲掐了掐自己。
  她必须摸清楚。
  一路上无人阻拦,季无虞推开了书房的门。
  祁言抬头望见是季无虞时,略微有些讶异。
  “你怎么来了?”祁言放下了笔,说道,“你不是和孟玄楠……”
  季无虞的笑打断了他的话。
  “摄政王,您要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季无虞走上前,在祁言桌案旁跪坐了下来,说道,“宫门都要关了,您是想让我露宿街头吗?”
  祁言这才看了看窗外,确实,天都黑了。
  “那你来栖梧宫做甚?不回青梓宫吗?”
  “若是无事,便不可以来吗?”
  祁言敏锐地察觉到季无虞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些……过于亲密了。
  只是看向季无虞的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不愿驳斥,只低声说了句,
  “随便。”
  随便?
  随便是什么意思?
  季无虞没懂,撇撇嘴,将他给自己的符牌放到他面前,“我是来还这个的。”
  她本只是寻了个由头想要来探探祁言,却不知在祁言的眼里,却是另一番的意思。
  “季姑娘好生无情。”
  祁言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此前还说想入本王麾下,如今连本王赐你的东西,都这般急匆匆地还回来,是很着急和本王撇清干系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季无虞愣住了,只觉他莫名其妙,转而又把符牌拿了回去,嘴里也没什么好气,“你可真会多想,我拿回去便是了。”
  见她话里带怒,祁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欺身过去,抓住了季无虞拿符牌的腕子,食指还勾住了符牌下掉着的穗子。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去之理?”
  这般反问季无虞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凑他更近,说道:“王爷不是说了吗?赐我了便给我了,此前是我不识时务,不知道,现如今知着了便拿回去,不然……王爷面子该往哪儿搁?”
  好个伶牙俐齿。
  祁言被气得牙痒,但又觉得好玩,重新坐直了打量她,说道:“那既没事了,不如走吧。”
  说完还指了指门。
  季无虞气瘪了,有点懊恼自己方才不该那般意气用事。
  “我以为王爷会好奇孟将军和我讲了什么呢。”
  祁言的眼里闪烁了一下。
  “哦?我以为季姑娘这般兜着圈子,是不愿开尊口呢。”
  阴阳怪气。
  季无虞是真不想管他,“如王爷您今天所猜想的,孟将军的确是为了皇后而来。”
  祁言示意她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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