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闻确说着这些话,却平静到就像是在念一篇别人的作文,褒贬好坏他不论,只是漠然地说。
应忻的眼泪从眼窝里淌出来,淌到脸颊上,再淌到下巴。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他的闻确吃了这种薄情寡义的绝情药,让他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应忻仍然不死心地问。
闻确点点头,以前我不好意思说,这次差点死了,给我很大勇气。人生在世三万天,还是不要彼此浪费时间的好。
我不信。应忻低头摆弄着无名指的戒指,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不相信。你说你有病咱们就治嘛,干嘛说这些来骗我,我出钱,你出力,我们把病治好了,然后继续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我没骗你,我真的不喜欢你,也不爱你。
闻确站起身,走到床边,留给应忻一个模糊的背影。
应忻近视五百度,那天在医院把眼镜弄丢后,就一直这么模糊地生活着。
他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哪怕只是去配一个眼镜。
他没有骗闻确,他真的发烧了,烧了整整三天。
只可惜,在闻确回家前,他刚好退烧。
于是,他只能使用一些手段,重新变成这个会让闻确心疼的样子。
但是这人怎么就能这么绝情呢,还说这种话来骗他。
傻子,演技还是这么差。
应忻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从背后环抱住闻确,头枕在闻确的宽肩上,滚烫的身体贴着闻确,话也说得滚烫。
他说,宝宝,你在发抖。
闻确浑身怔愣了一下,他抬头看见了镜子的倒影
一双交缠的人影。
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应忻的手背,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别哭。应忻从背后摸到闻确的脸,用手背擦去那些眼泪,不是要跟我分手吗,你为什么哭?
闻确没有说话,他转过身,眼睛红得吓人。
应忻也一样。
人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牵手、拥抱、接吻、交媾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只需要看向对方,就能把万种欲望,都浓缩在看向彼此的视线中。
不需要肉体的触碰,不需要身体的结合,只要看着,看着彼此,他们就了然,彼此之间的爱到底有多么深,多么无法割舍。
闻确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这种眼神夺舍了,他应允自己此生再最后放纵一次。
他托起应忻干瘦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一周不见,他的思念居然已经累积到了如此地步。
他紧紧地搂着应忻,熟悉的雪松味再一次进入他的鼻间,才稍稍抚平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不安。
这是他们吻得最剧烈的一次,偌大的客厅,只能听见他们彼此急促的喘息声。
闻确的手逐渐移动,直至扣到应忻的后颈,把人死死地往自己这边按。
泪水流淌在两个紧贴的脸颊间,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谁的泪水。
这个吻包含的太多,许久不见的思念,诀别前的放纵,无法言说的歉意太多太多。
他们都克制着自己,努力不去想这次放纵后,面临着怎样的分别。
于是每分每秒都变得珍贵。
他们从窗前吻到沙发,直到闻确伏在应忻耳边,喘息声中夹杂着他的满是欲望的声音,乖宝,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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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三千字还是没开上车(其实也有一点了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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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最后一夜
闻确,闻确,闻确应忻一遍一遍地叫着闻确的名字,直到最后一丝气息都被闻确攫取,仍气若游丝地呼唤着他,闻确
闻确把垫在应忻后脑的手收紧,好把人抱得更紧一些,几乎是要把应忻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身体。
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离得近得不能再近,才能确保彼此完全属于彼此。
不属于这不受控的世事,不属于任何疾病和痛苦。
他们应该属于彼此,只属于彼此。
徐徐的声音钻进闻确的耳朵,每一句都是他的名字,爱人轻轻絮语,那是他最爱的人呼唤的声音,是他的咒语。
闻确闭上眼,如果可以,他只想要永远留在这一刻,再睁开眼,地狱天堂都没所谓。
只是如果没有应忻,于他而言,此后余生每一刻都将是地狱。
于是他想永远记住这个声音,而后人生千难万难,如果有天还能见面,那就让这个声音,支撑他活到再见的那天。
闻确抬起头,看着应忻。
应忻也看着他,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眼里的泪花,在吊灯下折射出璨璨的光芒。
而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应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本来想,就这样吧,就做一次,做最后一次,最后再留点念想。
可是他突然舍不得了。
最后的一个晚上,最后几个小时,他突然只想能这么抱着应忻过。
那些亲啊爱呀,都太过欢愉,欢愉的时间又都太过短暂,他又不知道怎么能让这时间看起来再长一点。
闻确。应忻又说了一声。
哎。
应忻突然捧着的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说,我爱你。
他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两个月,从就在这个房子里彼此确定心意,一直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领证结婚,这期间,应忻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三个字。
好像他们都觉得,奔三的人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说过这种话,要是突然说,好像还有些说不出口。
在一起的时候,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话,如今要分开了,却反而说出来了。
我知道。闻确的声音沙哑至极。
但是你以后也可以爱别人,像爱我这样,其实咱俩就在一起两个月,时间长了就能忘了。闻确扯起自己袖子的一角,给应忻擦眼泪,可是应忻明明哭得不凶,这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忻儿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有一肚子话想和应忻说,想劝他找个好人,是男是女都没关系了,起码得也是个博士吧,高中毕业哪配得上我们忻儿,起码也得有个车吧,成天腿儿者还得麻烦我们忻儿接送
这些话就像一把砂砾,被他含在嘴里,别人听不见,他也说不出。只是磨得他痛不欲生,满口的鲜血只能吞到肚子里。
怎么可能呢,闻确。应忻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你忘了吗?我发过誓的。
我愿意接受你成为我的爱人,从今日开始,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是青春还是衰老,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远。
登记现场的声音和他眼前的声音重叠,那些誓言竟然被应忻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闻确极力克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笑着把眼泪擦了去,你看,我俩在这对哭多不好。
你告诉我。应忻捧着他脸的手都抖得不行,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分手,然后自己找个角落,躲起来偷偷
应忻不敢说那个字,一点都不敢。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闻确,生怕闻确说出那个他猜测的答案。
不会。闻确反复摩挲着应忻通红的眼角,怎么会,我也会好好
可是话说到一半,闻确忽然停顿了,然后脱力栽倒在应忻颈窝
他说不下去了。
于是他开始发狠地亲吻应忻的脖颈,他还是该当让这时间快一点,不能再说了。
再说下去,他该舍不得走了。
彼时应忻如鲠在喉,他还有太多话想跟闻确说.却被一个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唇。
闻确应忻拍打着闻确的背,想跟他继续说下去。
闻确却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给自己意思留恋的机会。、
他亲吻着应忻的湿漉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嘴唇,闻着这满屋的浓郁雪松味道,十指与应忻的十指交叠、相扣。
应忻身陷在柔软的沙发之中,眼前是闻确的脸。
他忽然想起刚刚闻确说,他们只在一起了两个月,时间长了就能忘了这两个月了。
不是的,他想说不是的。
不是两个月,是十年零两个月。
也不是说忘就能忘,他想让闻确告诉他,怎么忘,怎么把这十年零两个月全都忘了。
唇齿交合的瞬间,他用犬齿咬住闻确的薄唇,然后像订书器穿破书页那样,订住闻确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