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逾白刚张开嘴,就被徐瑾然给堵了回去:“欸——别否认,你刚刚说的是没追,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是有那么个人,只是你没有展开行动。”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手指隔空对着江逾白一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说,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周皓从卫生间跑出来,边喊着冷边迅速往床上爬:“就是,老四,你就坦白从宽吧,我们又不会笑你。”
黑暗中,所有情绪仿佛都会被无限放大,江逾白的眼前浮现出钟毓的那张脸,那人睨着眼,冷冷地叫他滚。
江逾白从没有喜欢过谁,当然更没有对男生动过心,甚至他到现在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钟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正在因为钟毓的冷眼而感到难过。
一想到自己今晚在对方面前的糟糕表现,江逾白就觉得自己是个傻x,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气自己。
——是猪吗,江逾白!
“瑾然。”江逾白对着天花板。
“嗯?”
“我想问一个问题,但你可能会生气。”
“和周清行有关?”
“嗯。”
“没事,你问吧,我就当你是在给我打加强针了。”
江逾白就真的问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当初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的、喜欢周清行的?”
第9章
徐瑾然还真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跟周清行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关系,会彼此喜欢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甚至觉得他们会一起从摇摇学步到蹒跚老去。
但人会变,爱意也会消退,他们没办法一起慢慢变老。
不过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徐瑾然还是能回忆起来,他说:“当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他是那种喜欢的时候,是因为班里有个女生跟他告白。”
“虽然他拒绝了那个女生,但那天回去之后我就在想,以后呢,以后如果周清行有了喜欢的女生呢?”
那周清行就不会再陪他打游戏看电影,陪他上学放学,陪他闯祸挨骂,也不会再秒回他发过去的无聊段子,不会跟他一起做一切有意思没意思的事情。
周清行会属于别人,会把注意力分给别人,他会变得不那么重要,甚至成为对方生命里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想象不出没有周清行的生活,更无法接受周清行属于别人。
那个时候他才想,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个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但你也知道的嘛,我们川城的人,会弯很正常,我没纠结多久就接受了。”
“……”好有道理。江逾白说,“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徐瑾然:“嗯?”
江逾白:“你们川城,是真的只有路是直的吗?”
徐瑾然:“……?”
徐瑾然:“滚。”
“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说。”江逾白讨好地笑笑,道了歉,还赔了一袋零食。
徐瑾然这才道:“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我因为这些原因喜欢他,别人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喜欢另一个人,喜欢是没有道理的,它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发现,也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我觉得吧,如果有一个人,你做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对方,比如看见好吃的会想着带给对方,看到有趣的短视频会想发给他,每天都想看见他、见不到就想念,会在意他高不高兴,为了什么而难过……如果是这样,大概就是喜欢。”
“总之,只要你遇到那个人,或早或晚,你自己就会发现。”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江逾白心想,那他应该就是喜欢钟毓,他会因为有人找钟毓的麻烦而生气,会因为钟毓叫他滚而难过,随时随地、看到什么都很容易就联想到那个人。
就连听徐瑾然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个人。
或许钟毓是男的还是女的不重要,他喜欢钟毓是不是因为对方穿女装也不重要,因为钟毓就是钟毓。
“那如果我说错话惹一个人不高兴了,怎么才能求得对方原谅?”
“嗯?”徐瑾然坐起来,黑暗眯起眼睛打量江逾白,“小白,你不对劲,你真的不对劲。”
无缘无故问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还因为惹了别人生气而辗转难眠,这还是以前那个江逾白吗?
江逾白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地在意过别人的感受?
“我也觉得自己不对劲。”江逾白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他不喜欢我,甚至很讨厌我。”
“……卧槽?”“……卧槽?!”
另外两个人也瞬间“诈尸”。
周皓:“那什么,老四,我刚刚没听仔细,你说你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逾白为情所困这件事在510寝室掀起轩然大波,原因无它,只是所有人都很难相信那个拒绝了无数男男女女的江逾白有朝一日居然会为情所困。
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过无数猜测,在江逾白说这些话之前他们还在让他坦白,但那都是开玩笑的,谁都没想到玩笑居然这么快就成真了。
而且看这情况,江逾白的恋爱似乎还很不顺利。
周皓:“老四?”
江逾白平静地重复:“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徐瑾然以最快速度从自己的床上扑到了江逾白的床上,另外两个也以极限速度翻下了床,直奔江逾白而去。
“你们不要过来啊!这床挤不下那么多人,很容易塌的!”
隔天晚上,江逾白又站在了【荼蘼】绚丽的招牌下面,面无表情地:“汪。”
相比起之前那次,这回江逾白已经淡定多了,学完狗叫之后大摇大摆地进了酒吧,甚至还带了份礼物。
是宿舍楼下那家甜品店的一块巧克力千层,江逾白自己很喜欢吃,就也想带给钟毓。
他想给钟毓道歉,莫名其妙的告白也就算了,那句不确定才是最过分的,就好像在耍着人玩似的,半点诚意都没有。
而昨晚,徐瑾然教他:“要道歉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容易,你可以先送份礼物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再根据实际情况改变应对措施。”
江逾白就是受了这句话的启发,带上了好吃的巧克力千层,都说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他希望钟老板在吃了千层之后能不那么生他的气。
可惜的是江逾白的道歉礼物并没能送回去,他刚到酒吧,就看见钟毓搂着一个年轻男人从吧台离开,两人有说有笑,那男人还吻了钟毓的耳朵。
江逾白心里顿时很不痛快,正要追上去的时候被沈家欢拦了下来:“小弟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让开。”江逾白满身戾气。两人已经越走越远,他心里很急。沈家欢却不肯退让:“不能让,让了我就失业了。”
僵持间,那抹身影终于消失不见。 江逾白颓然地垂下肩膀。
甜食能不能让人心情转好他不确定,但他现在十分想跟沈家欢打一架。
打当然是不可能打的,真揍了人钟毓只会更生气。所以江逾白蔫巴巴地坐在吧台前喝闷酒。
“……再来一杯。”
“不能再喝了弟弟,你醉了。”
江逾白手边已经空了五个杯子,脸上呈现出很明显的醉意,嘴却很/硬:“我没有,我还能喝。”
他趴在吧台上,伸着胳膊,朝沈家欢晃手里的酒杯,要讨酒喝。
沈家欢根本不理他。渐渐地,他也就没声儿了。
“哎。”沈家欢摇了摇头,“又是个被伤透了心的小可怜。”
但就在沈家欢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江逾白忽然抬起头,眼睛盯着刚才钟毓消失的方向,不甘心地问:“刚才那是谁?”
“你没醉啊?”
江逾白伸着胳膊:“没醉!”紧接着又追问,“谁!是谁!”
沈家欢耸了耸肩:“不知道。”
江逾白第一反应是他在敷衍自己,非常不高兴,沈家欢也看出了这点,解释说:
“真不知道,来我们这儿的人一多半都是冲着我们老板来的,老板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搭理,但兴致来了就会挑个顺眼的,也不管那人是谁。”
“挑个顺眼的干嘛?”江逾白这会儿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问了个蠢问题。
沈家欢乐得不行,下巴冲着那个方向抬了抬,说:“这里面有条过道你知道吧?”
江逾白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酒吧的洗手间就在过道里,他之前还在那间洗手间里想着钟毓冲过冷水。
“但你可能不知道,消防通道那个入口还连接着二楼,上面有很多房间,供客人寻、欢、作、乐,老板自己也有一间。”沈家欢一挑眉,“现在知道要干嘛了吧?”
他故意将那四个字咬得很重,江逾白当然立刻就明白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被搭讪的那次,对方就问他是要直接上二楼还是去外面酒店,当时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钟毓身上,压根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2楼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