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钟毓懒得搭理他。
“看他这个样子,明显是练过,你真不管管?再打下去真要把人打死了。”
钟毓懒懒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漫不经心地说:“不管,反正不是我打的人,打死了也算不到我去头上。”
“啧,真是好无情。”
钟毓:“……神经。”
“怎么样,服了没有,只要你道个歉,就不揍你了。”江逾白攥着男人的衣领,暗示性地扬了扬拳头。
男人被打怕了,顶着满脑袋的伤对着江逾白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江逾白仍旧非常不满意,表情更难看:“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男人愣了愣,明白过来,哭丧着脸对着钟毓:“是我错了钟老板,我不该那样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钟毓神色淡淡的:“你真正应该道歉的人已经走了。”
两个女生原本站在钟毓身后,这会儿那个位置已经空了,江逾白刚刚忙着教训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他明白钟毓的意思。
闹剧已经接近尾声,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汇,钟毓抬步往吧台方向走,江逾白下意识追过去。
下一瞬,一只高跟鞋冲他砸了过来,在江逾白错愕的目光中砸中了身后那个男人的脑袋,而碎酒瓶擦着他的右脸而过!
好险!
要不是这只高跟鞋砸的准,他可能已经被酒瓶开瓢了……
是钟毓帮了他。
江逾白心有余悸,也有些恍惚,他没想过钟毓会帮他。
地上凉,他疾步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那只高跟鞋捡了起来,捧给钟毓。
后者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接过鞋子之后,又一次朝男人丢了过去:“滚。”
江逾白:“……”
沈家欢已经叫了人,钟毓这个滚字一出,男人就被摁着双臂丢出了酒吧。
江逾白再次将鞋子捡回来,默默地递到钟毓面前。
钟毓总算把鞋子穿上了,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出去,“扰了大家的兴致,今晚所有人打折。”接着,他目光一转,落到了江逾白的脸上,“跟我过来。”
第8章
江逾白英雄救美,换来了一个钟老板亲自上药的机会,还和对方搭上了话。
如果不算那顿早餐,满打满算,江逾白已经来【荼蘼】报道了一个月,却还是头一次跟钟毓说话,还靠得这么近。
江逾白有些傻眼,连消毒药水擦在脸上都没什么感觉,只傻乎乎地盯着给自己认真上药的男人。
近看钟老板好像更漂亮,脸上一个毛孔都没有,睫毛又浓又密,像两把小钩子,每眨一下眼,那两把钩子就在江逾白的心上勾一下。
勾得江逾白心痒难耐,只觉得又痛苦又高兴,却根本挪不开视线。
钟毓就是这时候同他说话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 问他:“疼吗?”
江逾白先是疯狂地摇着头,接着愣了片刻,又重重点了一下。
其实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精神在高度紧张和亢奋的状态下之下,痛觉仿佛被麻痹了,事实上他现在能听清楚钟毓问了什么都是因为那是钟毓。
要换了别人,江逾白管他去死。
更何况那只酒瓶也只是轻轻从他脸上擦过而已,伤口很小。
只是他意识到这时候应该说疼,心里抱着一点自己都说不清的莫名的期待。
可钟毓表情很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丢掉棉签的同时人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江逾白:“既然知道痛为什么要站出来帮我?”
这个问题江逾白没法回答,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来不及想,而且他也想不到那男人居然会出阴招啊。
江逾白张了张嘴巴,心里无端有些难受。
而钟毓抱着手臂靠在吧台上,目光已经毫无温度,仿佛刚刚那声“疼吗”只是江逾白的错觉。
“因为我好像……”他看着那双眼睛,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喜欢你。”
只是遵循本能,下意识就那么说了。
尽管在此之前他还一次次地说服自己,会对这个男人心动,只是因为模糊了对方的性别,是假象。
他应该是直男。
可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想,如果钟毓能做他的男朋友,好像gay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钟毓的表情因为这声突如其来的告白变得很难看,他下颔微微收紧,一张妩媚多情的脸在不住变换的灯光下显出几分幽沉。
过了一会儿,江逾白眼见着他冷冷启口,抛出一句:“滚吧。”
实际上,连江逾白自己都被惊到了,他不太想让钟毓生气,所以讷讷地又说:“但我也不确定。”
钟毓的脸色更加阴沉,隐隐带着怒火。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再次道:“滚。”
江逾白就真的滚了。滚到门口,又扒拉着门框,小心翼翼地问:“刚才揍了你的客人,应该没给你添麻烦吧?”
钟毓将小药箱重重合上,说了今晚重复最多的一个字:“滚。”
这时候已经十点,江逾白坐在回宿舍的出租车上,侧身看着从车窗外掠过的夜景,这座城市那么大,人口上千万,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热闹喧嚣,都这个点了,还有许许多多的车堵在路上。
城市的霓虹,汽车的灯光,两旁的路灯,还有匆匆赶路的行人,所有这一切都在江逾白眼前飞速掠过。
可江逾白的大脑里却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他脑袋哐哐哐地砸着车窗。
司机听见动静,往车试镜里看了一眼,关心道:“小伙子,你没事吧?”
江逾白坐回去,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但事实上,他有事,非常有事。
车里闷热,在拐过前面的转角之后,江逾白开了车窗,夜风呼啦啦地灌进来,cpu过热的大脑终于在冷风之下渐渐冷却下来。
也因为这样,江逾白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稀里糊涂说了。
这算什么啊,他心想,哪有人像他这样表白的,简直太冒犯,太不尊重人了,也难怪钟毓会生气,没有叫人把他打出去真就是心地善良。
而且哪有人只见过两三次,话都没说过就马上表白的?这也太神经病了!
难不成挨那一巴掌之后把脑子也给打坏了?
啊!
啊啊啊啊啊!
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钟毓。
江逾白越想越懊恼,脑袋再一次砸在车上,只是这一次比之前要重得多,发出很沉的一声“咚!”
把司机都给吓了一跳。
人是他在酒吧门口接到的,很难保证不是喝多了在撒酒疯,司机忐忑着又问了一遍:“小伙子,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江逾白将车窗关上,额头抵在玻璃上,沉声说,“我没醉,也不是从三院跑出来的,您放心吧。”
三院就是榕城的精神病院。
司机讪笑着:“嗐,那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主要是我前天晚上,就拉了个喝醉的乘客,吐我一车不够,还半路解开安全带说要尿尿,给我折腾的……”
江逾白又说:“我没醉。”
“没醉就行、没醉就行。”司机说。
但没多久,司机就看到后座这位“没醉”的乘客,再次将车窗打开,过了一分钟,车窗被关上,一会后,又打开……短短几分钟,车窗被不断的关上又打开,司机实在很难相信这人没醉。
并且深深地为那扇车窗担忧。——以后还是少接从酒吧出来的客人,难搞。
“师傅。”在司机又一次心疼自己的车窗时,和后座的乘客对上了视线。以为是自己偷看被抓包,司机尴尬地笑了笑,“啊?”
那乘客表情阴沉沉的,低声吐出一句:“我刚刚说的不对,我脑子可能是有点病。”
司机:“……”
司机:“…………”
司机狠狠一脚油门将车飙了出去。
510寝室的几个人都是夜猫子,江逾白回去的时候三个人正背靠着背,在边吃烧烤边打游戏。
“回来啦?”
“嗯。”
“我们点了烧烤,要吃吗?”
江逾白还真有点饿了,不过还有一刻钟就要熄灯,所以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屋里的灯已经关了,但三个人的位置还是没变,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逼在脸上,表情有点诡异。
江逾白搬了自己的椅子,加入进去。
开了两局之后,几个人挨个去刷牙,先弄完的是江逾白和徐瑾然。两个人的床位挨在一起,徐瑾然看出江逾白有点萎靡不振,问他:“怎么了,追求不顺利?”
“没追。”江逾白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有气无力道。
“虽然我们很想相信你,但恐怕这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徐瑾然说。“真的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