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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窗帘被拉上,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三分钟后,程不辞走出了民宿。
  他看错了,外面的雨并没有停,只是又细又小,要在距离灯光很近的位置才能看得清。
  晚上十一点,终于得知程不辞出国了的谢嘉遇站在民宿门口朝海边望去,周情递了干毛巾让他赶紧擦擦身上的雨水。
  “我早上九点才醒,睡太沉了,今早有日出吗?”
  “昨天都说了,今天有雨,天气不好不可能看到太阳的。”
  “嗯,天气不好,好吧。”
  周情说错了,下雨也可以出太阳的。
  程不辞离开的次月,七月的上旬,鹏城下过好几场太阳雨。
  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阁楼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程不辞说完那句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度过余生的话后,谢嘉遇吻了上去。
  一触即离。
  程不辞这会儿脸红得不正常,也不知道是被温度烤得,还是因为越来越醉。
  没一会儿,他抵着谢嘉遇的肩睡着了。
  谢嘉遇缓缓将程不辞放平在被褥上,再把毛毯抻开给人披好,而后将窗户拉开一条缝。
  此时阁楼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咯吱”声,像木板相互挤压闹出的动静。
  一两秒后,一声压低的“嘘——”也传了进来。
  谢嘉遇走过去拉开了阁楼门。
  热气一瞬间扑面而来,钟翊和亚伯皆色显尴尬,青山则叉着腰气呼呼地盯着谢嘉遇,不过再仔细看,会发现这男孩脸上委屈居多,眼眶红彤彤的。
  孟攸站在三人最后,看见谢嘉遇后立刻义正言辞但声量不大道:“我警告过他们三个,偷听不好,可钟先生让我闭嘴。”
  钟翊佯装不满地回头看孟攸一眼,“我明明说的是‘小孟你先不要讲话’。”
  “一个意思。”孟攸反驳。
  “哪里一个意思,你跟谢嘉遇告状那词显得我语气很不好的样子。”钟翊顺势下了楼梯,“我必须给你好好掰扯掰扯这事儿,你不能冤枉我,好歹也是十四岁就上大学的人……”
  谢嘉遇随手关上阁楼门,跟着他们下了楼。
  客厅壁炉里的火快熄了,亚伯往里面添了几根柴,道:“你们聊吧。”走前他又朝青山抬抬手,“青山,你去睡觉。”
  尽管不情愿,但青山还是起身离开了。
  钟翊另外燃了只小炉子,煮上了燕麦牛奶,“sirius在华尔街还是个小助理时,有次为了项目跟一伙俄罗斯客户拼酒,结果胃给喝伤了,后来他就很少喝酒了,但我看他今晚没少喝,估计醉得严重。”
  谢嘉遇递给孟攸一条毛毯,自己也披上一条,“我和程不辞分开十年……又五个月,这期间他的所有事情我都不知道。”他看向钟翊,缓缓道:“钟先生方便跟我讲讲么?”
  “从哪里开始讲?呃……我们认识开始?”
  谢嘉遇想到什么,问:“我记得第一次见钟先生的时候,钟先生说起过自己是我哥的救命恩人?”
  “……啊?啊!”钟翊想起来,“这事儿……有点那啥,但也不会不方便说,因为知道的人其实挺多的。”
  程不辞在columbia university念书的第二年,他的室友max死在了宿舍,他则因为某些原因被警方锁定为第一嫌疑人。
  “当年法医向警方披露的max的死亡时间在11月12日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之间,但sirius报警说他室友死了是在16日凌晨……而且sirius发现max尸体的原因也、也特别奇葩。”
  谢嘉遇隆起眉心,“怎么讲?”
  钟翊也皱起眉,道:“做梦梦见的。”
  2018年11月15日,纽约迎来是年冬的第一场雪,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雪从下午两点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最后转为降雨。
  晚十点,程不辞兼职结束,冒着雨赶在十点半宿舍门禁前一分钟进了楼,上楼时一位同学同他打招呼,两人寒暄几句后对方提起他好几天没看见max,问程不辞max最近在忙碌什么。
  虽是同班同学还是室友,但程不辞和max的关系并不匪浅,因为要赚钱、攒钱还债,除上课、同导师交流学习和完成作业的时间外,程不辞的空闲时间几乎被七八种兼职瓜分到精确的秒钟,可以说,他跟室友max的交集几乎为零。
  不过听到同学说很久没看见max,程不辞也回想起来,他也有好几天没见到max了,而且似乎是从周一开始的。
  max是个十级网瘾患者,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寝室打游戏,一打就是一整宿,然后第二天在课上补觉,但这几天晚上回到寝室时,程不辞都没在对方的游戏椅里看见人。
  “不会是真退学走了吧?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任性哈!”对方笑着揶揄了两句。
  因为考试作弊、gpa不达标、无法按时完成课程、长期缺勤、打架斗殴等‌严重违反校规的情况,max早在半个月前就遭校方劝退这事,程不辞是知道的,于是那人随口一揶揄,他后面便没有再当回事儿。
  直到16号凌晨,max突兀地闯进梦中的那片海滩,搅扰了他的美梦。
  对方向他哭诉:“cheng,there is a mouse gnawing on my toes!(有老鼠在啃食我的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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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点虐了
  苏四保证
  第34章 灾厄
  “太、太荒诞了!”谢嘉遇本能地朝楼梯口望去。
  “是啊,当年的警方也不相信sirius,实在是太荒诞了,你说你跟一名死者同室睡了三日都没发现他死了,最后发现对方的尸体居然是靠做梦!说出去别人还以为《盗梦空间》看多了呢。”钟翊眸中映出跳跃的火光,“后来法医检验出死者体内存在毒物残留,经过侦查比对,在sirius他们寝室饮水机的水里,发现了同样的毒物成分,于是警方便把案件定性为投毒杀人。”
  “什么毒?”
  “成分是氰化钠或氰化钾,流传出来的说是安乐死药。”
  安乐死药的主要成分包括氰化钠、氰化钾,两者皆是剧毒化学品。
  谢嘉遇摇摇头,“绝不是程不辞。”
  “但当时他的嫌疑最大。”钟翊道:“sirius当年一天要打五份临时工,其中一份就是在宠物医院,谢嘉遇,你应该清楚,国外很多的高端宠物医疗中心会提供动物安乐死服务。”
  谢嘉遇问:“杀人动机呢?他们给程不辞安的什么杀人动机?”
  “谋财。”
  max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而程不辞,他缺钱。
  那场降雨一直下到早上六点左右,寝室室内室外的气温都十分低。
  警方颇质疑程不辞在室友死了至少三天后才发现这一情况,尽管冬天气温低,尸体有时会过两三天甚至四五天才开始散发恶臭,但刚才他们进屋时,还是能够闻到一丝细微的尸臭味的。
  程不辞说:“my cold is not improving for half a month,and i got wet again last night,so,emm,my nose has always been stuffy.(感冒半个月没好,加上昨晚又淋了雨,鼻子一直不透气。)”
  对方又称为什么不开暖气,学校宿舍楼的每一间寝室都安装了暖气或空调。
  程不辞解释暖气上周末坏了,他也没时间上报维修。
  “are you short of money? we found that you have seven part-time jobs after class.(我们查到你在课余兼职了七份工作,你很缺钱吗?)”
  “具体细节我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max在学校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几个结过仇的同学的嫌疑一个个都能排除,最后只剩下sirius。”钟翊把煮好的燕麦牛奶分装到几个小纸杯里,给孟攸和谢嘉遇一人递了一杯,然后抿了一口热乎乎的牛奶继续道:“我们当时还没有成为朋友,甚至连认识都不认识。”
  谢嘉遇握着纸杯捂手,道:“但这个案件的转机一定是你。”
  钟翊挑眉,颇有些得意地回:“那是自然。”随后他又敛了神色,恢复严肃,“学校死了人固然是不好的,校方一早就把这事压了下去,我也是一周后才听说学校工业工程与运筹学系死了一个人,那会儿年轻八卦啊,四处打听,两天后这瓜终于让我吃明白了——欸,结果你猜怎么着!”
  钟翊左右扫了扫斜侧方的两个人,满眼期待。
  “……钟先生认识max?”
  “嗳——我就喜欢跟脑子转得快的人聊天。”钟翊高高兴兴地跟谢嘉遇碰了个杯,抬手去找孟攸时又顿住了,过了两三秒才开口说:“呃,我没内涵你的意思哈。”
  孟攸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钟翊继续道:“看到别人偷拍流出来的死者照片,我一眼就认出了max,那会儿虽说还是大学生,但我在艺术圈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大概是十一月初的九号或十号的其中一天,max来工作室找我,一进门‘啪’地就甩出来一张卡,让我给他画张遗像。”
  “遗像?”
  “对,你没听错,就是遗像。”钟翊乐了起来,“是不是也挺奇葩的?不过这在国外挺正常的,而且他给的真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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