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今晚就在姐这民宿里住一夜吧,房间卫生保证干净着呢,我要是再让你坐一小时车回家,谢叔知道了可不得骂我。”
谢嘉遇撇撇嘴,“哪能儿,我爸喜欢你明明比我多多了好不。”他在桌底下用膝盖轻轻撞了撞程不辞的腿,“哥,晚上别回去了呗。”说完怕程不辞拒绝,谢嘉遇连忙接着说:“万一明天有日出呢!”
“想看日出?”周情不解风情地泼了盆冷水,“天气预报报得明天有雨哩。”
“……”谢嘉遇气呼呼地瞪了周情一眼。
程不辞问:“情姐,民宿房间都有什么价位的?”
“哎呦弟弟,你和谢嘉遇都在一起了,要住我哪有收你钱的道理。”周情摆摆手,忽地又一脸吃瓜相,在程不辞和谢嘉遇两人之间笑着扫了几个来回,“你们是想住大床房还是双人标准间?”
谢嘉遇眨了眨眼睛,往前倾身,“大床房能看到海吗?”
“包的呀。”
谢嘉遇当即拍板,“就这个。”
程不辞也没另提建议。
他是明天早上六点半从鹏城飞曼哈顿的航班,预留三个小时办理手续,他最晚也要在凌晨一点就出发去机场。
程不辞向小姨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小姨很快问要不要去接他。
他的行李是一早就收拾好了的,东西不多,一只行李箱就带下了,证件和电子产品则另外占了一个背包来装。
程不辞打字回复道:好。
吃过晚饭快八点了,周情晚上不住民宿,没多久就被丈夫接走,由一个年纪不大但据说当过几年兵的男生顶夜班。
周情夫妇走后,程不辞和谢嘉遇手牵着手在海滩上散步消食。
沙滩上原先看露天电影的游客现在打起了沙滩排球,两盏户外电池灯既是孤零零的,又彼此作伴地照着明。
大概是模样出众,那伙游客里又是女孩居多,两人走近后,她们热情地邀请他们加入。
捱不过谢嘉遇的撒娇,程不辞最终还是陪谢嘉遇玩了半小时左右。
后面他们走到一家小酒馆门前,谢嘉遇说请他喝酒。
但他们最后也没有喝成,酒馆竟然早早打了烊。
谢嘉遇开始吐槽这家店不会赚钱,嘴巴一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酒馆外装饰的灯光十分耀眼,衬得屋旁花团锦簇的簕杜鹃幽美又梦幻,程不辞想,这个氛围,很适合情侣接吻。
可他也只是想想,到最后,自己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跑了神。
再后来,谢嘉遇一步越到他身前,抓住他的两手忧心忡忡地问:“哥,你不开心么?”
他不想撒谎,他想认真地告诉谢嘉遇:是的,我不开心,很不开心。
但他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没有,已经九点半了,往回走吧。”
“真的没有不开心么?”
“骗你是小狗?”程不辞笑起来。
谢嘉遇见程不辞又笑又说乐,当即就把“程不辞疑似不开心”给否决了。
大概是灯光太亮,晃了眼。
“我今晚走了好远的路,还打排球运动了!”谢嘉遇向上展开两臂,歪头也笑着,笑容明媚又鲜活,“哥,你背我回去吧?”
夜晚灯光璀璨,程不辞没拒绝。
第33章 不辞而别【忆+】
刚到民宿,天上就飘起了小雨,没十分钟,小雨转大。
周情给谢嘉遇安排的房间在三楼,带着一个小阳台,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处的海。
海浪很大。
洗漱完出卫生间后,程不辞发现谢嘉遇正用投影仪打游戏,不过那款游戏他目前在市面上还没见过。
“我爸公司下面的游戏部门新开发出来的一款小游戏,现在还在内测阶段。”余光瞥见程不辞出来,谢嘉遇头也不抬地解释,一局终了,他才丢了遥控器,“哎,又死了!”
程不辞走过去将阳台门拉开一丝缝隙通风,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半了。
传进室内的雨声大了些,程不辞拉了张高脚凳挨着床畔坐下,把手里的干毛巾罩在谢嘉遇头上揉了几下,“把头发擦干。”他松开手,毛巾滑落到谢嘉遇肩上。
“你帮我擦呗。”谢嘉遇把头往程不辞那边杵了杵,很快又抬起头问:“你洗完澡怎么还穿着白天的衣服?”旋即一脸玩味地笑起来,“总不会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吧?”
“就你?”程不辞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等什么时候一口气走完两公里不喊累再说吧。”
“你一口气能走两公里?”谢嘉遇伸手在程不辞腰腹上戳了戳,“憋不死你。”
被戳得有些痒,程不辞见谢嘉遇头发已经擦了半干了,将毛巾抽走,准备起身时谢嘉遇抱住了他的腰。
“哥,你不亲我吗?”他的声音闷在薄薄的布料里,显得有些委屈,“我们很久没接吻了,大概有一二三……一周了。”
谢嘉遇总是那么直白。
程不辞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的,部分进化人类学家和进化心理学家认为,人与人之间,唇对唇接吻是一种默认性、适应性的行为,初吻更是会被视为一个里程碑、一次成年礼,是成年性生活的开端。
他和谢嘉遇的初吻并非发生在此刻,比不上现在的激烈汹涌,第一次亲吻总是羞涩的、生涩的,是一个很简单的接唇吻。
“哥,程不辞……”
谢嘉遇很少会叫他的名字,程不辞听得最多的称呼就是“哥”,然后是“同桌”,刚认识时,谢嘉遇总会礼貌地喊他“程同学”。
其实相比叫名字,他更喜欢谢嘉遇叫他“哥”,或者“程同学”,因为名字对一个人的心理和行为有一定的影响,他不喜欢“不辞”这两个字,太刻意强调个人在道德和正义面前不容拒绝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谢嘉遇一只手往程不辞腰下探,手绳擦过程不辞的皮肤,“程不辞,我们……”
“不可以。”猝然惊醒的一声。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其中一方的迅速退却而拉远,程不辞有些懊悔地捋了一把头发。
主动邀请却惨遭拒绝,谢嘉遇难免觉得难堪和不忿,拉起被子一角气呼呼地将自己卷成春卷,“我生气了!”
生气总比最终酿成大祸要好。
程不辞站起身,看着床上那一大团疙瘩道:“我下楼拿壶热水。”
他很快出了门,房间内的谢嘉遇听到关门声后恼怒地坐起身,朝门板砸了一只枕头。
再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程不辞进门时看见了过道上的枕头。
谢嘉遇的心情自然还没恢复,这会儿游戏打得异常激烈。
“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程不辞给谢嘉遇倒水的手一顿,过了会儿他问:“我要是真跑了呢?”
谢嘉遇眯起眼看向程不辞,“把你抓回来浸猪笼!”
“……还好外面雨势大,躲过一劫。”程不辞将水递给谢嘉遇,谢嘉遇没接,就着他的手势喝了一大口。
程不辞又问:“谢嘉遇,你准备什么时候睡?”
谢嘉遇反问:“你困了?”他看一眼时间,“才十一点,还早着呢。”
程不辞将杯子放回去,谢嘉遇将他拉上了床,“这游戏有双人模式,我这一关就是打不过去,哥,你帮我打。”
“打通关就睡?”
“哈,哥,你怎么那么想让我睡觉?”谢嘉遇退出后开了双人模式,继续道:“我现在一想到你刚才拒绝我那事儿就气得睡不着,除非干点别……”
“少贫嘴。”
“切。”
这一关的boss属实难打,两人打了近一个小时才通关,谢嘉遇连打两个哈欠,“打得我眼睛疼死了。”
“现在能睡了?”
“睡睡睡,这就睡,几点了?”谢嘉遇关了投影仪。
“差两分钟就明天了。”程不辞将投影仪收走放到桌子上,外面的雨似乎是停了。
“停了好……好哇,说不定明天会出……出太阳呢。”
程不辞将阳台门关严,转身时被窝里的谢嘉遇已经表现出十足的困倦,但似乎是想等他,上眼皮和下眼皮这会儿架打得正激烈。
程不辞慢慢走了过去,伸手把床头灯摁灭了。
房间的窗帘没拉,附近公园的部分灯光打进来,室内并不昏暗。
谢嘉遇眼睛彻底闭起来了。
海滩上有人在庆生,零点一过,一声清脆的“生日快乐”飘进了房间。
谢嘉遇也因为这一声吵得睁了眼,他看到程不辞直挺挺地站在床畔,几乎是无意识地伸出了手,一根手指勾住了程不辞的尾指。
极轻的扯动,程不辞却被扯得弯了腰。
谢嘉遇喃喃地问出声,“哥?你去……”只是话没说完,他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谢嘉遇恍然感到左眼皮上一瞬温热,还有些痒,不过那道温热很快就被一个稍微冰冷的物体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