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真是我的小祖宗。喝个酒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也是独一份了。
  我...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也知道你不想理我。先别推我走,给你看这个。
  谢辞拿出手机,调出昨夜汉江水芳的舞厅监控记录,三倍速划了过去。他的右手指着舞池中央的自己:看,昨晚我就在这里喝酒。除了罗闻语,那些男的、女的,根本都没有碰到过我。我也没有沾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和药,干干净净地去找你了。
  见林湛的目光落在罗闻语身上,谢辞握着他的手,向左划了照片:他曾经是我的邻居,家里有点钱。我今天下午求他帮了个小忙,他要我晚上去叙叙旧。之所以来晚了半小时,是因为那位纨绔少爷没尽兴,又点了一瓶白的要跟我对着吹。林湛,我不是故意迟到,可是为了云越,我没办法不去。维护人际关系是我的工作,哪怕再讨厌,我也得表面上跟人过得去。
  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竟然要谢辞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地重新喂给他吃。
  林湛有些恍然,又觉得不可置信。
  还生气啊?谢辞却觉得林湛出神的模样有点可爱,低头轻轻吻了吻他微张的嘴唇,小冰块就是难哄。
  谢辞接过林湛的手机,随便按了几下,交还给他。主屏幕上显示着一个gps追踪软件,相关联的信用卡信息爆炸式地涌入,让人目不暇接。
  我给你我的定位。以后,不管我在哪,你都能看到。消费记录,我也会同步给你。我所有的卡都在这里,也没有存私房钱的习惯,每一笔开支你都能看到。
  不,你不用...
  你放心。以后我香水也不喷了,酒也不陪了,跟全世界的美人划清界限,只牵你一个人的手,不给你再次误会的机会,好吗?
  ...不喝酒?林湛恍惚地望着谢辞,依稀记得,那人曾说,酒桌才是生意场的主战场,那你生意怎么办?
  只要我想做,最后总能做成。最多让点利,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辞轻描淡写地略了过去,似乎毫不在意。林湛欲言又止,又沉默了下去。
  什么表情?我都差点要签卖身契给你了,这还不满意?谢辞刮着林湛的鼻尖,眉峰一挑,呦,没看出来,占有欲这么强?想直接一步到位包养我?可以啊,林医生,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期待在家数钱等死的幸福生活了?
  林湛想勉力笑笑,反倒打了个寒颤。
  谢辞笑意微敛,把手伸进被子里,碰到林湛手指的瞬间,皱了皱眉:这么凉。你冷吗?要发烧了?
  ...醉个酒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病。
  他慢慢地抬头,虚弱地笑了笑,双手撑起身体。宿醉的人脸色太差,嘴唇也苍白得毫无血色,坐得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倒下。谢辞单手扶起林湛瘫软的背:起来干什么?有事?
  饿了。林湛抬眸看他,轻声问,你呢?今天吃饭了吗?
  饿了?那我带你出去吃,把昨晚那顿补上。
  谢辞全然忘了自己的病情,注意力全在昨夜那顿被林湛逃了的约会。他单手支着手臂,懒散地划过几家饭店,笑着递到了林湛手里:想吃什么,自己选。
  林湛没看手机,只望着谢辞的脸,眼睛通红一片。谢辞一愣,又伸手揉了揉他的眼睛:怎么又要哭了?我是又做错什么了?
  林湛忽得握住了谢辞的手。
  那只总是温热的手正泛着凉,像是把温度都借了出去,再没有一点暖意。
  不。没有。林湛用力地吞咽几次,压住了话尾的颤音,撑出一个淡淡的笑,我想在家吃,自己做。
  林湛想要下床,吓得谢辞一把将人捞了回来:做什么做?晕在厕所和晕在厨房是两个概念。就算生气,想拿刀砍我,也别伤着自己啊。
  ...谢辞。我是医生,又不是屠夫。我只想救人,不想害人。
  林湛低头笑,半趴在床侧,从床头柜里拿出一颗糖吃了。他慢慢地掀了被子,披了件衣服,遮住消瘦的肩背。他撑着墙轻声喘息了一会儿,压了压眼底泛起的红,才慢慢地向着厨房走。
  第50章 南墙 (中)
  与谢辞家里空荡荡的冰箱全然不同,林湛的冷藏隔间里每一层都码好了整齐的蔬果。保鲜盒上清清楚楚地贴着采购日期,从远到近,规规矩矩地挤在一起。
  谢辞单手扶着他的腰,帮他撑着冰箱门,好奇地打量着盒子上的编号:这么喜欢做饭?明天我给你送一台双开门冰箱来。
  喜欢...倒也算喜欢,但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冰箱空着。林湛从最底层拿出一只方形乐扣盒子,抱在怀里,掀开软盖,露出打了蔫的菠菜,轻轻叹气,结果就是,囤了太久,好像每天都在吃烂菜。
  谢辞接过林湛手里的菜盒,踩开垃圾桶的盖子,将叶尾蜷曲发黑的菠菜送进了垃圾桶。
  以后,我帮你下单,刚刚好够咱们两天的量。
  林湛只笑了笑,没接话。
  他在冰箱里翻来找去,掏出两根胡萝卜,还有一根玉米。老母鸡是昨天早上到的,是预备周末的饭。不过今天,林湛决定打破自己的用餐准则,为谢辞熬一锅少油的鸡汤。
  菜刀放在流水下洗净,林湛熟练地剁了两三段玉米,把鸡肉连同玉米一起放进砂锅里小火炖煮,一点一点撇清浮沫和鸡油。
  擦手时,他的腰被谢辞从身后紧紧抱住。
  本来今晚该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倒也不用特意吃什么高档的东西...嘶,痒。林湛稍微侧头,正好看见谢辞埋在他肩窝,简直像是宣誓领地的狮子,蛮不讲理地胡乱地蹭着,你翻什么呢?
  闻闻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明明喝醉的时候还对我喊打喊杀,现在怎么这么温柔?
  湿润气息**耳*,林湛手指一颤,没握住手里的毛巾,狼狈地落了在脚边。他脱力地跌在谢辞怀里,小口急喘。眼底的雪被厨房灶火融化,淌出若有若无的水色,只是*了**,就**到要哭。
  温热的大拇指抹去林湛涌出的泪,谢辞手掌轻轻地摩挲着侧脸,眼神则盯着对方湿润的嘴唇,眼神贪婪、欲望直白,像是要燎出火星。
  汤要炖几个小时?
  说话。林湛,要多久?
  林湛抖着指尖,向后摸上了灶火的旋钮,啪地一声,从中火调到最小。火苗随风摇曳,像是隐秘而蒸腾的欲求。他慢慢地摘下眼镜,很轻地搁在备菜台。在镜腿与大理石桌面发出第一声细碎的闷响时,谢辞直接将林湛打横抱起,收下了那人无声的邀请。
  他们从太阳斜照做到路灯亮起,最后,汤糊底了。
  谢辞用汤勺刮刮砂锅底,干咳了一声:锅不能要了。
  林湛披着件厚实的毛衣,单臂伏在桌面,微歪着头看他,喉咙已经完全哑了:不用假装心虚。厨房没起火,已经算你手下留情了。
  我再给你买一个,不,三个吧,以防万一。
  谢辞随手丢掉了黑糊的砂锅,低头看看手机,正好从外面取回两袋外卖。某些人似乎早有预谋,在第一个吻落下时,就断定了这汤要糊。
  林湛没戳破,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望着谢辞忙前忙后地拆包装。头顶的led暖黄温柔,映出林湛额前碎发下藏着的虚汗。谢辞把菜取了出来,挨着林湛坐下,掌心揉过对方的额头,难得在反思自己的野蛮粗鲁: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做到糊锅了。
  行了,多少吃点。吃完就去睡,剩下的我收拾。
  我不困,就是...唔!
  林湛勉力撑起身体坐直,腰像是要断。
  一只大手抵按在后腰,一下一下的揉着。林湛挑了一眼,谢辞立刻举手投降:好,下次不折(zhe,二声)你了,也不前后都...
  林湛用力捂住谢辞的嘴,话尾忍不住地颤:吃饭。
  呵。
  嘴被堵上,笑意和爱全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林湛看着看着,眼睛又涌上一股热。他掩饰地低下头,眼镜被热汤裹上一层雾气,眼泪掉下来,像是凝结的水珠。
  他摘掉眼镜,假装被蒸汽迷了眼。
  你真是饿了。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谢辞一盒盒地拆掉塑料包装。他今天点的是淮扬菜,水晶肴肉配着素汤,白袍虾仁跟蟹粉狮子头。一左一右,全推给了身边的林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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