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钟涵轻敲桌角放着的文件,是一份临床试验通知书。明迹和云越同时拿到了临床验证资格。他们都被安排在相同的科室内,对同类心脏外科器械进行平行试用,通过收集真实病人的案例和数据,从而决定后续大规模采购的归属权。对明迹来说,这或许不过是一家大公司扩张的一个新领域,输了便输了;可对于云越来说,是他们开拓市场的第一步,关乎着他们未来在心外领域的市场地位。这一战,他们不能输,也输不起。
  其实...这说不定也是好事。之前的投资人急于变现,不愿意再花时间优化升级。现在,外忧内患,逼得他们是不升级也不行了。
  压力千钧,但谢辞看上去依旧游刃有余;他的唇角带笑,甚至在绝境里还能找到理由高兴半分钟,颇有名将风范。钟涵看他很久,收回视线,酸溜溜地说了声: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你这么招人喜欢。
  谢辞斜睨他一眼:暗恋就去追啊。搁这儿酸什么?
  钟涵:这话原封不动地送你。
  两人对着瞪了十秒,最后双双败下阵来。
  谢辞朝他摆摆手,表示没力气跟他唇枪舌战辩论:帮我倒杯水,站不起来了。
  钟涵大发慈悲地给他接了杯温水,把止疼片也一起推了过去:这么疼?上次胃镜结果怎么样?
  谢辞抱着手臂,微弓着腰半倒在沙发上,眼一闭,懒洋洋地说:没什么事,压力性的。睡一觉就行。
  员工都在加班,你好意思先休息?
  不睡,难道我现在打电话给投资人,约他们出来看雪聊理想?
  有道理。
  钟涵说着拍灭了墙上的灯,又拎起谢辞的外套。外层的黑绒润着一层湿冷,钟涵看向窗外狂风暴雪,想起几个小时前的谢辞一言不发地夺门而出,冲进夜晚的暴雪里。
  他把衣服盖在谢辞身上,问:林医生没事吧?
  我没见过你怕过什么。老谢,我第一次在你脸上看见这个。
  你看错了。
  谢辞翻了个身,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最左侧页面的唯一一个绿色的图标。
  距离太远,蓝牙断联,只有那一瞬间的心跳报警将林湛手表gps的实时地理位置送到了他的手机上。谢辞的拇指缓慢地揉过最高点的心跳警报,仿佛在回味那一瞬间跗骨的恐惧,忍不住用力闭了闭眼。
  谢辞很少失眠,但今夜,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徒劳地望向天花板,依旧无法确认三层楼外的林湛是否安心地睡下,有没有在做噩梦。
  ...啧。
  谢辞烦躁地扯着衣服转了个身,因此错过了屏幕上一闪而过,又快速撤回的一条消息。
  别太累了。早点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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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读结束,前方v章,作者在这里友情提醒。
  每个人雷点都不同,你我雷区可能毫无交集甚至截然相反。我既然能写出这篇文一定是不觉得文里有雷的,如果误伤提前致歉。
  如果非常介意前文出现过的任何元素,都请慎重订阅。
  概括而言,对极端爱攻、爱受的读者都不友好;对洁癖党、纯爱党、以及各种其他组织均不友好。
  其他的雷点我实在没听说过,没办法提前预警。
  好啦!预警结束啦!
  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在结尾he相见,看一看他们走过的曾经有多么不容易。
  那么,后文见,或者,江湖再见!
  第21章 救你
  清晨八点半,医院主楼十二层会议室,一场关于临床实验项目的布置会已经结束。
  会议简要概括,便是需要在两个月内完成首批临床试用。第一个月,完善动物实验等前期准备,筛选合适的患者并让他们签署知情同意书;而第二个月,正式手术,收集数据并比较结果,院内决定设备更优者,将试验数据提交至上级监管部门,使其尽快进入大规模临床使用评估。
  林湛抱着怀里的资料,慢慢地边走边看;韩子宁靠在他左肩打呵欠补觉,而赵江在林湛的右前方,跟心外的董主任随意聊着。
  最近院里的人员变动比较大,心外多添了一位副主任,姓元;而科研中心那边也不太平,前几天刚跟林湛打过交道的樊医生,忽然递了辞呈,而设备组又顺位递补上了一位主管医生,似乎是从其他地方直接平调过来的,姓万。
  喂,喂,发什么呆?
  韩子宁拉了一把林湛,堪堪扶住了差点摔下台阶的人。
  哦,在想事情。
  想事情?我看是思春吧。
  ...啊?
  你啊什么?从那天姓谢的跟你讨债以后,我看你一直就心不在焉的。韩子宁用手指戳戳林湛软乎乎的脸颊,不怀好意地问,这段时间,跟谢老板同一栋楼办公,什么感觉?
  林湛无语地推开韩子宁的手:首先,我跟谢辞只是合作关系;其次,我很久没见他了。
  自从那晚以后,谢辞好像就原地蒸发了。那人不知道在忙什么,连云越与科研中心初次建立的医工对接交流会也没有参加。
  诶~这么不靠谱啊。韩子宁吐槽道,看他就不正经,整天勾搭这个勾搭那个,说不定谈成生意之后就去花天酒地了。
  应该不会。
  林湛想,谢辞大概还在查上次商业泄密的事。
  被困地下仓库的转天早晨,林湛就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方主任,对方很重视,联合保卫科等部门调查。但因为断电导致了监控存档丢失,再加上林湛并不确定这场被反锁的事故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这件事经过简单调查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谢辞那边的自查有点进展了。
  哎呀呀~韩子宁背着手,围着林湛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才刚说了他几句坏话,就忍不住反驳我啦?明明之前提起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差点没把闲人勿扰挂在脑门上了。怎么啦,这才几天,你们的关系已经破冰啦?
  我没...
  行了,我懂。我不问了。走走,回心外开早会去~开完查房~查完送林医生去见情人喽~
  韩子宁自觉一切尽在掌握,只拍拍林湛的肩,大嗓门九曲十八弯,回荡在整个走廊里,生怕任何一个角落错过心外的爆炸八卦。
  今天的查房,护士向林湛投来打探的目光,渴求八卦的表情已经达到了极致;而一群住院医生虽然不敢直视林湛那张冷脸,但是私底下叽叽喳喳的声音透过休息室的墙准确地传到了林湛的办公室里。
  今天的心外不亚于炭盆,在引火烧身之前,林湛明智地回避撤离。
  站在科研大楼的电梯间,林湛的视线反复徘徊在三层和五层之间,手上的磁卡贴上又放开,犹豫的模样,让身旁的清洁工人摸不着头脑。
  您到底要去几层?
  在被催促着做选择的时候,往往会暴露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在下意识地按亮3的方形按键时,林湛无奈地闭了眼,决定屈服于内心的软弱。
  去见他。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平时加班到深夜的云越公司组员,今天好像都不在。
  林湛不抱希望地轻轻敲门,可指节刚碰到门玻璃,虚掩着的门已经吱呀一声向内缓缓打开。
  入目的几张办公桌堆满了杂乱的文件,窗户开了道二指宽的缝,屋内的纱帘被吹出了窗外,在狂风中翻滚着打结。而一人穿着单薄的黑衬衫靠坐在办公椅背,头偏靠着左侧肩膀,正皱眉睡着。他的衬衫纽扣没系好,被冷风吹得左摇右晃,冷风顺势从领口灌了进去。
  林湛一惊,立刻放下手里的资料,快步上前关了窗。
  金属轨道槽与玻璃相碰的声音很轻,但足以唤醒浅眠的谢辞。他慢慢睁开眼,眼底全是红血丝,缓了几秒,才看清眼前的人。
  林湛?嗯?你怎么在这?
  开口时,声音都是哑着的。
  林湛从兜里掏出红外额温计,弯腰在谢辞的额头上嘀了一下。看清温度时,他皱起了眉:37度8。如果没有其它的炎症,那应该是着凉了。
  唉...本来是想吹风清醒一下,可一坐下就睡着了。真是的。
  谢辞轻笑,可眼下覆着淡淡的乌青,下颌的青胡茬没来得及清理,乱糟糟地长了出来。林湛很少见谢辞把自己折腾得这样狼狈,他有些担心,却不知该不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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