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放心,我知道你时间宝贵。我答应你,饭局绝不会超过十点半。没有给林湛推辞的机会,谢辞自说自话地掏出钥匙,塞进了林湛的手心,刚回国,左右舵还迷糊着呢。林医生多少给个面子,帮我开车?
第4章 八百块钱一晚
7座黑色商务车,林湛和谢辞坐在第二排左右的独立座椅,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别这么看着我。哪能真让你开车。
谢辞从侧门拿出一瓶水,拧松了瓶盖,递了过去。
林湛接了,向他索要文件:项目书给我,这水也不白喝。
还是这个脾气。谢辞从脚边的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递了过去,随口道,密码是我高二市篮球赛夺冠的那天。
哦。
林湛直接把八位数密码输了进去,毫无犹豫。食指落在回车键的那一瞬间,车里仿佛回荡着十年前篮球零秒出手砸筐的回响。
包括林湛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开车的人回头,是早先坐在谢辞身旁的法务律师,钟涵。
我之前听老谢提起的时候,还以为他夸大其词,今天见了,才知道林医生你果然真是过目不忘。
...过誉了。只不过恰好记得而已。
恰好、记得?
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回头。微卷曲的长发过肩,发尾挑染了几缕幽邃的紫色,配上深色美瞳,笑起来更显得意味深长。
她换了个方向,从后视镜看向坐在右手侧的谢辞,唇角微勾:adrian,林医生莫非就是当年那个八百块钱买了你一夜的小家伙?
是啊。我被人睡了,还被人甩了一脸钱。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很有意思。
谢辞单手支着侧脸,要笑不笑地看着林湛。后者只是低头看着电脑,脸色平静又冷淡:是嫌给少了?
给多了。女人掩唇笑,adrain这种人,留不住;但好处是,他不会纠缠你。既然知道很难有以后,也不用一次性投入那么多,否则想起来就觉得不值。
八百块。一次性买断以后的烦恼,我不觉得亏。
林湛低头打字,电子光映得他的神情疏离浅淡。一步之遥的谢辞静静地看着他,沉了视线,轻笑了声,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二十分钟车程,再没有人说话。
直至到达,四人依次下车。林湛走在最后,单手捧着电脑,最后将文件修改收尾,保存,合上电脑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饭店进门的台阶扳倒摔跤。
就在那时,一只手准确、有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谢辞半站在台阶上,一手撩起被寒风吹得摇晃的厚重门帘,另一手稳稳地搀住了林湛。
改不了走路看书的习惯,至少改一改平地摔的毛病吧?
没摔着你的电脑,没事。林湛知道谢辞更担心他的商业文件和电脑,于是捡了重要的说,我把检验报告的结果和建议都给你标注在了文件里。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最好把完整的样机寄来。所有进入阜苍综院的设备都走的同一套流程,我不会窃取你的商业机密。一旦验证成功,它反而会增加你在院内招标会上的筹码。
知道了。
谢辞却盯着林湛的手背。
刚才一滑,林湛手背的创口贴被蹭开,露出了一道狭长的伤口,黑色的血痂还在上面,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狰狞。
怎么弄的?他又抓着林湛的手腕,翻转朝上,看见了那二指宽的伤疤,眼神一深,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是做医生还是做保镖?
没什么。
林湛抽回了手,左手捂住伤口,低头从他的身侧快速走进饭店。谢辞站在门口,望着林湛离开的背影,微皱了皱眉。
看什么?
钟涵把车钥匙丢回了谢辞的手里,站在他身边。从那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林湛脱下羊绒外衣,微垂着眼睛入座,后颈曲线十分漂亮。
有点不习惯。谢辞眉头皱得更深,以前,他从来不会像这样低着头。
谈生意的饭局,醉翁之意从来都不在饭。
林湛饿了一天,肚子咕噜地叫,但满桌的菜竟然没有一道能入口,凉菜下酒、肥肉助兴,但对于林湛来说,腻得有点过头了。
李主任还在高谈阔论地谈论着国际局势、原油价格、能源危机,谢辞端着酒,笑着应和,不时将话题转移到资本注入、合作前景、竞争对手。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却不露刻意。他只需用那张年轻稚嫩的脸骗取对手的掉以轻心,便能拿到他想要的消息。
林湛坐在下面看着谢辞,想更何况,那确实是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
服务生送进一锅甜口的海鲜粥,李主任喝酒上脸,微醺着嘟囔:咱们什么时候点了这个?又不能下酒。
听说,是这里的招牌菜。
林湛主动站起来,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盛了一小碗粥。但大多数人早已吃撑,看着饱腹感极强的粥,都没了食欲。只有林湛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海鲜粥,喉结微滑。
adrain特意给你点的。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撑着脸看他,看你脸色不好,多喝点。
替我谢谢他。
没必要在外人面前再拒绝那人的好意。
林湛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海鲜没有腥味,鲜甜软滑,舒服地落到胃袋里,浑身都暖了起来。他正聚精会神地喝粥,身边的女人递过一张名片。
我叫sophia。云越的总设计工程师。
幸会。
那张名片很精致,与谢辞名片的排版极为相似,很有云越年轻锐气的风格。
最上面的名字是戚意舒。
名字好听吗?是我自己改的。原来叫戚盼儿,我不喜欢。所以我十八岁出去留学,半工半读,终于摆脱了家里,活得像个人了。
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林湛微笑,你一定想做个很洒脱的人。
哎,果然是优等生的回答。可惜了,我没有这么高深的愿景。我只希望...戚意舒唇角微抬,掩藏着柔美的野心,希望,一切皆随我意,过得舒心。仅此而已。
林湛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把名片收进了钱包。
酒桌上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林湛被酒气熏得头晕。他以去卫生间的借口,逃出包间,在饭店大堂的落地玻璃前望着街道雪景,借此偷喘几口气。
包间里的觥筹交错倒映在玻璃上,林湛的视线被迫重新聚焦谢辞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不允许其他人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半秒。
正出神,没留意,身后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林湛的肩上。
!
抱歉哦,吓了你一跳。看什么呢?
戚意舒微笑中带着探寻。她顺着他的目光,准确地望见谢辞的身影。她的眼神缱绻,挑眉看向林湛:你不问问我跟adrain是什么关系?
不了。
成年人之间,有些事不言而明,而且,戚意舒早已表现得太过明显。
你不问,我有话想问。
什么?
当年你是怎么把他拐上床的?
戚意舒的探问直接干脆,林湛大概一辈子也学不会这么坦率。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很介意吗?
我只是好奇。戚意舒说,无意冒犯。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林湛胸口又搅得厉害,突突地跳着,一瞬间心情尽失。
那次?只是个赌局。
大四那年,校园创业大赛。
成绩从来都是稳压谢辞一头的林湛,第一次输给了那个天生的商人。
参赛的两支队伍分列冠亚军,后来比赛结束后,不知怎么的,跨专业混到了一起,去东门外的烧烤摊吹水侃山。
喝上头了的女孩,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被底下几个男生喝了一阵倒彩。他们对真心话不感兴趣,只想着疯玩大冒险。十几瓶啤酒喝下去,谢辞面不改色,喝倒了对方队伍里的所有人。于是有人倒立吃烤串,青蛙跳系鞋带,跟队友抬花轿,帮烧烤店老板脱衣。一群人像是活了今天没明天一样,带动整个烧烤摊上的人都加入狂欢。
最后大家都醉了,只剩林湛滴酒不沾,清醒地被架在了火上。
那夜风凉。谢辞的掌心很热。
他略带醉意地握着林湛的手,塞了一瓶啤酒。
说,只要林湛把这瓶喝完,他就认输,随林湛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