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武侠仙侠>千山锈色> 千山锈色 第22节

千山锈色 第22节

  孟玚在之后的岁月里无数次地想起被惊马撞倒的那一天。他这人从来谨慎,凡事都习惯多想几步,确认结局才敢开始——赶考是这样,对孙荞也是这样。每每在梦中撞入这桩往事,就像被人狠狠揪住头发,痛得清醒:如果他没有伤腿,如果他按照原本的计划出发,那他和孙荞都不会陷入虎骨村的灭门大案。
  孟玚伤腿后歇了两日,仍坚持去赴考。孙荞自告奋勇护送他,父母劝阻不了,只得由她去了。于是孙荞赶车,孟玚舒服坐在马车里,一路经过的村镇都还沉浸在新岁的欢腾中,十分热闹。孙荞的话比以往多,孟玚的话也比以往多,像火碰上了火,渐渐热烈。一路奔波,经过江峰时他们遇上了罕见的盛春大雪。雪一口气下了四日,山路全被掩埋,难以通行。两人不得不在附近的虎骨村逗留。
  虎骨村孟玚是第一次来,孙荞却已经轻车熟路:她背上的龙渊长刀,正是虎骨村龙家的人亲手打造。
  龙渊长刀是孙荞父母赠她的生辰礼物,据说为了这把刀,夫妇俩人苦苦缠着龙家,不仅喝光了龙家的酒,赢够了龙家的人,连龙家的狗儿都被他们驯服,从不吠叫,乖乖任摸。
  龙家把铸武器当作一门生意来做,这在讲求本心和宗旨的江湖看来,十足异类。虽然常被非议包围,但龙家的武器打得最好,服务又尤其周到:只要是售出的武器,即便损了断了,无论何时送回来,一定修补得原模原样。如此这般,即便龙家的东西卖得比其余人贵二三倍,也仍旧门庭若市。
  “龙渊”是龙家当家人打了三年的一把好刀。花足两年,从天涯海角搜罗材料、训练弟子,炼刀时一十二个弟子拉风箱,一十二个弟子灌铁浆,又有一十二个弟子举锤锻打……虽然龙家是断没有这么多壮硕弟子,但传说有板有眼,信者众多。“龙渊”还未出世,已经声名远播。
  求刀的不止孙氏夫妇,没人说得清楚他们为何胜出。最广为传播的说法是:只有孙氏夫妇披雪在龙家门外站了三日三夜,诚心可鉴。
  这故事孟玚也听过。他向孙荞求证时,孙荞正用龙渊砸核桃吃。“我也不知道。”孙荞边吃边说,“总之我开始认真练武时,还没龙渊刀高,爹娘如何获得的,从不跟我细说。”
  但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此前跟龙家关系平平的孙家,在龙渊易主之后,成了龙家的座上宾。孙荞从小便跟着爹娘四处游历,自然也常常到龙家来。龙家的锻铁技艺传子不传女,偏偏当家娶了三个老婆,共得五位千金。孙荞与这五位千金常一起玩闹,老觉得她们长相声音都太过相似,她压根儿分不清。
  和孟玚被困虎骨村那年,大姐与二姐都已招婿成婚,龙家热闹非凡。孙荞一出现便成了五姐妹的中心人物,连带孟玚也被揶揄得面红耳赤。
  山路至少要五日后才通,孟玚掐指一算,还能赶上春试,顿时心宽起来。孙荞给他介绍五个姐妹,孟玚听得晕晕乎乎:除了大姐和二姐都作妇人打扮,其余三个妹妹故意穿相似的衣裳、作相似的装扮,除了高矮不同,几乎都是同一张脸。
  孟玚也分不清,笼统地全都以“龙家妹妹”称呼。
  他和孙荞在龙家度过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夜晚,直到次日,他被官兵和村人从床上拎起。他一生中从未闻过如此强烈的血气,多年后捧着案卷,仍让他有种呕吐的迫切。
  案卷把龙家惨案的过程记得很清楚:
  正月十五,恰是元宵,邻居察觉龙家毫无过节气氛,拍门也不见有人应,起了疑心,命儿子翻墙去看。那孩子落地时踩在一片结了冰的血泊里,滑倒后高声惨叫。
  龙家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的全是人。胳膊和腿分离的,脖子和脑袋分离的,还有一些碎得淋漓,瘫成一堆。
  村人强行撞开龙家大门,发现门后是龙家的几位女眷。她们脖子上全是是深深刀痕,几个人的尸体古怪地叠放在一块儿,一个垒着一个,堵住了大门。
  穿过横尸的院子,正厅中又是几条尸体,面目都被砍得稀碎,只能靠衣着和身材分辨。胆大的村人继续往里走,龙家的锻造坊建在后院,里头永远热腾腾的,充满了人的气息和声音。但那日静得可怕,龙氏夫妇和最小的女儿倒伏在坊中,尸身支离破碎。
  村人翻过雪路,从江峰请来官兵。官兵冲入孟玚房间,发现他竟然安然无恙,房中弥漫着迷药的气味。他们只找到孟玚,但始终没见到孙荞。孟玚也不知道孙荞去了哪儿,孙荞和龙家的小女儿龙应意住在一块儿,而龙应意的房间和其他厢房一样,凌乱不堪,被人粗暴地翻检过。
  案发的第二日,孙荞才回到龙家。
  她从山里徒步走回来,一身风雪,面上冻得全是冰碴。官兵迅速擒拿了她。孙荞被他们拖着走入龙家,看到门后的一摞尸体,顿时站定。
  孟玚记得孙荞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好友们的脖子上,刀痕宛然而可怖。
  “我的刀不见了。”她声音嘶哑,很低很低地跟擦肩而过的孟玚说。
  官兵把她拖到后院,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龙家铸造坊上方悬挂的“如龙入火”牌匾中央,正钉着只属于孙荞的龙渊长刀。
  第39章 诱虎05
  孟玚记得出事前一天晚上,龙家人设宴接待他们,一桌人满满当当、热热闹闹。吃到一半,当家龙猛接过孙荞的龙渊刀,仔细检查后让孙荞提刀到练武场里,两人较量了一番。孟玚看来二人不分胜负,且孙荞比龙猛更显得轻松。之后两人交换武器,又斗了一会儿。
  比试时,所有人都挤在廊下看。这一家人都是好武之人——他们铸刀铸剑,只消一眼就能瞧出武器的优劣和问题。孟玚不太懂他们的议论,只觉得眼花缭乱,好几次忍不住为孙荞叫好。收刀后,龙猛问了一句:你平时都用这龙渊刀做什么?
  不等孙荞回答,龙家长女的丈夫接话:常砍粗糙坚硬之物,刀刃有损。
  紧接着是小女儿龙应意开口:我去年打了条蟒蛇,皮子特别好,我还留着,我给你换个刀鞘。
  孟玚顿时想起孙荞常用这刀砍树削草开核桃,站在雪地里的孙荞一张脸更是罕见地涨得通红。龙猛不追问,笑了笑,说:“这刀我再给你修整修整。”
  孙荞乖乖把龙渊刀递给龙猛。
  “你照顾得很好。”龙猛说,“只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好刀,见血太少、吃人太少,总是遗憾。你应该知道,好刀需用热血来养。”
  孙荞答:“我不杀人。”
  龙猛大笑:“所以江湖容不下软心肠的女人。”
  孙荞还要再说,龙猛已经拿着刀往后院铸造坊走去。孟玚依稀记得孙荞一脸的不服气,但没有再争执,跟龙应意挽着手离开,去看蟒蛇皮子了。
  这称不上风波的短暂一瞬,在案卷里写成了“孙女龙猛口角并争斗,各不相让,散后孙女尾随龙猛至铸造坊,再争执”。
  孟玚看落款,这是问询龙家邻居的笔录。所问的正是那位第一个跳入龙家院子、发现惨案的少年郎。
  孟玚对这个少年人毫无印象,只记得他年约十五六岁,是练武的体格。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说孙荞和龙猛多次争执?他匆匆翻完案卷,这位少年人没再出现过。
  也是那一夜,孟玚刚躺下不久,孙荞和龙应意就敲响了他的门。龙应意拿着上好的蟒皮要去铸造坊找父亲改刀鞘,孙荞想起孟玚对江湖事、对武器总是十分好奇,便打算带上他一起去。孟玚虽未见过如何换刀鞘,但那日实在困得厉害,摆手谢绝。
  案卷中记录了孙荞的证言:她和龙应意来到铸造坊,发现龙猛脸色糟糕,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快的事情。铸造坊里只有几个弟子,没人出声。龙应意看出父亲情绪恶劣,不敢招惹,拉着孙荞去找龙渊刀。但本该放在一旁的龙渊刀不见了。
  铸造坊里乱了片刻,龙猛猜测是被刚刚离开的“那个人”拿走了,忙让弟子们分散去寻找。要找谁?怎么找?孙荞当时着急,并没有听清楚“那个人”的名字,急急忙忙冲出了铸造坊。当夜飘着小雪,铸造坊周围脚印杂乱,看不出人们的来去轨迹。孙荞和龙应意却发现有一串脚印从铸造坊门口离开,拐了个弯,消失在院墙。院墙外头就是包围虎骨村的群山,龙应意回头去跟龙猛报告,孙荞心急,翻身出墙,循着脚印追上去。
  这份证词没有被采信。因为龙渊刀就扎在铸造坊牌匾上,“从未遗失”。
  孟玚把案卷翻来覆去,江峰的知州来看他,惊奇于他竟然比自己更热衷这件事。“当年你也在案中,是因此才特别在意此案?”江峰知州问。
  “孙荞是我故友。”孟玚说,“她受了很大冤屈。”
  再翻下一页,便是孙荞受刑的记录。
  天冷雪深,官兵在虎骨村对孙荞用刑,试图逼问真相,迅速了结此案。孙荞练过武,心气又硬,吃了什么苦痛都不松口,坚决不承认自己杀人,痛得狠了还会开口骂人。
  孟玚追着为首的那位官兵问:“我朝哪条法令允许寻常府衙官兵未经知州允许,擅自用刑?”
  官兵们把他推搡在雪地里,孟玚一瘸一拐地跟上去,他走得伤腿剧痛,脚踝冰冷。“你违禁违规,我若上秉有司,你该当何罪?”
  寻常人见到去参加春试的书生,总要多几分敬意:日后眼前人或许就是顶头上司,可不能得罪。但带队的官兵年长,根本不理会孟玚。孟玚也不知哪里来的牛脾气,背书一般一条条一句句地跟那人列举他的违规之处。
  一而再,再而三,被问得烦了,官兵回头猛踹一脚。孟玚重重跌进雪里,好不容易起了身,他披着一头一脸的雪,又紧紧缀在官兵身后。最后还是其他村人提醒:“再走下去,你这脚可就坏了。那都是官兵大爷,有理也说不清。你朝中可有什么熟识的大人,搬将出来,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孟玚一生从未狐假虎威过,当时却一抹脸,学着点头哈腰:“这位大哥,江峰知州许大人是我先生同门,我听许大人提过,您为人最为公正不阿,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我辈楷模……”
  他马屁拍得笨拙,但官兵立刻变了嘴脸。
  孙荞的刑停了,很快被官兵押回江峰受审,孟玚收拾行李,匆匆离开龙家。
  那日虎骨村阴沉而安静,村人静静站在道旁,看着这书生背着书箱与包袱,拄一根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扎进雪里。
  “虎骨村不大,当夜只飘着小雪,周围十分安静。龙家人各个练武,绝非普通人,凶徒连杀十二人,却没有一个村人听到呼救和砍杀之声?”孟玚说,“这是疑点之一。”
  “那位说自己看到孙荞与龙猛起争执的少年,除非翻过院墙,穿过院子接近饭厅,否则根本看不到这两人在练武场的比试。”江峰知州说,“但他说他趴在墙头看到的。这是疑点之二。”
  “还有孙荞的刀,先被龙猛拿走,随后成为杀人凶器。而孙荞身上无刀,是从外头回到龙家的。”孟玚继续道,“若是她犯案,为何在现场特意留下龙渊刀?若是她杀人,为何不干脆逃离,还要专程回来?”
  江峰知州干脆搬来椅子坐下,俩人逐一交换七八个疑点,竟出奇的相似。
  “不过如今议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江峰知州叹道,“这已经是一个死案。案中唯一见证人,这位说话前后矛盾的少年,因家中出了变故,已经带着妹妹离开虎骨村,不知去向。况且孙荞的嫌疑也已经洗脱,我们只是在自寻烦恼罢了。”
  “你关注此案也是为了找一个答案。孙荞没有杀人,那龙家十二口人死在谁手中?不清不楚就没了,何等冤屈。”说话间已经翻到案卷最后一页,孟玚盯着末尾那几行字,久久不说话。
  最后让孙荞摆脱嫌疑的,不是勤恳查案的官兵,更不是清正廉明的府衙大人。
  而是另一桩案子:在孙荞被收押的日子里,江峰附近的长乐村发生了另一起灭门案。成立不足一年的江湖帮派长乐会,师徒共十八人,一夜间死于非命。叠放在门后的女眷,钉在“长乐会”牌匾上的当家武器,被破坏和损毁的尸体,一切手法都跟龙家案一模一样。
  凶徒甚至在白墙上留下了一句话:毁长龙,熄长乐。
  最终,两桩案子并为一桩,又因为是明显的江湖人寻仇复仇之事,官兵不想深查,一年一年过去,渐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悬案。
  另一边厢,在江州城郊外,缪盈也正好听完了孙荞所说的往事。
  缪盈记得清楚:当年孙荞高高兴兴出门,发生此案后,回家的便是一个灰暗沉默的人。
  她似乎清白了,但江湖人大都把两个案子分开看待:长乐会的凶徒不知是谁,但杀龙家人的,必然就是孙荞。议论像污水一样泼在孙荞身上,洗都洗不干净。
  “如今再去虎骨村,又有什么意义?”缪盈问,“孟玚想查就让他去查好了,反正人不是你杀的。”
  在孙荞的讲述中,孟玚并没有做任何会让俩人关系生变的事情,他不停为孙荞辩白的过程甚至让缪盈有些许感动。孙荞极少跟缪盈聊自己的感情,缪盈至今也不明白为何孙荞没有跟孟玚走到一起,反而嫁给了关系很寻常的袁泊。
  但想到袁泊与儿女的死让孙荞患上了看不清人脸的怪病,缪盈又觉得,或许对孙荞而言,袁泊也有他人无法理解、更无法取代的意义。
  两人各骑一匹马,正在山路上疾行。初四已经先行出发,眼前暮色浓重,缪盈不明白为什么孙荞仍对这件已经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孙荞却答:“我可能知道杀长乐会的人是谁。”
  缪盈吃惊:“什么?是谁?你怎么晓得?”
  答案就在孙荞嘴边,她却迟迟无法开口。沉默地走了许久,前头山路被小溪截断,她终于勒停马儿,回头吐出一个名字。
  “袁泊。”孙荞说,“是我丈夫,袁泊。”
  第40章 诱虎06
  袁家三兄弟中,袁泊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长兄袁野执掌袁氏镖局,三弟袁拂人品好相貌好,功夫也出名。袁泊武艺平平,才华平平,在镖局里兼一两个不需要出镖看镖的闲差,跟镖师下人们打成一片。
  孙荞和袁泊结识,是袁野带袁泊到江北来拜访她的爹娘。那时俩人都十二三岁年纪,孙荞比袁泊高半个头,穿成个小男孩一般,带袁泊去偷隔壁街的桃子。袁泊胆小,爬到墙头不敢跳下去,被孙荞一脚踹进院子里。两个熟桃子从狗洞滚出来,孙荞抓起就跑,全然不顾袁泊在后面被狗追得哭爹喊娘。
  桃子是给缪盈的,姐妹俩吃完了,袁泊才哭哭啼啼回来,脸伤了,衣服也破了。袁野脸色当即变得不好看,几双眼睛全盯着孙荞。孙荞嘴硬:“我以为他功夫好!”
  说完朝袁泊瞪一眼,却看见袁泊从怀中掏出一个磕伤的桃子,红润的,毛绒绒的。“还有一个,这个最香。”袁泊擦擦鼻涕眼泪,把桃子递给孙荞,“给你。”
  孙荞和袁泊从此成了朋友。袁泊每一年,有事没事,都要找借口来看孙荞。谁都看出他的心思,缪盈戳着孙荞胳膊打趣,让她去问袁泊什么时候来提亲。说话时袁泊就站在附近,听见了,从鼻子红到耳朵,巴巴地折手里一根杨树枝。孙荞眨眨眼,又惊奇又好笑:“啊?我跟袁泊?怎么可能!”
  杨树枝断了,掉地上了,袁泊挠挠头,嘿嘿直笑,又给孙荞递上别处好吃好玩的。后来他就不好意思自己来,总是拎一个袁拂。袁拂长得俊,但性子冷淡,袁泊总借口“我弟弟想来看你”,这话只要说出口,便惹来袁拂一个皱眉,丹凤眼不耐烦地扫过孙荞的脸。
  缪盈一眼相中袁拂,说他俊得让人过目不忘。孙荞边吃零嘴边摇头:不行不行,脾气不好。
  袁拂和袁野、袁泊不是同个娘胎出的。坊间传闻,他母亲是袁大侠年轻时惹下的一段露水情缘,后来病死了,才让儿子找上袁家。袁拂在袁家身份地位尴尬,唯独与袁泊关系最好。见到大哥袁野,他要站直了腰,恭恭敬敬打招呼,见到二哥袁泊,他才敢蹦跳几下,两人追猫撵狗,闹成一团。
  先是袁泊去哪儿都带上袁拂,后来袁拂才华渐显,变成袁拂出门总要捎上袁泊,尤其是过江北的路线。可惜袁泊登门次数再多,赵喜月也从未把他看作孙荞夫婿的人选。只说“他是好人”,又说“可孙荞不中意这样的人”。
  虎骨村命案发生时,袁拂正好和袁泊一块儿走镖,俩人路过江峰,便听见有恶女屠杀龙家十二口。兄弟俩和龙家也是老相识,一打听,眉毛都快惊飞,一个皱眉思索,一个立刻断言:“绝不可能。”
  袁泊疯了般去找江峰知州,在府衙门口碰上想进门却不得的孟玚。俩人在孙家见过面,都知对方打算,一拍即合。一个找官路,一个找江湖人,夜间再碰头,两人都没任何收获。
  这案子太大了,官府不敢草率。而江湖人也不敢帮忙:龙家在江湖上非同小可,本来事情还未传扬出去,袁泊四处询问打听,一日内整个江峰的帮派,都晓得江北孙家的女儿屠了龙家。
  流言随风而走,袁泊后悔万分。
  他从袁拂手里拿钱,买通狱卒,进牢里见了孙荞一面。孙荞在虎骨村受刑,回到江峰继续受刑,身上伤痕累累,听见袁泊声音也几乎爬不起来。袁泊青白着一张脸,伸手去抓孙荞胳膊:“我救你,我一定救你。”
  长乐会案发后,孙荞的嫌疑很快被洗清。释放那日,来接她的正是袁泊。
  孙荞直截了当:“长乐会是怎么回事?谁动的手?”
  袁泊久久不语,被孙荞逼问得狠了,才答一句:“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