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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三日逃杀 第8节

  当时跟他俩一起玩的好像还有三四个孩子,都是没人管的,黑皮最坏,白天因为打架被收拾,晚上就砸老师家的玻璃,张军鹏也不是好鸟,但比黑皮聪明一点,干的都是划自行车胎、往饭盒里撒尿、往粪坑里扔炮仗等隐秘的坏事,让学校特别头疼。
  这俩孩子还有一个特点,敢作敢当,别人进了教导处都先是不承认,扇两巴掌才认服,他俩进去就直接说是自己干的,有时候还会主动把脸凑上去让他打,说早打完早利索,其实有一些坏事是他们那个团伙里别人干的,都是他俩去顶包。
  佟小雨见这样说下去很可能越扯越远,便问蔡老师这两个人做过最坏的事是什么,有没有可能跟别人结仇。
  蔡老师努力回忆很久,说自己记不太清楚了,印象中他们最多也就是打打架,破坏破坏东西,没有太过分的事,他们虽坏,但比其他孩子成熟,下手有轻重,另外那两年学校里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刚才说的那桩杀人案,其次有一桩强奸案,一个小女孩被一群混蛋祸害够呛,但后来破案是几个校外的孩子干的。
  交流的同时,邸云峰和佟小雨也在观察蔡老师的神情,发现这位独居的老师每次说话时眉头都深深地锁着,目光暗淡,看得出他一直在努力拼凑七年前的记忆。
  既然没有印象深刻的事,想必也说不出来有价值的消息。邸云峰和佟小雨就要结束走访,蔡老师却有些意犹未尽,“我这个人就是替孩子们着急,有时候碰到那些混的,忍不住就想揍,结果后来被家长举报,学校迫于压力让我提前退休了。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不认为我错了,小孩子,给两巴掌能咋的,打都不长记性,光批评教育能有用吗?说回这黑皮和张军鹏,要是上学时候改邪归正,把最后那一个月读完,考个技校什么的,今天可能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邸云峰忽然注意到一个跟赵三脚说的细微差别,立马问:“黑皮和张军鹏都是辍学的吗?初三没念完?”
  蔡老师说:“可不是没念完嘛!奇了怪了,距离中考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说啥就不念了,学校责成我带着两个老师去做家长的思想工作,他们家里只有爷爷奶奶,老人家观念守旧,不理解教育对孩子的意义,加上他们辍学后直接去了外地,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当时我还挺自责的,感觉没帮到他们。”
  佟小雨不解地问这有什么关系,邸云峰道:“很有关系,我念过很多山区学校,据我了解孩子们辍学大都是因为学费,一个孩子如果学习成绩太差,家长看不到希望,就会考虑再花钱读书值不值得,所以才会辍学让孩子出去打工,早点挣钱,而坚持到中考之前,基本上不需要再交什么钱了,学生基本都会坚持读完拿到初中毕业证。”
  蔡老师笑了笑,接过话茬,“小伙子说得对,九十年代,初中毕业还算个文凭呢,去外面打工有初中毕业证和没有初中毕业证待遇都不一样,我半辈子工作在清河中学,有初一念几天儿的,有不上初三的,很少有马上毕业了却不拿毕业证的,算起来,好像就他们这届那三个孩子是这种情况。简直莫名其妙。”
  三个?邸云峰立刻问:“还有一个是谁?”
  蔡老师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名字记不太清了,女孩,好像叫啥盼盼,对,是啥盼盼,学生们给她取个外号叫防盗门。”
  齐盼盼!邸云峰和佟小雨来不及向蔡老师表示感谢就火急火燎跑了出去。
  途中邸云峰和佟小雨心照不宣,但都没有说出猜想,因为此时此刻猜想没有意义,必须马上见到齐盼盼。
  发动车子,邸云峰立即给齐盼盼打电话。
  无人接听。
  他刚准备再打,忽然打进来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他接起来,是个老头儿,啰里啰嗦地问他是不是姓“低”,得到肯定后又问是不是警察,然后又说:“我刚从外面回来,因为没看清楚,本来不想打电话的,但我老伴儿非让我打,我就打了,但还是不确定看到的是什么玩意儿……”
  邸云峰急躁地问他到底看到了啥,他说自己看见一个白影,猫着腰从田地的方向走过来,像个老头儿,他也听说杀人犯是个白色的影子,所以就奓着胆子跟在后面,可走到菜市场附近,一晃神的功夫那个白影就不见了。
  菜市场!
  这边电话还未挂断,佟小雨马上给李荣富打了过去。“李队,凶手好像去了菜市场的二层小楼,我和邸云峰正在赶过去!”
  邸云峰又问老头儿具体是什么时间看见的,老头儿说:“半个小时以前。”
  心照不宣好像正在成为事实,情况忽然变得十分紧急。
  邸云峰挂断电话又给齐盼盼拨了过去。
  这次只响一声便接通了,邸云峰马上说:“快点离开你家,到大街上去喊警察!”
  齐盼盼声音嘶哑,却莫名在笑,好一会儿,说道:“不用了,你们抓不到他的,他天生就是个杀手。”
  话音未落,一声利器刺破皮肉的声响传来,齐盼盼的嗓子里发出一点气声便再没了动静,邸云峰发狂大吼,电话那头又传来一股阴冷的男性声音,“今晚我就走,你们别找了。”
  竟然敢跟警察对话!?邸云峰怒火中烧,但对方没给他发泄愤怒的机会,挂断电话关机了。
  现场跟黑皮和张军鹏的死亡现场如出一辙,齐盼盼仰卧在沙发里,右眼被三棱刺刺穿,右手大拇指被整根切下,死亡时间也就是十分钟之前,尸体还是热的,鲜血正在地板上以肉眼可见的形态流淌。
  这次地面上留有清晰的鞋印,一眼可辨是鞋底带颗粒的足球鞋,鞋印附近还有大量发臭的粪便。
  案发时间很短,凶手肯定还在附近,李荣富把现场留给攀天星和佟小雨,把全体人员分成几组,他亲自带一组,展开搜捕。
  今晚镇子里至少有五十名警察,加上赵三脚派出来的村民,不下百人,他们散在村子的各个角落,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相互看见,这种情况下凶手竟然还敢现身杀人,这就不仅仅是对警察的挑衅了,而是发自内心的轻蔑。
  作为跟凶手通过话的人,邸云峰尤为愤怒,他暗暗发誓如果不能亲手将其抓住就不配当警察。
  天完全黑了,夜空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像一张厚厚的棉被,让人胸口发闷,脑子发沉。
  邸云峰虽然愤怒,但警察的素养让他保持着冷静,他分析今夜的警力密集如织,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来去自如,一定有隐秘的路线存在漏洞被凶手抓住了,这样的路线不会多,所以凶手大概也会从这条路线逃离。
  他跟李荣富汇报了一下这个猜想,得到认同后,他打给刚刚提供消息的老头儿。
  老头儿准确描述自己跟踪凶手的路线,邸云峰和李荣富随即带领主力踏上这条路。
  的确很隐秘,路两旁基本都是柴火垛,从外面看,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一条死胡同,绝不会想到可以通行,甚至随行的清河村民兵都不知道这里还能走人。
  至此,可以确定凶手对镇子十分了解,依然或者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镇子里。
  走进这条小路深处,腐烂的柴火堆中间出现一大汪猪粪,表面留有两行清晰的足迹,一来一去。
  他们顾不上什么,直接沿着脚印趟过去,随后不久,镇子到了尽头,前方是大面积的稻田,再往远看,一座孤山挡住视野。
  记忆倒转,邸云峰想起这座孤山就是分别那天高晓晴带他爬到顶上的那座山,因为清河镇地处平原,很远的地方才被群山环抱,这座山在镇子中显得十分突兀,加之形状有点像一只老龟,很多老人觉得它带有神秘的力量,它就得了一个仙鼋山的名字。
  山那一边紧邻着大清河,河水滋养着镇里祖祖辈辈的人,仙鼋山也恰好在大河甩弯的地方,起到很好的阻拦作用,清河镇有史以来并未受到过洪水灾害。
  猪粪很臭很黏,粘在脚上久久散不去,足球鞋也更容易在松软的土壤上留下痕迹。
  原地辨别一下,邸云峰凭借出色的追踪能力判断出凶手是踩着一条田埂奔着仙鼋山的方向去了,李荣富随即下令追击。
  走到山脚下的荒草地,印记消失,仙鼋山更显阴森庞大,邸云峰正在极力分辨,忽有一声摩托车轰鸣在山顶响起,众人抬头望去,看见一束车灯奔着山的另一边驶了下去。
  第13章 老照片
  仙鼋山还有另外一个神奇之处,就是山上几乎没有树,周身只有茂密的榛子丛,唯有山顶一片稀稀拉拉的落叶松林,所以刚刚那一阵摩托车轰鸣很刺耳,一束车灯也很清楚。
  这个时间点,谁会把摩托车骑到山上?必然是凶手的藏匿点在山顶,现在复仇完成要骑摩托车逃走。
  李荣富做出部署,自己带着一队人绕山而过,追赶摩托车,邸云峰带着两个人向山上爬,看看凶手有没有遗落什么。
  来到山顶,果然如李荣富推想的那样,两棵松树之间卡着一根废弃的大水泥管子,管子周围有活动痕迹,有摩托车印,管子内垫着一些蒿草,被压得扁平,不过邸云峰没有找到任何遗留物品,没有水瓶也没有食品包装袋——凶手藏匿在这的一天竟然水米未进。
  山并不算高,但视野很好,身后是暗夜中的镇子,此时整个聚落都被刺耳的警笛声惊醒了,万家灯火;身前山下的河水在黑暗中流向远方,当初高晓晴就是站在这里问邸云峰是不是要去往南方,不过这会儿没时间回忆过去,站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摩托车灯到了河对岸,正在朝大山的方向行进。
  邸云峰拨通李荣富的手机,给他指引方向,一直到车灯消失,他才也带人追了上去。
  下山之时,邸云峰的手无意间划过一棵枯死脱皮的老树,感觉手感不对,回头看,那树干脱皮的位置刻着密密麻麻的横杠。
  毫无预兆地,一阵狂风吹过,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河流声、警笛声以及人语吵杂声霎时被淹没在密集的雨声中,窒闷随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被汗水浸泡一天的皮肤凝聚起鸡皮疙瘩。
  在雨中艰难跋涉近一个小时,邸云峰终于跟李荣富汇合,当时他们正在一个山坳子外,大部分警员和民兵追进了山里,李荣富正在一棵树下坐阵指挥,旁边停着不少村民的摩托车,可见其余队伍也在邸云峰到来之前赶来支援了。
  人群不远处,一辆老式的ax100摩托车正冒着火焰,李荣富说那是凶手骑的那辆,牌照之前就被掰掉了,鞋印证明凶手走到这里把它点燃,步行进了山里,现在民兵们正引领警员进山围捕。
  民兵反应这是一座荒山,山上没有路,面积广泛,百里之内也没有人烟。
  邸云峰立刻就要参与进去,李荣富见他跑得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让他原地待命。
  休息一会儿,更多摩托车把赵三脚和更多村民拉了过来,这位老村长穿着一身迷彩装,肩上扛着扎枪,腰上挎着手电,英姿飒爽,大有抗日小分队队长的气势。
  他走到李荣富面前,表示听从调遣,而后又说佟警官打李荣富的手机打不通,让他捎个话来说有重大发现。
  李荣富看看手机,发现这边没有覆盖信号。考量一下,对邸云峰说:“估计是现场发现了信息,你回去吧,酌情处理,我在这边盯着。”
  的确,警方破案过程中一旦锁定犯罪嫌疑人,那么首要任务就是将其抓捕,其他方面退居其次。
  邸云峰被一位村民骑摩托车送回镇子里,当时现场已经勘察完毕,法医们正在运走尸体,屋子里的馨香完全被血腥味覆盖。
  佟小雨讲了勘察结果,齐盼盼的大拇指和手机同样丢失,砍掉大拇指的是厨房里的斧头,斧头上的指纹被抹了,但可能时间仓促,没来得及清理鞋印。
  攀天星从鞋印推断出凶手是一名男性,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重一百二十斤上下,身材偏瘦,足球鞋应该是市面上最便宜常见的红色回力牌足球鞋。
  比较奇怪的是,脚印显示凶手开门之后的活动范围非常小,呈线性,从门口走到沙发前面,又从沙发那里走到厨房,再回来,最后从后窗跳了下去。
  这意味着,凶手没有强行控制齐盼盼,她要么是自己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要么最初就坐在沙发上,凶手进屋之后她也没有尝试逃跑和反抗,直至被三棱刺刺穿眼睛。
  佟小雨指着客厅门口的一个旅行箱和一个双肩包,道:“上次我们俩来并没有这两样物品,我检查过了,里面都是满的,是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齐盼盼应该是收拾东西准备逃跑,但在出发之前被凶手堵在了这里。”
  凶手和被害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首先,齐盼盼一死基本就验证了从蔡老师家出来后邸云峰和佟小雨的猜测,这三个人应该是初中毕业之前一起惹到了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很可能是一桩了不得的案子,等不到拿毕业证便辍学逃亡,凶手跟这件事有关,所以齐盼盼在听见黑皮和张军鹏的死亡时才会突然很惶恐。
  那一瞬间,齐盼盼应该就想到了他们被害的原因,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并且知道自己也是目标之一,可惜邸云峰和佟小雨被她的谎言迷惑,没有深究。
  无法理解的是,齐盼盼既然知道凶手是谁,而且知道自己有可能成为目标,为什么不马上向警察提供消息申请保护呢?就算是当年犯下的案子太重,她怕一旦申请保护就会被问起,那么在接最后那通电话时,凶手应该就手持凶器站在她面前,她的死亡已成定局,她完全可以抓住机会说出一点凶手的信息,辅助警方破案。
  她说“他天生就是杀手”,一般用“天生”形容一个人,一定是非常熟悉的,甚至熟悉他的小时候,所以齐盼盼很有可能连凶手的名字都一清二楚。
  她什么都没说,看见凶手的那一刻就接受了死亡。邸云峰开始想象是不是黑皮和张军鹏死之前也是同样的绝望,他们都知道凶手的强大,确定反抗只是徒劳,只能死得更惨,所以选择了坐以待毙。这凶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被害人产生这种反应?
  另外,齐盼盼的大拇指也被切掉了,凶手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没有选择打扫案发现场,而是选择切走大拇指,这就无法用障眼法来解释了,他们的大拇指对凶手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复仇意义。
  邸云峰之前观察过,齐盼盼的大拇指根部有一条刀子割出来的疤痕,张晖说张军鹏的大拇指上也有一条切割伤疤,黑皮的是一个纹身图案,会不会是用来遮盖伤疤的?如果是,那条疤痕就是共同点,可疤痕意味着什么呢?
  最后,还有一个不太合理的地方,黑皮和张军鹏既然一起惹过一个会招来杀身之祸的麻烦,不应该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吗?怎么还会表面上维持好兄弟的印象,背地里互相使坏?黑皮掌握的张军鹏所谓的把柄跟他们惹下的麻烦有没有关系?
  邸云峰一边听佟小雨的讲述一边分析出这些事情,感觉脑袋里还是只有雾水,而且,他们已经竭尽所能打听黑皮和张军鹏之间从中学时代到现在的信息了,都没有能解释这个案子的,接下来只能等抓到凶手后让凶手自己承认了吗?
  问题,问题,还是问题,此时距离第一次案发已经过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竟然还有这么多问题,邸云峰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夜雨还在下,越来越猛,风狂躁地撞在玻璃上,窗扇和灯都在摇晃,看着漆黑的窗外,给人一种整个镇子正在沉入海底的感觉。
  这时,佟小雨轻轻拉了拉邸云峰的胳膊,跟他说:“我让所里管户籍的小关查了一下齐盼盼的户籍信息,户口本上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攀天星在卧室的床头柜里发现了这个,你看看。”
  是两张彩色老照片,这也就是佟小雨所说的重大发现。第一张是双人照,齐盼盼和一个同龄男性,两人穿着时髦,戴着墨镜,举止亲昵,骑着一头大象,背景是一座异域风情的建筑。邸云峰去过,看出那是泰国芭提雅的真理圣殿。
  他还在惊讶齐盼盼居然去过国外旅游,佟小雨告诉他第二张照片才是重点,她和攀天星的看法不一致,所以才让赵三脚捎信给李荣富。
  照片背景是镇子里那栋日本老建筑,1996年分别时高晓晴带邸云峰去过,这次回来邸云峰发现它被扒了,原址被一排二层门市房取代。照片上有五个人,其中三个一眼就能看出是少年时期的黑皮、张军鹏和齐盼盼,另外两个是两张陌生面孔,一个在中间位置,一个在最右面,是跟张军鹏他们仨同龄的孩子。
  右边的那个孩子长得特别丑,歪歪着脑袋,脸上密密麻麻地长着十几个大黑痦子,眼睛一个大一个小,鼻孔一个外翻一个下扣,耳朵也是一双阴阳耳,嘴张着,神情呆板,看起来像那种父母基因存在缺陷导致的智力不健全的不幸孩子。
  中间那个孩子截然不同,皮肤白净,剑眉星目,眼神中自带一股英气,身体清瘦,很容易能看出骨骼的轮廓,但并未给人羸弱感,反而带有一种奇异的健美,对比所有这几个孩子如此,对比不在照片上的同龄孩子也是如此,而这奇异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从表情上来看,照相的氛围比较愉快,张军鹏咧着大嘴,笑得特别开心,黑皮故意挺起胸膛,凸显自己的强壮,齐盼盼在中间那个男孩身边,笑容甜美,有意无意地把头歪向他那一边,看起来像是想让自己不显得特别高,还像是显示亲密,那个男孩的嘴角也微微挑起一个讥诮的笑,不笑的唯有那个丑孩子,站位也比其他几个人较远,不过齐盼盼的另一只手正揽着他的臂弯,多个角度可见,黑皮、张军鹏和齐盼盼的手上还没有疤痕或者纹身。
  照片的右下角有时间,1997年6月1日15:45。攀天星和佟小雨的分歧在于,佟小雨觉得齐盼盼留着这张照片肯定有特殊意义,应该分别查一查剩余的两个孩子现在的状况,也许也会是凶手的目标;攀天星觉得凶手正在逃亡,显然是完成了复仇计划,这张照片不过是一张普通的集体照而已,谁上学的时候还没有几个好朋友呢?没必要浪费时间。
  当年的照相设备相较落后,加之时间较长,照片整体泛白,所以起初邸云峰比较倾向于攀天星的看法,可随着他仔细观察,心脏渐渐加快了跳动。
  黑皮的外号由来已久,尸体可见是一个皮肤特别黑的人,在这张照片上看却是正常肤色,最多就是整天在外面疯玩的孩子被晒黑的程度;张军鹏和丑孩子是正常肤色,男孩中偏黑一点,照片里看上去是白白净净的;之前见过齐盼盼,在女孩子都算是白的,照片中她手接触丑孩子臂弯处明显比丑孩子要白一个程度,但是,她不是这张照片里面最白的人。
  中间那个男孩比齐盼盼还白,脸、胳膊、腿等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异常苍白,乍一看会以为是照片曝光或者褪色的关系,但对比每一个孩子能看得出,泛白效果并没有只针对中间那个男孩,现实中的这个男孩一定是不正常的白。
  循着这个迹象再看,邸云峰的血液渐渐涌向头顶。他发现中间那个男孩不光皮肤特别白,眼圈竟然是红色的,嘴也显得尤为血红,头发黑中泛黄,瞳孔青灰,这些都是白化病人的特征!这也是他那股奇特气质的来源。
  所有死亡现场的目击者都看见过一个白色影子,还都误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如果只是穿着白色衣服,怎么会分辨不出是否真实,除非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
  第14章 越狱
  高凡!强烈的亢奋进一步激起了邸云峰脑海深处的青春记忆,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蹦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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