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北境药师曲灵风……”他指尖划过泛黄的《南疆蛊录》,停在那一页记载上,“临终前将剩余的解药带入坟墓。”
翌日清晨,沐研冒雨闯入谢晗书房,请求谢晗亲自去取这救命的药。
而此时的东宫暖阁里,李柘正对着铜镜整理衣冠。
镜中人苍白消瘦,唯有眼底燃着偏执的火光。
为了不让谢晗专宠陆亦胜,李柘决定找来花名“萧辞”的男妓。
“去把牧飞找来,”他对心腹太监吩咐道,“就说……谢大人想他。”
很快,谢晗率领锦衣卫精锐启程前往边境,但队伍里莫名多了两人,奉旨同行的北镇抚司千户陆亦胜,以及……出身京城最下等妓院的牧飞。
马车内,陆亦胜把玩着匕首,眼神却黏在谢晗颈间那道吻痕;而牧飞默默煮着茶,氤氲热气后是他欲言又止的目光。
谢晗没有多花精力在两个男宠身上,刚到边界,便立马寻找曲灵风之墓。
墓地。
谢晗手持火把,火光在“曲灵风”三个阴刻大字上跳动,映得他眉目如刀。
“开棺。”他一声令下,孟叶与江齐立刻带人撬动青石棺盖。
铁器与石料摩擦的声音十分刺耳,谢晗忽然按住腰间绣春刀,不知为何,今夜的风里带着一丝熟悉的珈兰香……陆亦胜明明没有跟来,乖乖的在营帐中等他。
“找到了!”江齐从棺中捧出青玉药罐。
就在谢晗伸手去接的刹那,一支玄铁箭破空而来,将药罐射得粉碎!
“小心!”孟叶挥刀格开第二支箭,数十道黑影已从四面涌来。
谢晗拔刀迎敌,却在看清为首之人时如遭雷击。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那道修长身影镀上一层清冷银辉。
李松负手而立,一袭素白锦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面容比三年前更显棱角分明,剑眉斜飞入鬓,凤眸微挑间自带风流。
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尾那点朱砂痣红得惊心动魄,为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平添几分妖异。
夜风拂乱他额前几缕碎发,更显得慵懒从容,仿佛不是来寻仇,只是月下闲庭信步。
“谢晗……”李松轻唤这个久违的称呼,温柔却又莫名透着危险的气息。
夜风突然转急,吹开他松散的前襟。谢晗瞳孔骤缩,那道自己亲手留下的箭伤已然结痂,暗红的疤痕蜿蜒在李松心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怎么?”李松缓步向前,绣着暗纹的衣摆扫过地上散落的药丸,“三年不见,连我的脸都认不出了?”他在距谢晗几步之遥处站定:“还是说……你更习惯躺在我怀里看我的模样?”
第80章
当啷一声, 短刀坠地。
谢晗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年前那湖上那小船的记忆如毒蛇般窜上脊背——李松温柔又凶戾的唇抵在他喉间……
“李松!”谢晗暴喝一声,袖中护腕机关骤响。
三道幽蓝寒芒乍现,淬毒的箭尖刺破月色, 孔雀翎在箭尾簌簌抖动,在夜空中织出一张致命的网。
这三年他武功精进,射出袖箭的速比三年前快了不少。
李松却笑了。
广袖如鹤翼舒展, 三枚毒箭没入袖中竟连衣料都未刺破,如玩具般掉落在地。
“谢大人。”李松把负手而立, “孔雀胆?比三年前你用的鹤顶红……倒是风雅些。”
谢晗的呼吸凝滞了。
那船上发生的事他记得太清楚,当年那一箭,他明明瞄准他的心脏。
谢晗瞳孔骤缩。
这次若再落入李松手中,恐怕连求死都成奢望。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脑子迅速思索对策。
就在李松提步向他走来时,墓地外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谢大人小心!”
一道青色身影如惊鸿掠至, 李柘使用长剑直指李松的广袖。
与此同时, 沐研的长鞭缠上谢晗腰间, 将他猛地拉离危险范围。
“你们……”谢晗话音未落,便被沐研拽着向后急退数尺。
沐研手腕一抖,长鞭如活物般松开,转而在地上抽出一道火星四溅的痕迹,隔开了他与李松。
李松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李家的叛徒, 沐家的余孽,倒是般配。”
他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二人,最后落在谢晗身上, “看来今日的叙旧,只能到此为止了。”
竹叶沙沙作响,李松的身影忽然如墨色般在月色下晕开。
待众人回神, 唯有他低沉的笑声还在林间回荡:“谢晗,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追不上了。”李柘按住想要追击的谢晗,“他在林子里布了迷阵。”
沐研指挥太子亲卫收拾残局。
谢晗这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望向李松消失的方向,玄色衣袂仿佛还在竹梢间若隐若现。
突然,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一名受伤的黑甲军士兵正挣扎着要咬破齿间毒囊,被眼疾手快的沐研一把掐住下颌。
“看来,”谢晗擦去眼角的血迹,眼神渐冷,“我们该好好问问这位勇士,他的主子究竟藏在何处。”
谢晗将这人带回营地,一直等候的陆亦胜迎了上来。
“大人!您受伤了?”陆亦胜伸手欲扶,那过分殷勤的姿态让谢晗忽然想起三年前李松为他包扎伤口时,连指尖都透着从容优雅的模样。
眼前人谄媚的嘴脸顿时显得格外刺眼。
“滚开。”谢晗皱眉避开,陆亦胜身上浓郁的熏香让他不适,李松从来只用淡淡的珈兰香,那气息似有若无,却总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李柘横剑拦住还要上前的陆亦胜,两人目光相触时,谢晗忽然觉得无比烦躁。
这些庸庸碌碌之辈,怎配与那人相提并论?就连李柘这把好剑,比起李松袖中那柄软剑也差了几分灵性。
“主上……”软糯的声音从帐后传来。
牧风捧着药匣小步跑来,衣领刻意敞开着,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谢晗盯着少年刻意摆出的媚态,忽然想起李松今日的神态,那人无需刻意,便是万种风情。
“让奴给您上药……”牧风往他臂弯里靠,身上甜腻的脂粉味熏得谢晗太阳穴突突直跳。而李松身上永远只有雨后青竹般的清爽气息,连血污都掩不住。
“退下!”谢晗猛地甩开牧风,力道大得让少年踉跄了几步。
牧风还要纠缠,谢晗已冷声下令:“去外围守夜。”少年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他想起李松那双永远含笑的眼,心头火起,“再多说一字,明日就送你回教坊司!”
地牢里,烙铁烧得通红。
谢晗用铁钳抬起黑甲少年染血的下巴,忽然注意到少年眉宇间有几分李松的神采。
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猛地一缩,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说出来,我让你当锦衣卫副指挥使。”
少年突然低笑起来:“谢大人,您连主上的衣角都摸不到,凭什么许我前程?”
他的目光落在谢晗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个暗纹护腕,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您日日戴着这个……是不是夜里也要摸着它才能入眠?”
谢晗瞳孔骤缩,手腕像被烫到般一颤。
三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揭穿他的秘密。
暴怒之下,他提起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少年胸口。
滋。
皮肉焦灼的声音伴随着诡异的黑烟腾起。
谢晗突然发现不对劲,这烟太浓了,而且……
“大人小心!”副将刚喊出声就栽倒在地,七窍流血。
紧接着,牢房内其他侍卫也接连倒下,面色发青。
谢晗这才惊觉中计。
李松竟在这少年体内种了“焚心散”,专等用刑时毒烟四散。
他冲向牢门,却在关门瞬间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倒地声。
“沐研!李柘!”他拍打牢门,却不敢真的打开。
“快离开营地!”谢晗嘶吼着,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扭曲变形。
他的手掌贴在冰冷的铁门上,能感受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倒地声,那些跟随他多年的锦衣卫,此刻正如秋叶般片片凋零。
右手已经按在了门闩上,却在最后一刻僵住。
理智与情感在脑海中撕扯:推开这扇门,或许能救下一两人,但肆虐的毒雾会更快地吞噬整个营地;不推开,就只能听着那些熟悉的声音一个个消失……
“大人……救……”门外传来微弱的求救声,是那个总爱偷偷给他塞点心的年轻侍卫。
“砰!”他猛地一拳砸在铁门上,震得手腕上的护腕叮当作响。
那是李松给的护腕,这个认知让他的胃部一阵绞痛。
三年来第一次,他产生了摘下它的冲动。
门外渐渐归于死寂。
谢晗缓缓滑坐在地,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