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放开我。”谢晗怒道,却在撞进那双噙着笑意的桃花眼时,喉结难以自抑地滚动了一下。
  画舫缓缓前行, 在寒江上划出一道如同银鳞般的波痕。
  舱室,谢晗斜坐在椅子里,双目轻阖, 似在养神。他衣襟半掩,锁骨之处泛出的淤青痕迹,是昨夜李屿淮将他抵在窗棱之上,肆意施为留下的罪证。
  他本想振作精神谋划后续之事,然而,酸软无力的腰肢却不听使唤,躯体终究难敌困意,缓缓坠入混沌梦乡。
  破晓时分,天光漏进,谢晗依然眉间紧蹙。
  他的梦里,萧辞月身着白锦袍,心脏位置却被鲜血浸透。那殷红的血迹,刺得人双眼生疼。就在他愣神之际,萧辞月转身,刹那间,白锦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李屿淮那森冷的蟒袍玉带。
  “别碰他!”谢晗在惊恐中猛地睁眼,冷汗钻进衣领里,带来一阵凉意。他回过神来,正对上那人锐利且探究的目光。
  “谢大人在梦里都要护着旧情人?”李屿淮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手里正拿着酒杯,“昨夜你在我身下承欢时,眼里可只有我。”
  谢晗偏头,避开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却让脖颈处的齿痕显露无遗。“李大人,连梦也要管?”
  “自然要管。”李屿淮走近一步,“隐锋营那些蠢货都道你失忆了,可孤清楚得很,你还会为了萧辞,背叛我。”
  画舫突然剧烈颠簸,谢晗猝不及防栽进李屿淮怀里。
  隔着层层锦衣,仍能感受到对方绷紧的肌理,像张满的弓弦抵着他脊背。“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李屿淮的牙齿舌厮磨着他发烫的耳垂,声音裹着毒蜜,“我把悬丝录交给你,你放弃找他,如何?”
  谢晗知道李屿淮已经拿回了悬丝录,因为如果悬丝录还在西且弥的话,李屿淮就不会急着回夏国了。
  谢晗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忽见船舱外闪过一道刺目惊雷,随即,原本就乌蒙蒙的天空坠下珠帘瀑布一般得暴雨,不多时,画舫已经置于河岸之中风雨飘摇。
  舱内家什倾斜,谢晗只得尽力扶住舵盘,锁住李屿淮的铁索也随船身颠簸铮然作响。
  李屿淮倚在暗处轻笑,衣衫浸透雨水,紧贴肌理,整个人仿佛盘踞在阴影里的蛟龙:“小旗官大人,还不解开锁链,是想和我同归于尽?”
  船体发出巨大异响,整片甲板在谢晗脚下倾斜成峭壁。
  他踉跄撞进囚犯胸前,鼻尖堪堪擦过对方锁骨。
  李屿淮把手腕伸到他眼前,依然在笑:“锁链,或者棺材板,选个合用的?”
  “闭嘴!”
  巨浪如黑山压顶。
  李屿淮突然将人按进怀中,全然不顾脊背撞上舱柱的剧痛。
  谢晗在灭顶的咸腥里听见耳畔低语:“抱紧。”
  这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指引。浪峰如猛兽般撕碎船舱的刹那,他的指尖下意识地用力,深深陷入了对方坚实的背肌之中。此刻,李屿淮于他而言,如同在深渊里抓住的淬毒的刀,虽带着危险,却是唯一的依靠。
  须臾,二人浮出水面,谢晗呛咳着吐出河水后,终于恢复了理智。
  他伸出手想抓住身旁的一块浮木,手腕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掐紧,李屿淮的喘息近在咫尺,他暴怒道:“谢大人连凫水都不会,还敢往漩涡里走?”
  江水的腥味猛地袭来,谢晗还处于混沌的状态中,突然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紧接着,腰间一阵火辣的触感。他意识有些模糊,却看清了那人的动作——竟撕开了衣衫,用那断裂的革带,将两人的腰身紧紧捆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谢晗感觉自己终于上了岸,那人的火热却一刻也不放过自己。
  “滚开……”谢晗在昏沉中挣扎,却被李屿淮掐着下巴渡来灼热气息。
  “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李屿淮咬着他耳骨低吼。
  再次恢复知觉时,谢晗发现自己正被抵在一块岩石上。
  “谢大人可知,”李屿淮突然吻上他颤动的喉结,“方才渡气时,你的舌头缠得比水蛇还紧。”
  谢晗这才有空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是一处荒郊野林,这场暴风雨应该已经将他们冲到了弥勒国境内,只是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
  如今谢晗的情况,定然是不能随意动了。
  李屿淮怕他着凉,先将谢晗背到了一棵大树下,又捡来一些树枝生火,烤干了两人的衣物。
  天亮之后,谢晗还是没有醒,他双唇干裂,眉目紧闭,一副非常难受的模样。李屿淮沿着河岸找到一处淡水源,用芭蕉树叶取了水,准备回来喂给谢晗。
  当他捧着盛满清水的蕉叶折返时,却撞见一群灰狼围着火堆逡巡,谢晗散开的衣襟下露出大片冷白,显然被当成了猎物。
  “滚开!”他以树枝为剑,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狼群赶走。
  李屿淮单膝跪地将人箍进怀里,温水却顺着指尖,漏走了大半。
  这时,怀里面昏迷着的人,忽然无意识地张开嘴,含住了他那根沾了水的拇指。湿润的舌尖轻轻擦过他粗粝的指节,动作带着一丝渴求。
  且越来越渴求。
  李屿淮猛地往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了树干上。这一撞,震落了树上的晨露,如同细密的雨丝纷纷洒落。
  月光泼在两人躯体上,谢晗苍白的指尖突然扣住李屿淮的喉结,那双被水雾浸透的眼睛猛然睁开。
  李屿淮的欣喜还未及说出口,便被谢晗的手封在了喉间。
  “你……别想……逃。”溺水造成的声带损伤,让谢晗的威胁仿佛某种情欲浓稠的呢喃。
  李屿淮屈起膝盖,猛地顶进。他的喉结在谢晗的掌心之下剧烈地滚动着,口中喃喃道:“刚学会咬人的小豹子……”
  他刻意将尾音放慢,语气中带着一丝暧昧与挑逗:“要不要我教你怎么用牙?”
  夜风呼呼地刮着,快速掠过他们那纠缠在一起的衣摆。
  谢晗原本绷紧的腰腹,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紧接着,他呕出了带着粉红泡沫的河水,身体因这一动作而微微颤抖。
  这个破绽,让李屿淮瞬间反应过来,猛地反扣住他的手腕。然而,两人都失去了平衡,翻滚着栽进了泥泞的芦苇丛里。
  静谧的空气中,只有彼此压抑着的喘气声。
  谢晗的手指,用力地深深陷进李屿淮肩胛处的衣料里,指尖几乎要穿透布料。他们的胯骨相抵,彼此的呼吸间不断交缠。
  谢晗猛地惊觉,自己几乎是被李屿淮抱坐在了腿上。哪怕隔着一层粗布,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处贲张的肌肉。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屿淮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这不,谢大人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说着,男人突然,颠得上方谢晗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膀。
  谢晗回过神来,刚想起身,却被铁箍似的手臂锁住腰身。
  “小旗官大人方才搂我脖子时,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怎么,用完就扔?”
  他们僵持的姿势让胸腹紧贴,谢晗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蓄势待发的。
  谢晗再次用虎口锁住他咽喉,李屿淮却低笑出声,喉结擦着他掌心上下滑动:“当心手抖,我死了你可走不出弥勒国。”
  无赖!
  二人修整了一晚,随即,前往弥勒国的主城。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弥勒国,分不清方向,中午,两人才走到了大路。
  弥勒国虽然不如西且弥繁华,却算得上是西域地区的大国之一,这边的集市商贸非常发达,并且有很多来自异国他乡的商户。
  谢晗跟着李屿淮在大路上行了一会儿,终于没了耐心,厉声问:“萧辞到底在哪儿?”
  李屿淮转过回来,逼近谢晗,“谢大人这般心急,倒像是我将你的情郎藏进了裤腰带里。”
  他欣赏着青年骤然绷紧的颈侧线条,直到驼铃混着沙尘扑到跟前,才懒懒退开,“等到了主城,自然让你见着活人。”
  李屿淮对着骆驼主人一番巧舌如簧地忽悠之后,事情成了,两人被挤在了那满载着丝绸的货厢。
  狭小的空间里,李屿淮的膝盖随着货厢的颠簸,有意无意地轻轻蹭过谢晗。
  那一层粗麻布,根本无法阻挡体温的穿透。这种暧昧的接触持续着,直到谢晗忍无可忍,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李屿淮的脸上。
  主城之中,喧嚣声裹挟着阵阵异香扑面而来。李屿淮拉着谢晗,不由分说地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
  “闻到了吗?那龙涎香混合着汗腥气,乾王萧辞最爱这种深入骨髓的奢靡味道。”
  他们一路前行,在一个香料摊前停了下来。
  李屿淮突然将谢晗抵在了挂满红珊瑚的货架上。
  他的左手漫不经心地捻着乳香,右手却顺着青年的腰线悄悄滑向暗袋,“借个银子。”暗袋是谢晗刚从一个菩萨蛮老板身上顺来的,谢晗用这些钱刚买了一把配刀,还剩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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