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大概却是是两次……连着昨天熬的大夜,他有些累了,煽动着长长的羽睫,眼睛半闭不闭,眼尾还有未褪的欲色。
  白若松用拇指揩去了他眼角的一点湿润,抚着侧脸,轻声安慰道:“睡吧。”
  不行。
  云琼努力睁开眼睛,却始终感觉眼皮上有千钧重的东西,在阻止他睁开眼睛。
  他极少有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一时有些惊慌。可白若松的声音就像是芦花的白绒,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抚平了一切莫名起伏的心绪。
  “睡吧。”她说,“接下来的一切,我会处理的。”
  云琼便安心地阖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长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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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过审,阿弥陀佛,我真的没有任何脖子以下的描写啊!
  第158章
  时近午正,易宁率先睡醒了,撩开车帘说了两声,本来一直骑马跟在易宁车厢旁边的孟安姗便勒慢了马,来到后头的车厢前,笑嘻嘻朝着驾车的钦元春道:“钦将军,午正啦。”
  钦元春眨巴着眼睛,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她,随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手松开缰绳,往左右耳朵里一抠,抠出了两团棉花来。
  “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
  孟安姗目瞪口呆。
  钦元春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扣了扣面颊,压低声音道:“我这不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吗,咱们这种人啊,是最怕听到上官秘辛的。”
  孟安姗信服地点点头。
  在南辕北辙的两个地方任职的二人对视一眼,相互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认同,仿佛找到了精神伴侣一般感动不已。
  “孟安姗!”前头的易宁撩开窗户的帘子,远远喊了她一声,语气森冷。
  孟安姗一个哆嗦,赶忙道:“那啥,钦将军,午正了,该休息一下了。”
  钦元春当然知道孟安姗不是在和自己请示。
  她为难地皱了皱脸,随即便侧身,屈起手指,在身后车厢的侧边敲了三下。
  不多时,车帘被撩开一个小角,白若松的脑壳探了出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脱了幞头,也没戴冠,头顶只剩一根简洁的木质簪子戳了一个毛茸茸的圆形发髻。
  刚刚探出来的时候,钦元春恍然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个鸡窝。
  “怎么了?”白若松小声问。
  “午正了,该休息一下用午食了,想请示一下将军。”钦元春虽然不明白白若松为何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但也下意识跟着小声道。
  白若松往回看了一眼,又迅速回过头来,道:“怀瑾还在睡觉,咱们先用吧,教他多睡一会。”
  钦元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啊?”了一声。
  她这声声音着实有些大,白若松吓一跳,又往后望了一眼,见云琼胸膛缓缓起伏,仍处于沉睡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若松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小,没有让钦元春听清,单手打了个暗语:[她,睡着了。]
  “我听清了,我……”
  白若松食指竖起,轻轻抵在了嘴唇上,示意她小声一些。
  钦元春无奈,她看了一眼一脸懵逼的孟安姗,也竖起手指打起暗语来:[我听见了,我只是不敢相信。]
  白若松歪了歪头,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算了,一会再说。”钦元春叹息,与孟安姗道,“咱们先停下来午歇吧。”
  孟安姗得了令,一甩缰绳,绕道前头去,与驾车的钦元冬说了两句话,前头的马车便慢慢靠边停了下来。
  钦元春也跟着勒马,随后跳下车辕,翻了马凳放在地上,好方便白若松下车。
  白若松小心翼翼掀开车帘子一角,一侧身出去,立马阖上,遮住了外头的光亮,蹑手蹑脚踏着马凳下了车。
  孟安姗就像之前分巡一样,从包袱里头抽出一大块布头,选了个干净的地招呼着白若松。
  易宁先行占了一角,施施然从油纸里头掏了个干巴的胡饼,咬了一口,看起来别有一番食不言寝不语的文人的风情。
  而钦元冬则冷着脸,自己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双臂在胸前一环抱,散发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白若松感觉有些尴尬,转头去招呼钦元春,还好钦元春是个活泼的,随着她一道在孟安姗的旁边坐了下来,众人开始分食一个油纸包里头的羊肉馅食追子。
  白若松不爱吃太干巴的东西,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好的防腐技术,头两天还能吃点带馅的,时间长了,就只能吃干巴的胡麻饼和肉干了。
  等众人都拿了一块以后,孟安姗收回举着油纸包,自己挑了一块出来,咬了一口,望着后头的马车,含含糊糊地问道:“真的不用叫醒云将军么?”
  说到这个,钦元春面色就古怪起来:“真是怪了,将军是出了名的警觉,从前行军,便是两夜没阖眼,也绝不会在喧闹的马车上睡着的啊。”
  白若松低头啃食追子,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问到她头上来。
  但是事与愿违,钦元春只是自己思索了一小会,立即便转向白若松,偷偷摸摸道:“你小声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哄将军睡着的?”
  白若松逃避一般地抬头望向天空。
  时节近秋,天高气爽,湛蓝的天万里无云,望得久了一时竟有畅游汪洋之感。
  钦元春多年行军,习惯了狼吞虎咽,在等待白若松说话的过程中,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整张食追子,翻着包袱到处找东西。
  “怎么了?”孟安姗探过头来,将手里的油纸包又往她面前递了递,“食追子不够,这里还有呢。”
  钦元春咳嗽了一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用手肘一捅白若松,手中做了个动作。
  “额……”白若松目光游移到一旁,也学着钦元春的样子,捅了捅孟安姗,“她要水囊。”
  孟安姗终于反应过来,稀奇地“咦”了一声,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一边递给钦元春,一边问白若松道:“你看得懂云血军的暗语?”
  钦元春猛灌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角,也跟着问:“咱们车上的水囊我咋没寻着?”
  白若松是左耳朵一个问题,右耳朵一个问题,在脑子里打架了半天,最终还是转向孟安姗道:“能懂一些。”
  说罢,迅速把剩下的食追子往嘴里一塞,站起身来,含糊不清道:“我去湖边洗洗手。”
  被无视两次的钦元春手中还举着水囊,看着白若松远去的背影,诧异道:“她这……是对我有意见吗?”
  孟安姗安慰道:“安啦,我觉得她就只是文人的臭毛病,爱干净罢了。之前分巡的时候,只要是住客栈,她都必须洗澡哎!”
  “哇,我们行军的时候,半个月不洗澡,身上都臭了!”
  另一侧的白若松根本不知道二人在背后使劲蛐蛐自己。
  她嘴里叼着羊肉馅的食追子,往灌木深处走了一段,果然看见了一条小溪。
  小溪很浅,清澈见底,但水流湍急,河道里头垒叠着不少光滑的各色鹅卵石,在日光下闪烁着光芒。
  白若松鼓着腮帮子,塞进最后一点饼子,这才蹲下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帕子。
  帕子是擦拭痕迹用的,虽然白若松已经偷偷用空水囊洗过一次了,但总觉得没洗干净,只能偷偷摸摸装起来,打算休息的时候再找地方洗一洗。
  幸好这附近有水源。
  白若松微微红着脸,将帕子伸进溪水之中,一边清洗,一边在脑内唾骂自己。
  动手的时候被色心控制,冷静下来以后才知道羞耻么?
  白若松啊白若松,你怎么就这样色胆包天呢,那可是……
  可是他真的……
  白若松刚拧干手中的帕子,脑海里便又忍不住想起那双失去焦距的,湿漉漉的猫儿一样的浅色眼眸。
  要命。
  白若松一把捂住自己烫到可以直接烙饼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渴望着见到这样的云琼。
  她就是故意的,就是非要欺负他,就是要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咔哒”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踩断了一截枯枝。
  白若松立刻回神,转身过来,将帕子往身后一藏,手指勾住了手腕上袖箭机括的圆环,以一个紧绷的姿态,盯住了溪边那发出声响的,茂密的灌木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只带着臂鞲的手臂,拨开了杂乱的灌木,高大的人影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便自阴影当中踏了出来。
  白若松看清了来人那方正的下颌,以及横亘了整个面部的,骇人的刀疤。
  是钦元冬。
  她神色阴鸷,目光冷厉,垂在一侧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匕。
  白若松不敢放松警惕,对准钦元冬,手指勾着圆环往后拉,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机括上好了膛,随时准备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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