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刚开口吐了一个字,钦元冬突然抬手,身子微微前躬,手臂肌肉爆出,手腕一甩,匕首破风而出。
咻——
白若松隔着这么远,都感觉到了她甩臂的一瞬间,带起的劲风。
狰——
匕首自白若松的侧边擦过,牢牢插进了她脚边的泥土地里头,在空气中震颤着发出尖锐的狰鸣声。
一条有三指粗的,青绿色的蛇自三寸处被短匕扎穿,牢牢定在了地面上,正痛苦地扭曲着身躯,张嘴吐杏,发出嘶嘶声。
白若松盯着那条颜色艳丽,明显看起来有毒的青绿色的蛇,一个呆怔间,居然忘记了上膛的袖箭,放松了手腕。
咔——
已经上膛的机括弹射而出,半掌长还淬着毒的银针在阳光下化作一道银光,直直射向钦元冬。
钦元冬抬手,银针与她手腕上的金属臂鞲互相碰撞,发出刺耳的一声,带着细碎的火花,被她甩落到了一边。
钦元冬眉头紧蹙,抬起手,摩挲着自己臂鞲上被银针射出的划痕,掀起眼皮子,冷冷看着白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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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早写完了!
可恶,前两章虽然字数不多,真的写了我好久,三千字要写五个小时!!斟字酌句,又怕不明显看不明白,又怕太明年被jj锁,还好都通过审核了,我现在也是擦边小能手了,嘿嘿
第159章
白若松其实自认为已经经历过许多尴尬的事情,有了一定抗性了。
但是误会一个救命恩人,并且在误会完她以后,还差点一个暗器把人噶了,真是头一回。
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这点小暗器,对钦元冬这种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将军来说,其实是起不了一点作用的。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行为着实不对。
白若松踌躇着想上前,却又被钦元冬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劝退,别别扭扭站在原地,做了一点心里建设,才开口道:“对不起啊,我……”
她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见钦元冬从一旁灌木里头扯了一片较大的叶子,弯下腰隔着叶子拾起了地上的那根银针,包起来塞进怀中,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白若松急了,也不管手里的帕子干没干,总之往怀里一塞,就大步追了上去。
钦元冬人高马大,腿极长,白若松小跑着居然都赶不上人家正常走路,这才发现平日里云琼与自己并肩而行,究竟是怎样迁就她这个小短腿的。
“你,你等一下!”白若松喘着粗气,边追边喊,“你拿着我的袖箭到底要去干什么啊?”
“这是证据。”钦元冬头也不回道,“根据大桓律令,凡袭军者,杖十;持械袭军者,杖三十;袭军致其伤残者……”
这人是不是神经啊!!
白若松再也忍不住了,对准钦元冬就扑上前去,想要一把将人抱住阻止她的行动。
钦元冬虽然没回头,但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当即一闪身,不但让白若松扑了个空,还伸腿在她脚下一绊,让她摔了个狗吃屎。
钦元冬冷笑一声,抬腿就要走,被还趴在地上的白若松抬手拽住了裤腿。
白若松人本来就轻,钦元冬走路又大步流星,一时竟然没有发觉裤腿被人拽住了,长腿往前一跨,直接将人拖拽了一大段路。
幸好野外是松软的土地,并不是坚硬的青石地板,没有让白若松和孟安姗一样破相,只是沾了一鼻子的土。
她一手紧紧攥着钦元冬的裤腿,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抹了一把脸,呸了几声,将嘴里的草屑吐了出来:“你这人,小学生吗,到处告状?”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钦元冬板着一张脸,将右腿往后扯了扯,发觉扯不开,又因为怕裤腿被白若松扯破,不敢使蛮劲,忍无可忍道,“放手!”
白若松:“袖箭还我。”
钦元冬冷笑:“这是你要伤害我的证据,我凭什么还你?”
白若松以一个十分难堪的姿势趴在地上,仰望着钦元冬,气势上已经先矮了半截,再加上自己的确是向着人发射了袖箭,便悻悻道:“这个的确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脱手了,对不起啦。但,但这袖箭是你们将军送我的,你不能拿走!”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钦元冬的怒意就直冲大脑。
云血军中的匠人手艺精妙绝伦,从来都是专为云血军打造武器的,便是连军中禁卫军来套近乎,也不曾外借过,现在却为了这么个芝麻小官日以继夜地改造袖箭。
自古以来,只有妖君蓝颜祸水,祸国殃民,钦元冬还从未想过,原来一个女人,也能这样蛊惑人心。
她永远都记得,自己不过是分巡途中拐眼了半个多月,再次听见自己跟随了多年的将军的消息,居然就是坠落悬崖,生死不明!
如果云琼……抚国将军府唯一的血脉出了什么事情,钦元冬不敢想象云血军将会走向怎样的未来。
就地解散,卸甲归田,或者打散了重新整编都算是幸运的,最怕……
这个女人,这个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女人,险些就坑害了几万人的性命!
钦元春因为因为这件事情,不止一次地宽慰过钦元冬,告诫她道:“将军是将军,是你的上官,你只需要服从命令,不需要去为他打抱不平。”
钦元冬十三岁就加入了云血军,早就将云血军当成了自己的家。
她一路见证了云琼的母亲,也便是抚国大将军云泽,带领云血军将奇袭至大桓腹地的蛮人,驱赶回北疆外的过程。
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云血军折损了大半,累累的尸骨堆积成了大山,空气中粘稠的铁锈味几乎让人嗅觉失灵。
云泽战死的时候,云血军的天塌过一次。
偌大一个军营,数万的将士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家都知道抚国将军府没有可以继任的嫡女,觉得兔死狗烹,女帝将要收拢兵权,云血军再无未来。
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人便是云琼。
直到现在,外界对他以男子之身入了军营的这一举动,也是贬大于褒,可至少在云血军里头,他是希望,是带领云血军重新辉煌的希望。
假设他将来能够寻到妻主诞下一位嫡女,云血军便能够问问传承下去。
钦元冬无法忍受,也不可能允许有这样一个不稳定的,随时可能摧毁云血军的希望的人,留在云琼的身边。
在这一刻,那股恶念又再一次涌上钦元冬的心头的。
杀了她。
这是荒无人烟的野外,将人解决完了往溪水里一推,等那边发觉不对劲过来寻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到时候就算查出来是她干的,又能怎么样?
便是云琼气愤之下将她千刀万剐,白若松这个祸害,也再回不来了!
钦元冬,杀了她,为了云血军!
她手掌张开,五指在空气中拧得咯吱咯吱直响,颤抖着握住了身后悬挂着的横刀的刀柄。
长刀出鞘,已然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钦元冬下意识垂下眼去看白若松,看这个将死之人的表情,却见她面色淡然,双眸之中某种可怕的,了然一切的平静。
“你想杀我。”她说,“你从一开始,蹲在灌木丛当中的时候,就想杀我。”
兴许是因为被自己发现了,也兴许是因为发现了那条毒蛇,出于下意识的本能反应,那柄本来应该扎穿她的胸膛的匕首,最终救下了她。
可一时的放弃,并不代表全线的崩盘。
白若松打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
“不要动。”她手腕一动,咔哒咔哒的机括声响起,钦元冬只感觉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正隔着薄薄的裤腿,顶在了她腿部的皮肤之上。
白若松笑了起来,嘴角噙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可那双圆润的,本该极其无辜的小鹿一般的眼睛里头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钦元冬感觉毛骨悚然,只一瞬,后背上就泛起了一阵细密的疙瘩。
“刚刚那个距离,你或许躲得开。”她轻轻的,慢悠悠地开口,“那现在这个距离,你也能躲开吗?”
这是个疯子。
钦元冬的脑子里,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这个疯子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恶意,所以才在自己现身的时候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发现远距离袖箭无法起到作用以后,便假装接近,要的就是一击即中。
“说起来,我其实很好奇来着。”她歪过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说到底是你的刀挥得快,还是我的机括弹得快?”
不远处是溪流潺潺的水声,风吹过树梢,树叶簌簌响动,有枯黄的一片被吹落,打着卷儿落在了钦元冬的肩膀上。
他面色铁青,紧紧地盯着白若松,目光如同利刃,将这个以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的人捅了个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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