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十一月的日子,天气反反复复又变凉了。
  这场周歲宴隆重盛大,妙珠身为孩子的生身母亲,今日盛装,头上带着各式各样的首饰,闪着耀眼炫目的光。
  妙珠难得这般,她被锦衣丽服、名贵首饰簇着,比这些夺人眼目的死物还要美不胜收,宴席开始前,陈怀衡在宫殿里头抱着人亲了好一会才肯放过,要不是妙珠一直掐他说外面还有人在等着,陈怀衡三下五下就又该偷香窃玉,带着她滚床上去了。
  他太不正经了,都当爹了,都弱冠了,还这么不正经。
  周歲宴上来了不少名流世家,肱骨大臣,这是陈怀衡的第一个儿子,虽是嫔妃所出,可看陈怀衡对他们母子极为重视,谁都不敢怠慢,在这周岁宴上也说尽体面话。
  陈怀衡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妙珠是他宠爱的妃子,他就是要让人知道,他对这个儿子有多重视。
  金翠耀目,妙珠不会再是当初卑贱的宫女,她要当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他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大臣们明面上不敢说,但是背地里也跟着编排,只是一个妃子罢了,怎么一副皇后做派!这生出来的儿子也拿来当太子宠?!妖妃,妖妃啊。
  今日陈怀霖也来了,妙珠没机会再能见到他,也已经許久没再见过他,他看着好像变了許多,然而,那張脸却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妙珠也不敢再多看他,只是一眼,就匆匆扫过。
  谁知道啊,就这一眼陈怀衡晚上都要和她算账。
  锦聿被宫人们抱到了别的地方去了,陈怀衡三两下就把妙珠头上的那些珠翠拔了个干净,妙珠央求着道:“洗洗先嘛,这么急做什么。”
  哪里忍得住呢?
  陈怀衡道:“就这样,等不了。”
  他今日饮了几杯酒,浑身燥热难忍。
  妙珠不喜他身上的酒气,半哄半迫将人引去了净室那头,谁知他是真忍不了,在水里面就动手动脚的。
  从净室里头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她的身体里面。
  他抱着她回了床上,又把人按在榻上跪着,他抓着她的双臂,一邊又问她:“今个儿瞧他做些什么呢?”
  妙珠叫他弄得满脸潮红,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身子不可遏制地紧张了一下。
  妙珠装傻,问:“你在说什么呢?”
  陈怀衡叫她这么一弄,额间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他呵笑一声,不紧不慢道:“你夹我做什么什么?害怕?紧张?看就看呗,又没不让你看,怕些什么。”
  妙珠笑,一邊忍着身上席来的浪潮,一邊道:“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醋呢。而且就那么一眼,只是不小心瞟过去的,又不是特意去看的。”
  陈怀衡不满她这轻飘飘的态度,她这幅样子弄得他有多小气、多无理取闹似的,反倒是将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却还和个没事人一样。
  他一言不发,只闷头苦弄,将她送上了浪顶。
  妙珠喘着气,她转了个身抽出,反将陈怀衡推到了床上,陈怀衡一开始不明白她这是想做什么,可是很快,就见她自己摸索着在他身上坐下。
  她坐在他的身上,自己开始胡乱动了起来。
  满头乌发落在肩头,寂寥的黑夜中,她的神色模模糊糊带着妩媚,嘴巴里面还在说些安抚他的话:“我只喜欢你啊,阿衡,我只喜欢你的啊,我的心你现在难道还不清楚吗,小聿都一岁大了,那些以前的事,我早都不记得了。以前是怪过你的,现在,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有什么好怪你的呢,我哪里有这么不识好歹呢?”
  说着说着,她又趴了他的颈间,蹭着他,她缠着问他:“你呢?我总说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呀?”
  身体的极致快感和灵魂的轰鸣震颤达到了统一,巨大的愉悦甚至都让他的手忍不住抖动震颤,陈怀衡死死地将人揉进了怀中,恨不得把她的骨头揉到他的血肉里面,他转过脸去将亲她的嘴,一边亲,一边含含糊糊说着:“我喜欢不喜欢,你还不知道?”
  她就是太知道他了,所以才知道怎么来对付他。
  就像他不想她出宫去,她也总有办法让他松口,什么事情到了她的手上都变得那样轻松就叫人松口答应。
  她现在还问他喜欢不喜欢她。
  她明知故问,她狡猾至极,可他又不知不觉,心甘情愿地落入她的圈套,再想脱身之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妙珠痴痴地笑:“你喜欢我就好啊,你喜欢我就好的,不然我真的也很害怕,万一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和小聿该怎么办啊。”
  真的真的,死了都会把你揣上的。
  哪里会不要你啊,妙珠。
  灵正十一年的春日是个欣欣向荣的时节,这个春天好像格外的长,如若一不小心回忆起这个春日,似乎马上就能落入永恒之中。这一年,妙珠十八岁了,而他二十一了,周岁过完,小聿也有一岁多大了。
  春日负暄,乾清宫后苑的那颗白玉兰开得茂盛,妙珠闲时就喜欢抱着锦聿在玉兰树下和人说些闲话。
  她的心大概已经全然被孩子占满了,她喜爱孩子,和孩子待在一起也总像是待不腻,陈怀衡还总喜欢拿她从前说的那些话讥歪她,“你成日和锦聿待在一起,不腻?”
  妙珠这时候便喜欢翻白眼,“和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好腻的呢?”
  是呀,和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好腻的呢。
  锦聿一岁多大已经会咿咿呀呀喊爹娘了,他先是开口喊的“娘”,过了又被妙珠哄着喊出了一个“爹”来,得雨露均沾呀,不然那小心眼得一直记着。
  妙珠偶尔会带着锦聿出宫,有时陈怀衡会和她一起,可大多时候,陈怀衡还是忙的,新政的事情不容懈怠,好不容易有了些许起色,他可不能松了气,陈怀衡陪她的时间不多,可偏偏妙珠自己又是个闲不住的,总是想着去寻宁煦。
  一开始的陈怀衡还喜欢让人盯着她,可是,每回她都如约而归,陈怀衡的心也渐渐松懈了。
  她再没提起过什么离开的事了,毕竟她喜欢他,不是吗?所以,怎么可能会想着离开呢?
  安稳是一个女人骨子里面流淌着的東西,日子稳定下来了,心也就定下来了。
  妙珠现在根本离不开孩子,也根本离不开他,他想,他就算是把她放到外面,她自己也一定会回来的。
  妙珠已经有了无法割舍的东西。
  哎,她离不了他们的啊。
  她离不开孩子。
  离不开他啊。
  妙珠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妙珠和他一起养孩子,以后最好再生个女儿出来,儿女双全那最好了,等老了,他就该和妙珠一起享天伦之乐。
  妙珠喜欢他。
  妙珠爱他啊。
  妙珠......
  妙珠......
  妙珠跑了。
  妙珠跑了......
  妙珠跑了……
  *
  那是一个极其明媚的春日晴天,天空中没有一丝的阴云,响晴之下,白玉兰都像打着晕,阳光落在人间大地,一切都是那样辉煌灿烂,这样好的时日,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去预料到妙珠的离开。
  这日用过午膳后,妙珠又带着锦聿出门去寻宁煦了,她和宁煦近时好像寻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样,茶楼里的说书。
  妙珠这段时日听得正趣,不亦乐乎,一到点就带着锦聿出门去寻宁煦,去茶楼里头,每到傍晚时候才终乘兴而归,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那张小嘴喋喋不休的,还在同他说着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趣事。
  陈怀衡是不大乐意她日日出门去的,可是妙珠每日回来都高兴得很,他便也没再说些扫兴的话了,他又说,她若是喜欢听,便让说书人进宫来,妙珠说,那有什么意思?便是听得人多了才热闹。
  那她喜欢,陈怀衡便也不再说了。
  总归他时时忙于政务,也没功夫陪她玩闹,好不容易寻到些喜欢的东西,便随她了。
  妙珠从午膳那会就不在宫里了,陈怀衡和大臣们商议政务一直到傍晚,春日的残阳如血一般落下,整个皇宫都被照得红扑扑一片。
  大臣们离开之后,陈怀衡又等了一会,却还没等到妙
  珠的回来,现下都已过了申时,她却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施枕谦寻到宫里了。
  陈怀衡问他:“你怎么来了,妙珠怎么没干脆跟着一道回来?”
  她不是也在施家吗?施枕谦来了,她怎么不回来?
  施枕谦道:“两个人午时那会去茶楼听人说书,这会还听兴头上呢,宁煦非要扯着妙珠在施府歇一晚,你就随她们吧。怕你不放心,非让我进宫来传个话。”
  陈怀衡下意识皱眉,他道:“出去的时候也没说过歇在外面,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叫施枕谦打断了,他道:“哎呀,你怎还婆婆妈妈上了呢,有什么好不行的,她们两人话说得来,便是留一个晚上叫她们快活快活也使得,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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