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妙珠抓着他的手更紧了,眼中也朦朦胧胧蓄上了泪,她张合着嘴想说些什么,陈怀衡却从殿外大步走来。
  显然是妙珠那情难自禁的动作招莱了他。
  他的视线在那两人之间来回去看,只见妙珠一副伤心欲绝之势。
  就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人惹成这样了?陈怀霖他也当真是好本事。
  陈怀衡脸色难看,寒声对他道:“给朕滚出去。”
  待在这里也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弄得人难受。
  陈怀霖听陈怀衡赶人,也不再继续多待,转身朝着殿门走去。
  妙珠不想他走,甚至还想去追他,陈怀衡一把将她扯住,妙珠不死心地朝着他伸手,口中还在无措地喊着:“殿下.......殿下!”
  陈怀霖的背影看着竟那般决绝,过了许久,才终于顿步,他回来一点点的头,对她道:“妙珠,不要担心我了,你往后便好好过吧。”
  好好过?
  他还想她怎么好好过?
  陈怀衡在一旁听得牙都快咬碎,若他真想让她好好过,何须弄得一幅半死不活的做派,除了让她更放不下他,又还能如何呢。
  早知他存了这种心思,今日便是见都不能让他们见,见了一面后,只怕往后是更放不下他!
  陈怀霖的身影消失在了此处,妙珠的哭声再无法压抑,她被陈怀衡钳制在怀中,泪流满面。
  陈怀衡见她这幅模样,冷了声,抓着她的肩膀道:“你都怎么同我说的?你见他之前都是怎么同我说的?不是说好了见过这次就够了吗,拉拉扯扯不算,还为他弄得这般寻死觅活。”
  妙珠只是哭,她道:“你让我怎么够?够不了。”
  她又道:“他压根就不想成婚,你为什么要逼他!”
  “为什么?”陈怀衡看着她反问,“你自己说是为什么?!”
  说来说去,若他们之间不在私下苟合,他能这样急?
  陈怀衡看着妙珠,面无表情道:“是你逼我的,妙珠,明明是你逼我的。”
  妙珠忍无可忍,不要再受下这些莫名地指摘:“我逼你?到底是谁在逼谁?”
  都这样的境地了他竟然还要颠倒黑白。
  陈怀衡见妙珠还在为陈怀霖同他呛声,想到两人方才做派,他夹在这中间反倒是那棒打鸳鸯的小人,他再也忍受不了,近乎是吼出声道:“他到底是哪里对你好了,不过给你送个两条帕子,说些甜言蜜語,这你便当真了?!总为他和我来闹,你当我没脾气不是!”
  妙珠叫他吼得一激灵,抹了把眼泪,使劲推搡了他一把,陈怀衡一时不察叫她正正好推了个踉跄,他眼中怒气更盛,妙珠才不管他,直接回道:“他怎么就对我不好了?难道不比你好吗?你成日就会吓唬我,糊弄我,你总说他会说甜言蜜语哄人,你说过几句?只我也不稀罕你的甜言蜜语,他好歹把我当个人,你呢?你拿板子打我,拿剑指我,我就是你的一条狗,你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了呢,连个清白都不愿意给......”
  陈怀衡总说从前的事没什么好计较,他总是说翻篇别管。
  他翻篇翻得好轻巧,好轻飘飘,说翻就翻,想翻就翻啊。
  只是对妙珠来说。怎么翻?翻不了。
  做错事的分明就是他,他又凭什么吼她?!
  想到这,妙珠也大声吼他:“我不去喜歡他,我难道喜歡你吗?我不敬仰他,难道敬仰你吗?!”
  陈怀霖至少信她。
  所有人都诬蔑她,不信她的时候,只有他在问她疼不疼。
  而陈怀衡呢。
  她疼的快死掉了他也看不出来,他只会说,三十板子根本就没有伤到你啊,你在闹些什么呢?
  陈怀衡被妙珠给吼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脸色阴沉难堪,可妙珠吼完了他后,自己却又委屈难受了起来,她说:“殿下也不嫌我,我同他两情相悦,你何必这样呢,就当我从前服侍你尽心尽力,你行行好,给我个善终不行吗。”
  毕竟人是不会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的,妙珠也不明白清楚什么是爱,就像陈怀衡不知道那样不知道。妙珠从来没有见过爱是什么东西,她也不懂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陈怀霖,她只是知道他帮过她,在她一次一次没脸的时候帮过她。
  她不喜欢像是陈怀霖那样的人,难道是喜欢像陈怀衡这样只知恐吓虐待她的人吗?她是生了什么痴病吗。
  妙珠说,她同他两情相悦。
  她和他两情相悦......
  那他呢?
  他算是什么!
  陈怀衡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双目都变得赤红一片,他朝她迫近,一边质问:“我行行好?我给你个善终?谁来给我善终?!”
  明明是她,是她自己一开始说过的那些哄人的话,现下好了,把他哄得晕头转向无法自拔以后,她想丢开他就丢开他。
  杀她杀不得,求她求不得。
  到底谁才是狗?
  他才是狗吧,他已经被她耍得团团转了。
  第50章 你不腻歪吗
  陳怀衡大步朝着妙珠走去,理智也快渐渐被她那些话击溃了。
  她是想逼他,想把他逼疯是吧?
  陳怀衡这一刻真恨不得掐死她。
  掐死了干净。
  倒不如真掐死了干净。
  她说这些不就是想他杀了她嗎?
  妙珠一步不退,便这样梗着脖子和他作对。
  一直到陳怀衡走到她面前,妙珠却不知怎地从胸口涌起了一阵恶心。
  再后来,那股恶心再也忍受不住,她弯腰呕了起来。
  陳怀衡见她竟是吐了,以为她竟嫌他到这种地步,他的臉色更叫难堪,然而,转瞬却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又是一变,马上让人去唤了太医过来。
  太医很快得令赶来了这处,陈怀衡让人进来处理了殿内的秽物,又把面色惨白的妙珠从地上拉起来,亲自处理了她身上的髒污就带着她去看太医。
  誰知妙珠却死活不肯去看,她用力挣开了陈怀衡的手,道:“我没病,我不要看太医!”
  同她相比,陈怀衡倒冷静多了。
  方才的怒火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消退的,面上没甚情绪,他冷眼看她,问道:“这月的月事来了?”
  妙珠早在方才作呕时就已经猜到了,然而听到陈怀衡这话,面色只是苍白得更厉害了些。
  没来。
  好像是真的没来。
  趁着妙珠走神的功夫,陈怀衡已经抓着她的手往外去见太医。
  他不顾外人,强行按着她给太医把脉。
  太医见他们这幅架势,只觉稀奇又可怕的,也没敢多看多想,伸出手去替她把了脉。
  妙珠一开始还在闹,可看到那胡须发白的老太医之后便也再闹不下去,认命地合了眼,任他把着。
  也不一定的。
  其实也不一定的。
  哪有这么快呢。
  怎么避子药一停,这孩子就来了呢。
  不会这么快的。
  妙珠安慰着自己,可下一刻,所有的希望都叫打碎。
  “恭贺陛下,姑娘是有了龙种了!”
  妙珠听到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耳朵都嗡嗡嗡得响,没能反应过来,只觉身上冷一阵热一阵,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样直挺挺昏了过去。
  陈怀衡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妙珠晕倒,好在太医就在,将人放去了床上又是一阵忙活。
  妙珠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她好像落进了一场逃不出的夢境。
  怎么跑,也跑不出。
  就像是小的时候发了热病,身体难受得要命,脑子里面也开始糊糊涂涂地做一些光怪陆离的夢。
  妙珠落入了虚无的夢境。
  她夢到了幼年时候在村子里面的生活,那个时候小妹还活着,她还在,每天跟在她的屁股喊阿姐,后来唔,小妹没了,她就那样躺在
  她的怀里面咽了气,后来的后来,母亲也当着她的面咽了气,血快要瞎了她的眼,妙珠好像再也走不出来了。宁煦落水的那天,她被千夫所指,就连口口声声说会善待她的陈怀衡也不站在她那邊,妙珠已经要被老天爷压成肉饼了。
  她太想向前看了,可是一想到那些不忍卒读的过去,她就再也要爬不出来了。
  那些事情就像是一块块大石头,挂在她的脚上,把她往地狱里面拽,她怎么都活不起。
  妙珠喘不上气了,她从眼缝中开始滚出一滴又一滴硕大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滚落,沾满了枕巾。
  天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黑得沉了,陈怀衡一直守在榻邊,他感受了妙珠的痛苦,抬眼去看,就见她那张臉不知道是从何时渗满了泪,整张小臉拧巴在一起,看着难受至极。
  “妙珠......”陈怀衡看得心髒莫名跟着疼,他轻轻拍着她的臉,唤她道:“妙珠,你醒醒,醒过来,醒过来......”
  陈怀衡就这样一直不厌其烦地唤着她,终于将她从梦魇之中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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