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别动。”
  妙珠也不知这药最后是怎么上完的,只待这一切结束之时,只觉额间都涌出了不少的汗。
  上了一场药,简直和受刑没什么两样。
  她不知道陈怀衡是故意的又还是无意的,手指往着她的身上研磨,让她难受不堪。
  陈怀衡上完了药,终于直起了身。
  他面上仍旧是那样没有情绪,面无表情地拿了帕子擦去了手上的水渍,擦净了之后,便又要将妙珠从床上拉起身来,给她重新穿衣。
  妙珠放下了遮在面上的手臂,幽幽怨怨地看向他,似在无声地埋怨他方才的举动,又似在斥责他故意给她难堪。
  陈怀衡自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他丝毫没觉不好,甚至道:“是故意的。”
  “不然你弄那么紧,我怎么给你上药?”
  妙珠忍不住踹他,被陈怀衡抓住了脚。
  “哪里学来的坏习惯?下次再胡乱踹人,一条链子锁起来便老实了。”
  陈怀衡自顾自说着,又开始自顾自地给妙珠穿衣服,先是亵裤,又是里衣,方才一件件是怎么脱下来的,现在就一件件怎么给她套回去。
  等弄完这一切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陈怀衡肩膀那里叫妙珠咬破了,他随手拿了起先给妙珠上的药往自己身上抹,便算了事。
  两人一天没用过膳食,他最后也没回主殿那里,又让人送来了吃食,端来了一张小桌置在床上便用了膳。
  旁边坐着陈怀衡一起,妙珠连带着胃口都不大好了,即便一日未曾用过膳,面前的饭菜也仍旧吃不下几口,陈怀衡见她一口饭嚼个半天,最后来了一句:“要我喂你吃?”
  磨磨蹭蹭的。
  菜都快凉了也没吃个几口。
  妙珠听到他这话终于没再磨蹭了,不看他,埋头扒饭。
  用过膳后,陈怀衡仍旧不曾离开,待在这处,他今日白日里头都睡着觉,一到了晚间便又不安生,在妙珠的房间里面东看西摸,翻箱倒柜,也不知是在寻些什么玩样。
  妙珠不知道他这是又在犯些什么毛病,睡饱了吃饱了以后便闲得没事干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陈怀衡,道:“你又要做些什么。”
  陈怀衡翻了那边的架子,又去翻了柜子,他道:“你没给我备生辰礼?”
  他们只是昨天才闹了不痛快,他不信她之前没有给准备生辰礼,她就算是装也该给他备上才是。
  她不给他,他要自己来找。
  妙珠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没有生辰礼。”
  上回陈怀衡是和她提过一嘴生辰这事,后来乾清宫上下也一直都在忙这事,妙珠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可知道了又怎么样?
  谁要给他备生辰礼。
  他就算是把这翻个底朝天也没有。
  陈怀衡听到她的话后,翻找的动作一顿,妙珠以为他是歇了心思,然而,下一刻,他转过了身来,手上还拿了一条帕子,他提溜着这条帕子走到妙珠面前,看着坐在床上的人问道:“这什么?”
  妙珠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是陈怀霖的那条白帕子,后来她还在这上面亲手绣了一朵兰草上去。
  妙珠道:“一条手帕而已。”
  陈怀衡嗤笑:“当我傻子?是手帕难不成我还看不出来?”
  这手帕不是她的吧。
  她这人平日里头小气又抠搜,给她好衣服不乐意穿,赏她饰品也不乐意戴,还会舍得给自己用丝绸帕子?而且,上面还刺着一朵兰草,他能不去多想吗。
  这东西是哪来的,他想也知道。
  妙珠想要去夺回那方白帕,可陈怀衡哪能叫她如意,将手一抬,便再叫她够不到。
  妙珠看到帕子便想到上回秋猎,他逼着她剪坏了陈怀霖的手帕,她又急又气,瞪着眼道:“你还给我!”
  这回是怎么着?又想逼着她剪帕子不成。
  他想也别想。
  第44章 我有什么可疯的,是她疯了……
  陳怀衡见她急了,面色也更加冷沉,道:“你什么出息?一條破帕子当宝贝。”
  妙珠同他呛声:“确实是比不得您金贵。”
  不怕死了之后,妙珠的胆子也大起来了,陳怀衡从前倒没发现她那张小嘴竟这般伶牙俐齿。
  他看着手上的这條帕子就来火,妙珠从床上站起来就要够,陳怀衡把她放倒在床上,动手就要把这條帕子撕了,妙珠见此,又不要命地扑了过来。
  “这是我的東西!你不许动!你还给我!”
  平日里头那软绵绵的人,现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陳怀衡一时不察,竟就叫她抢了过去。
  陈怀衡不可置信地看着妙珠,她攥着那條帕子往怀里藏,都快把这東西当成命根子来護。
  他气难忍,踢了一脚一旁凳子,凳子叫他这么一踢,马上开滚,最后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妙珠叫这动静吓得一抖,将帕子護得更紧了一些。
  陈怀衡深吐了几口气出来,试图平复下自己的心绪。
  他对妙珠道:“把这给我,我賠你几条便是。”
  賠?谁要他赔的东西呢?
  妙珠知道陈怀衡是又想发脾气了,可她仍旧是不听他的话,她道:“我不要你赔的,我就要自己的。”
  就要自己的。
  陈怀衡气极反笑,不再和妙珠客客气气地打商量了,自己动手去夺,一边抢又一边讽她:“他不会就靠着两条帕子就给你哄得这番死心塌地吧?两条帕子,你都拿来当宝贝护着,怎么着,回头要不要我给他封个罗帕居士,叫他日日拿帕子去勾。引女人才好。”
  妙珠拽着帕子不肯松手,道:“你说话非要这般难听吗,何必这样刺他......”
  还在为他说话。
  这话说得陈怀衡更叫恼火,手上的力气也不再顾及。
  单论力气来说,妙珠又怎可能是陈怀衡的对手,到头来全凭着一口气撑着,身体不知是从哪里爆发出来的能量,竟也没叫陈怀衡那么轻易地就抢走帕子。
  只是,陈怀衡那边稍一用力,这帕子终也再禁不住两人的拉拉扯扯,随着一声“刺啦”声,裂帛之音應之而起。
  妙珠听到这声,看着手上的帕子,瞳孔倏地瞪大。
  她辛苦护着的帕子最后还是落得一个下场,还是碎成了两半。
  她抬眼看向陈怀衡,胸口那股郁气更堵得慌,到了最后竟拿这碎成半劈的帕子劈头盖脸砸到了他的脸上。
  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愤愤道:“给你,给你便是了!”
  陈怀衡一时没能反應过来,竟就叫她那帕子砸个正着。
  疼自是不大疼,只这还是他第一回叫人这番拿东西砸了脸。
  妙珠是第一个。
  欠收拾不是?
  他面色紧绷,眼中怒气升腾,即便不说话都能叫人不寒而栗。
  可妙珠却理都不理他,看着那被撕碎的帕子,心也跟着痛,又一头蒙到了被子里头抽抽搭搭掉眼泪。
  陈怀衡见妙珠这幅样子,恨不能掐死她。说她不识好歹他又说错了吗?为了一条帕子来和他上房揭瓦......就为了这么一条帕子,就为了那么一个男人,现下都敢拿帕子甩他的脸了。
  陈怀衡强压了怒气,只最后到底是没把怒火烧到妙珠身上,他撿起了那两半方帕,一点点又给那帕子撕成了布条才肯罢休,又冷冷地看了一眼窝在被子里面闷头哭的妙珠,低低地骂了一声,便不再待,扭头离开了这里。
  妙珠起初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来又听到陈怀衡不知骂了一句什么,最后只听得门被砸得发出“哐啷”一声,而后屋子里头便没了动静。
  妙珠从被子里头出来,果真不再见得陈怀衡的身影。
  她抹了一把眼泪,低头看到那一地的碎布条,心里难受得更叫厉害,骂了几声陈怀衡,又去撿起地上的那些布条。
  陈怀衡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因
  帕子和他置气,而妙珠也不明白陈怀衡到底有什么好去同帕子生气。
  她把那些碎掉的布条捡起来,又在心里盘算能不能把这帕子重新缝起来。
  神伤之时却又想起了陈怀霖。
  他是好人。
  他就是好人。
  陈怀衡怎么贬毁他,他也是好人。
  妙珠,你要记得自己是人。
  妙珠,位卑者是不用对自己的卑贱负责的。
  这宫里头,对她说过那些的话的,也不多了。
  妙珠起身将这一捧布条收好,后来一直到了睡前也迷迷蒙蒙骂着陈怀衡。
  她实在受不了陈怀衡了。
  如果可以,她巴不得早些离开。
  她忽又想那日是不是不该那般冲动,若先再继续哄着陈怀衡,出宫的机会才会更多一些才是。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再去后悔好像也已经没有用了。
  没关係的。
  没关係,她想。
  这么久都忍过来了,总会再能等到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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