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可有一回,母亲不知道是从哪里存下来的钱,悄悄地塞给妙珠,她让妙珠带着妹妹去镇子上看看,过年了,镇子上头可热闹了。
妙珠牵着小妹的手出了门。
那年,她七岁,小妹六岁。
她们去了镇子上面,小妹看到那些人凑在河边放花灯,好奇地想要过去看,她们没见过这玩样,没看过会在河里面飘着的灯。
事实就是这样,两个从小到大连活着都辛苦的孩子,就是会什么都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会告诉她们那些东西,她们除了活着,也不知道别的东西。
妙珠随便抓了个好心的路人来问,才知道那原来是祈福用的花灯。
祈福......
祈福用的灯。
妙珠最后用尽了母亲给她的钱,买了盏灯,又去求着个好心人给她写了心愿在纸条上,她让小妹和她一起去放花灯,可小妹便不高兴了,买花灯的钱,都可以去买甜糕回来吃了,她不明白,花灯又不能吃,妙珠为什么要买花灯?
回去的路上,还和妙珠怄了气,一路不吭声。
妙
珠看小妹生气,勾着她的肩说:“你个大馋猫,生什么气嘛,不就是甜糕,有的是机会吃的嘛!你没听那些人怎么说的吗?在花灯上祈福,許下愿望,往后不是有一辈子的甜糕吃吗。”
小妹问她:“可是你也没有许下让咱们有一辈子甜糕吃的愿望啊!”
她方才也在旁边听着呢,妙珠许的愿是,让日子好过一点.......
妙珠捏着她的脸说:“傻小妹,日子好过起来,不就是有吃不完的甜糕吗。”
哎,妙珠一直到现在都时常会想,小妹是不是那天没吃上甜糕,所以后来才会去偷月饼回来呢。
妙珠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怕又要伤神。
恰好这时陈怀衡问她:“要不要去放花灯?”
他低磁的嗓音彻底将妙珠从回忆中拉回了神来。
妙珠听他问她去不去放花灯,只是摇头。
小的时候妙珠一厢情愿以为,许在花灯上的愿望会成真,可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妙珠从前的时候还会怨恨老天,是不是看到了她的愿望,然后故意来报复她,所以才叫她过得这般生不如死。
现在不会这样想了,因为老天爷又没那么无聊,专挑你一个人欺负,可是花灯她也是再不愿意放了。
她才不会再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上,告诉别人了。
陈怀衡却非是想扯着她去,妙珠死活不乐意放,她道:“没什么好放的,我想吃甜糕,不想放花灯。”
陈怀衡听她原是想吃东西了,笑骂她一声:“小土包子,就知道吃。”
他不知道她是想吃什么甜糕,街上这么多糕点,茯苓糕、桂花糕、豌豆黄......让人去都买了一些回来,才发现妙珠是想吃枣泥做的米糕。
陈怀衡不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就在旁边瞧着妙珠吃,妙珠一边吃着米糕,那双眼睛提溜转,打量着外头,眼睛被雾气蒸得迷蒙,可还是挡不住其中溢出的新奇。
她眼中流露出的对宫外的渴望,藏都藏不住了。
陈怀衡忽地不想继续再带妙珠在宫外待着了。
他买了街上时兴的花灯,而后就带着妙珠回了宫。
妙珠的眼中流出不舍,可最后还是听话跟着他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她果然闷闷不乐,手上拿着一盏兔子灯,心不在焉的把玩着。
陈怀衡问她:“不高兴了?”
妙珠没吭声,只是摇头,连个眼风都没丢给陈怀衡。
还说是没有,陈怀衡夺过了给她买的兔子灯,将她的注意力夺到了他的身上。
妙珠终于蹙眉看他:“又是怎么了?”
陈怀衡竟叫她这话说得语塞了片刻。
又怎么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耐烦。
陈怀衡把她拽到了身边,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自己,马车里头点着一盏烛灯,两人贴得近,瞳孔倒映着对方。
陈怀衡问她:“你烦我?”
她这胆子确实是大了不少啊,现下都开始烦起他来了。
他輕嗤了一声,道:“这么喜欢外边,皇宫也不想回去了?带你出来的是我,出来的时候不见你给我笑脸,回去又给耷拉着脸?怎么,是我惯得你脾性越大了?”
妙珠被他说得心烦,下颌被他捏得疼,眼睛不自觉就泛了红,她强撑着没落泪,只是眼尾一片薄红,看着甚是可怜。
她哑着嗓子,道:“没有。”
陈怀衡没有理会她的虚假敷衍,瞥她一眼,他道:“知你是想着宫外的好,你好好的听话,下回继续带你出去不就是了,摆什么脸色?”
陈怀衡喜欢看她生气,可不喜欢她给他摆脸色,不喜欢她动不动就缩成一团,一句话都不吭。
一个不顺她的心,她就开始摆脸色,又哪里还有从前那听话机灵样。
他又苛待她了?
他带她出宫,还成他的不是了?
妙珠懒得理他,听他说话都觉心累,闷闷地“嗯”了一声,而后合了眼,连看都懒怠看他。
陈怀衡见她仍旧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只从喉中冷冷地发出一声輕哼,而后也松开了她,不再理她。
一直等到两人回了皇宫,气氛也仍旧古怪,陈怀衡大步走在前头,妙珠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了一路,一句话也都没说。
这古怪的气氛,就连在乾清宫等着的卿云都瞧出来了,她看出了陈怀衡脸色不对,去看身后跟着的妙珠,也在她那脸上见得几分疲态。
卿云也不知那两人是又怎么了,可是不用想,看陈怀衡那表情,猜也猜得出来是又吵架了。
怎么出了趟宫还能闹不痛快呢?
陈怀衡已经往里殿去了,妙珠和卿云还在外边。
卿云看妙珠一眼,眼中带着询问,可妙珠也只是摊手。
陈怀衡爱生气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妙珠不想再到他的跟前伺候,任由他自己一人往里殿去,她给卿云打了个手势,扭头便想离开,可才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陈怀衡的声音。
“腿不想要了,大可再迈一步。”
方才进了里殿的陈怀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去而复返,那声音就跟泛着冰似的跑进妙珠的耳朵。
听到他的话后,妙珠终是没再走,转回了身,老老实实跟着陈怀衡进了里殿。
现在他说腿不要了,大抵不会真拿剑再只是吓她,他大概会真将她弄得下不了床。
卿云见此,也只留下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便离开了此处。
妙珠和陈怀衡进了里殿,她才走到陈怀衡的跟前,就被他攥着手拽去了床上。
妙珠被他摔到了榻上,好在床榻软和,背才没叫被砸疼。
“走?”陈怀衡居高临下地蔑着床上的妙珠,问她道:“你想走去哪里?”
妙珠想要撑起身来,可下一瞬陈怀衡就已经覆了上来,他跪在她的身上,两膝撑在她的腰侧,丝毫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
她伸出双手想要挣扎,却又被他一把锢住,她再动弹不得,只那双眼睛又恨又恼瞪着陈怀衡,这样的姿势太过屈辱,她没法子了,怎么都挣不开他,干脆又不说话,撇开了头,不再看他。
陈怀衡彻底叫她这样的举动气笑。
又开始装死。
他从喉中溢出了一声冷笑,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啊,妙珠,你好得很。”
你有本事一直装着。
他先是把她头上的那些簪子拆了,随手往地上就丢。
一会要是脑袋不小心撞到墙上,簪子不小心扎到了脑子里,那也是不行的。
他可以肆意地占有她的身体,可她的身体若是有了不属于他的痕迹,那他也是要不高兴的。
簪子丢在乾清宫的地砖上,发出一声声的脆响,没多久,簪子就被丢了个干净,乌发散开,垂落在她的身下,她被他闹得脸色氲红,身上的粉衣将她衬得一股说不出的粉嫩娇媚。
妙珠的衣服是出门之前,陈怀衡一件件地为她穿上,到了现在,又是他亲手,一件件地为她……
妙珠很快就感到身上凉飕飕的,她掀开眼皮,看着眉眼冷沉的陈怀衡......说不怕,也不可能。
她知道他一会要做什么,也看得出他不会再怜惜她。
其实真去说句公道话,妙珠除了第一回和陈怀衡做这事的时候感觉得到痛苦,再此之外,也时常会溺于情爱的欢愉之中。
陈怀衡的性格恶劣,品行不堪,可在床上倒也没那么不讲道理,他不会只顾着自己快活,懂得礼尚往来。
一个人的舒服是没什么意义的,他就喜欢他们两人都沉浸之中。
他从前未曾接触过这样的事情,可或许是男人天生在这方面都带着无师自通的天赋,又或许是他实在聪慧,实在操行个两次之后,渐渐地摸清了其中的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