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陈怀衡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他对她这样的行径好像没有办法,也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一没有发脾气,二又乖乖听他的话,那他还
  有什么能够指摘她的地方吗?
  没有。
  完全没有。
  所以,陈怀衡暂时选择假装不知道。
  他想,时间总会抹平一切,就像他,也已经快记不得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了。
  妙珠也早晚会不记得那些事的。
  陈怀衡不再繼續想下去,也不想再从妙珠的口中再听到什么巧言令色的话,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妙珠手背上的肌肤。
  他的动作带着说不出的轻柔,蹭得妙珠浑身上下都跟着发痒。
  她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低声道:“奴婢的月事还没走干淨呢......”
  陈怀衡不信:“是吗?我记得分明已经快有七日了吧。”
  妙珠没想到他还在背地里头记着日子,按理来说七日是該走得差不多了,可是这回或許是喝了上次太医开的药,月事的量也大了一些,到了现在还淌得厉害,她道:“上回喝了那些调身子的药,多了一些,确实还没走全呢。”
  听到妙珠这样说,陈怀衡也不再繼續强求,可妙珠却又开始善解人意,她道:“陛下若是想,可以唤别人来......”
  他是皇帝,即便宮里头现在没有妃子,可他也从来不缺女人,他现在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妙珠是真受不住他的日夜索取,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劝他尋些旁人,若是运气好些,叫他在旁人身上尋到了趣,她是不是也解脱了......
  妙珠在这方面很喜欢偷懒,受不了就是受不了,受不了就想着法子躲。
  她自以为是在给陈怀衡分忧,然而她站在他的身后,没能看到他逐渐阴沉的脸色。
  陈怀衡手上的动作忽地用了些气力,妙珠马上就疼得“嘶”出了声。
  她被他扯到了前面,手腕一直被他牢牢锢着,挣也挣不开。
  陈怀衡睁眼看她,道:“你今个儿倒贴心得很,怎么,叫朕去寻旁人解闷,你便能躲懒了是吧。”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尽是锐气,妙珠叫他看得不敢辩驳,她只是低声道:“没有......”
  “没有?还说没有。”陈怀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蠢死了,这些小心思就别用在朕的身上了。”
  妙珠不敢再说了,垂眸不言。
  陈怀衡叫她的缄口不言弄得更加气闷,倒不如她和方才一样巧言令色才好。她应該好好给他说说,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敢来说这样的胡话,最后最好再三给他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说这样的话。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了“没有”二字之后,就一直沉默无言。
  她不说,陈怀衡当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去要她说。那像是什么样子?他难道还要求着她说不成?
  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惩罚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引诱着他蹲到了自己的身前,让她乖巧地伸出双手。
  他道:“知道该怎么做吗?自己会弄吗?”
  妙珠明白他的意思。
  殿里头的炭火燃得很足,妙珠身上穿得很多,鼻尖都冒出了不少的汗珠,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她虽然在司衣司中裴嬷嬷没叫她做些什么太重的活计,可身为宮女,手上也難免有些薄茧,可她的手指生得又很漂亮,叫人觉得那层薄茧也像是异样的点缀,她伸出手,按照陈怀衡的意思动作。
  她懂得不算多,但打小见多了这样的事,真到自己做起来了的时候,竟好像也无师自通了。可不知道是陈怀衡憋得太狠了,又还是存心想叫她不好受,她迟迟不能停下,方想开口询问,终在这时,他发出一声闷哼,妙珠掌心一热,终是结束了。
  妙珠看着掌心,通红一片,上面零零星星落着什么。
  她都要认不出这是自己的手了。
  陈怀衡见她发愣也没说什么,给自己擦了干淨又拿了她的手过来弄了干净,上面的污秽没了,可掌心的红却仍舊消散不掉。
  一直到了晚间时候,妙珠回了自己的屋子,本是想继续去绣那未曾绣完的帕子,可一想到方才做的那事,最后还是歇了心思。
  别把她的帕子给弄脏了。
  也或许是这两日妙珠的身上还来着事,陈怀衡也大发慈悲没喊她回去,一直又过了几日,她身上的月事终是去了干净。
  西北送来的寒风连着刮了好几日,凛冽的风在幽深的皇宮中鬼哭狼嚎。灵正八年的第一场冬雪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落下,十二月多的日子,天才透亮时,忽地就从天上飘下了一点点的雪。
  这日,不待陈怀衡让卿云来喊她,妙珠自己先回去了他的身边。
  总归是要回去,那倒不如自己回去,还省得他开口让人来喊。
  等从屋子里面出去,天上不知是从何时落起了雪,卯时未到,天也还没有亮得透彻,妙珠觉得眼前有白花花的东西落下,脸颊上也似有冰晶垂落,妙珠仰头,就发现天上飘下了一片又一片的白雪,这道从天而降的晶莹剔透的雪,轻而易举地划破魆黑。
  妙珠张开了嘴,些许的雪花落入了口中。
  当初小妹还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喜欢和妙珠在下雪天吃雪,洁白的雪花,似乎也能涤荡人体中流淌着肮脏东西。
  妙珠尝了几口雪,没在外面耽搁多久,进了主殿去寻陈怀衡。
  陈怀衡还不曾醒来,掌灯宫女也还没有过来点灯,妙珠去了趟值房那处,让那两个守夜的宫女先回去歇息。
  她们两人见到妙珠来了,便也先回去了。
  近些时日妙珠在皇帝面前得脸,她们自然是都看得出来的,前段时日听守夜的人说,妙珠还留在了主殿过夜......而且,自从妙珠跟在皇上的身边之后,乾清宫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事了。
  本来以为前些日子出了那桩事,她被皇上罚了三十板子就该失宠了,却不想又回了他的身边。皇上器重她,还给她一人配了个屋子,那屋子有不少人去看过一眼,看了都眼红得很,那哪里是一个宫女住的屋子,说是主子也不为过。
  但,妙珠性子实在是好,软乎乎的,就跟个白面馒头一样,叫人喜欢得紧,她也从不恃宠而骄,炫耀嘚瑟过什么,旁人看了最多说她一句命好,得了陛下青眼,其他的闲话,也都不曾编排过什么。
  妙珠又哪里知道别人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从值房出来后又去了寝殿里头,天仍旧是灰蒙蒙的,她过去掌了一盏灯,殿内终于亮堂了一些。
  陈怀衡从她进殿的时候就已经渐渐转醒,他看着她,看着她去掌灯,又看着她走到了床榻边。
  妙珠没有服侍他起身的意思,她蹲在了床边,撑着下颌,笑吟吟地对他说:“陛下,外头落雪了。”
  妙珠一笑,那双圆鼓鼓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看着狡黠又动人,陈怀衡坐起了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只一大早就凑过来的小兔子。
  他道:“小傻子,落雪了这么高兴?”
  妙珠看着他道:“只是想着,陛下应该会高兴。”
  今年的雪落得有些晚了,往年刚入十一月的时候,天上就开始飘雪了。
  她上回和陈怀霖见面,问他这段时日怎么入宫这般频繁,从他的口中听说,陈怀衡最近一直在为新政的事情心烦,而天上不下雪,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那些大臣借着天不落雪的由头给陈怀衡施压,示意他不要继续推行新政。
  在京城,任何一件事都能被那些文官拿来当做攻讦的理由,民间有句俗语是瑞雪兆丰年,上天迟迟不降雪,那必然是主君出了问题。
  主君最近做了什么坏事呢?那应当只有意图推行新政一事了吧。
  陈怀衡面临的烦心事其实也不少,身为皇帝,坐在金銮殿中,掌管天下事务,每日早朝时要面对的也都是天底下最迂腐最難缠的士大夫。不过,像是天不落雪的这样事情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又不能掌控老天下不下雪,这种事情,他就算急也没有用。
  他不着急,所以到了真的下雪时,便也不会有多高兴。
  不过,看到妙珠说出那话之时,他心情莫名也跟着好起来。
  心情这种东西,就和心一样,是个极端古怪的东西,就在这样,一个天光熹微的清晨,他就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眉眼弯弯的小宫女,就在那么一瞬间,心莫名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情绪?向来聪慧的陈怀衡竟也有些摸不透了。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抓着老天爷问一问,你是不是对我的心做了什么手脚?
  为什么总是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占据他的胸腔?
  第38章 惩罚
  陳怀衡
  起了身,前去太和殿,外面落了雪,他没叫妙珠跟出来,让她在乾清宫等他回来。
  她这身子骨弱得不成样,风寒也才刚好,屋里头先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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