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话都还不曾说完,一旁不知跑过了谁,忽地伸手将施宁煦推进了水中。
  妙珠只听一阵脚步声匆匆从耳边跑过,而后,施宁煦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就是一道“扑通”的落水声响起。
  妙珠不再捂着被泪氤得湿润的双眼,她不知道方才那个男子到底是怎么将人撞到了水里,想要扯着他的时候,他却已经跑了远,妙珠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懵了脑袋,却也知道再去追那罪魁祸首已经来不及,她站在拱桥上,扒拉着护栏往下看,只见施宁煦已经开始不断挣扎!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妙珠一边大声喊着,一边下了拱桥往着岸边跑去。
  这个时辰也没甚杂扫的人在,去喊此地管事的人来也不知该到何时。
  偏偏又只有她一个人在,分身乏术不得。
  好在巡逻士兵好像听到这处的动静,听到了有人落水后,赶紧来了这处。
  与此同时,陈怀衡也已从慈宁宫中出来,往御花园的方向去寻那两人,他今日未曾乘坐轿辇,快步御花园处却见士兵匆匆往着御花园跑。
  他下意识蹙眉,抓了个人问:“里面出了事?”
  见到是皇帝,那人诚惶诚恐行了个礼后,回了他的话:“回陛下,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陈怀衡眉心拧得更紧,想到方才来这处的也就只有妙珠和施宁煦,落水......那也就只有她们了。
  他大步往着里头去,就见施宁煦浑身是水昏迷在岸边,妙珠跪在旁边,手足无措地想着脱去外裳。
  陈怀衡还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只是见到妙珠这样的动作,马上上前拽住了她的手,他沉着脸道:“你在做些什么?!”
  妙珠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她已经吓得泪下如雨,结结巴巴解释道:“只是......只是想要给小姐盖上衣服。”
  方才去为施宁煦拿大氅的丫鬟正巧跟着他一块出来。
  陈怀衡一把扯过了丫鬟手上拿着的大氅,盖到了施宁煦的身上,他又捏着她的下颌转了转脸,只见整张脸都没了血色,方才定是呛了不少的水。
  他伸出指间,探了探她的鼻息,见人还有气,才终松了口气。
  已经有人去传了太医过到了,陈怀衡也不敢耽搁,先去将她胸腔中的水按吐出来,妙珠生怕施宁煦出事,在旁边握着她那冰凉的手,祈祷她快些快些醒来。
  好在,陈怀衡按了几下,施宁煦的嘴巴里头也终
  吐出了些水出来。
  只是,人却还迟迟不见醒来。
  见人已经吐不出水来了,陈怀衡也才终于停手,他这才想起去问妙珠:“人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陈怀衡脸色极其不好,眼中尽是阴骘,瞧着俨然是气极了。
  第33章 他骗她。他压根就没想过……
  妙珠道:“是有个人......有个男人忽然跑过去了,不知道是撞的人,还是推的人......不知道,太快了,没能瞧清楚他就已经跑没了影......”
  陳怀衡脸色更沉,道:“有个男子?你说,跑哪个方向去了?怎么突然会莫名出来的男子?”
  这么一个御花园里面,忽然跑出来个男人,马上又把人撞进水里,凑巧?
  凑什么巧。
  这个小蠢货,今天多半是要给人背锅了。
  陳怀衡语气又沉又急,这些话落在妙珠耳中像是声声质问,别说陳怀衡了,就连妙珠自己听着也觉得离谱,她指着拱桥的西边,哭道:“是往那个方向跑的,跑太快了,什么都没瞧清楚就没影了......”
  就只有妙珠和施寧煦在这里,现在施寧煦落了水,昏迷不醒,是个人都会觉得和妙珠脱不开关系了。
  她说有个男人跑过去?谁会信她?
  妙珠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是摊上事了。
  陳怀衡打横将昏迷的施寧煦抱起,盯着妙珠道:“还哭,给朕爬起来。”
  他想带着她们就要先行离开这里,可还是晚了一步,太后那边听说了这里的动静,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
  太后看清了陈怀衡怀中抱着的人是施寧煦后,马上瞪着妙珠道:“叫你陪着宁煦,你便是这样陪的?!是不是你个奴婢起了什么坏心眼,把人给推到了水里头去了!”
  太后本就不喜妙珠,见此情形如何能轻易放过她。
  她气道:“来人!来人把这贱婢抓了!”
  陈怀衡呵道:“母后!朕的人,朕自会处置,当务之急是宁煦。”
  施宁煦醒来,就什么都能知道了。
  陈怀衡说着,就带人往乾清宮的方向回,太后见陈怀衡还在护着她,也没办法真拿了妙珠,只好跟在他们的身后一道先回去乾清宮看看情况。
  宮女们为施宁煦换下了那身湿衣裳,现下过了立冬,回来的路上,她那身衣服被水浸润,凉得不像样,太医已经等在了这里,待施宁煦换好了衣服便赶忙上来把脉瞧病。
  她身子本就不大好,先前一直在溪山那头养病,现下冬天落水,叫水来回淹了几番,呛了几口水下去,没直接丢了命那都是上天眷顾。
  太医看过之后,直摇头,硬着头皮给人治病。
  陈怀衡问他:“人可曾有事?多久能醒?”
  太医道:“命当是保住了......”
  若是要死,方才应当就一命呜呼了去。
  没死那便还是有机会救。
  太医又道:“只是何时能醒,臣也实在没把握啊。”
  为難他也没用,陈怀衡面色凝重,挥退了他赶紧去给人救命,一旁的太后还在喋喋不休,一直说着不能放过那个歹毒的宮女。
  陈怀衡去看妙珠,回来的路上她脸上的淚水被風吹干了,现在只见那張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一道一道的淚痕,他面色沉沉,看着她道:“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朕。”
  妙珠便又从头到尾将事情说给了陈怀衡听。
  太后听后当即冷笑道:“男人?别是你瞎编出来的人吧,总归那里谁也没有,宁煦身子骨又不大好,你起了歪心思将人推到水里岂不是轻而易举?”
  妙珠实在不解为什么太后会这样想,她也有些急,一急声音都跟着劈了叉,她颤声问:“可奴婢又为何会对施小姐起这样的心思呢?”
  施宁煦是为数不多待她和善的好人了,她害谁也不该害她才是。
  见妙珠还敢顶嘴,太后当即还想再骂,最后是陈怀衡出言制止。
  “好了,您先往慈宁宫回吧,这回的事朕自会处理。”
  太后却不肯,妙珠跟在陈怀衡的身边她始終是不大放心,现在这简直是天给的机会,她怎么会愿意走?
  见她不走,陈怀衡也懒得继续理她,又喊来了錦衣卫的人,去查方才在御花园发生的事。
  时间便这样过去,也不知道錦衣卫的人去了多久,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然而,竟什么都没查到。
  这桩事情就像是事先布置好的阴谋,妙珠她们稳稳当当地踩了进去。
  不......不只是妙珠和施宁煦,还有他。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挂在天际,夕阳透过窗户烙进了乾清宫的地面,妙珠听到錦衣卫传回的话后,又一遍道:“陛下,奴婢真的......真的没有推施小姐。”
  身上的衣服都被她抓出了不少褶皱,指尖都泛了白。
  她也看出来了,现下的情形对她来说实在是算不得好,没有人能证明她的清白,太后又一直想要置她于死地,还有陈怀衡......他看着也不大相信她。
  妙珠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掉进了一个牢笼之中,她爬也爬不出去,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求着陈怀衡相信她了。
  “求陛下信奴婢......”
  妙珠的声音微颤,带着说不出的惶恐,纤弱的肩膀瑟缩着,整个人就像是一片風中枯叶,轻易就地就能被折碎。
  陈怀衡叫这幅场景看得莫名心堵,想要说些什么,可门口却传来了通传声。
  是太皇太后来了。
  御花园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听到了风声,便也赶来了这处。
  她面上可见焦急之色,抓着太后问道:“宁煦那孩子怎么了?现在可还好?”
  好歹也是在宫里头住过一段时日,又是英烈之女,现下出了这等事情,一下惊动了两位娘娘。
  太后回她的话道:“人还在昏着呢,您是没瞧见,那張小脸煞白煞白的。”
  太黄太后又蹙着眉头去问:“可怜见的,这好端端地怎就生出了这样的事端出来呢?”
  太后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同太皇太后听。
  太皇太后听后,面色也变得不大好看,她看向妙珠,叹了口气道:“或许也是个误会。”
  太后不明白了,先前的时候这太皇太后还同她说妙珠如何如何不大好,现下有个机会惩治她一番了,怎还去说是个误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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