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暖床啊?”翠姑端着一碗葡萄吃。
  “夏天暖什么床?”小芦拿起扇子狠狠扇了两把,“热死人啊?”
  南燕雪笑了声,道:“是啊,怎么不早点来,眼下天都热了。”
  乔八凑到翠姑身边摸葡萄吃,只见南燕雪摆了摆手,说:“明儿把吴氏叫来,这对宝贝可不是那么好得的,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乔八应了声,走过去一挥刀鞘,道:“走。”
  翠姑方才就在南燕雪身后,也瞧见那双生子的样貌了,倒是真像一株并蒂莲。
  “先藏一藏,别叫郁郎中知道,省得他醋得头疼。”翠姑给南燕雪喂葡萄,道:“酸水也呕个没完。”
  南燕雪不留神吞了个连葡萄带籽吞了下去,道:“又不是怀孩子了,怎么会吐个没完。郎中来给他瞧过没有。”
  双生子的味还留在这院里呢,南燕雪就问郁青临,看来真是如她方才说的那样,来得晚了些,应该再早一点,冬天的时候来正好能暖床呢。
  “晚膳前就来瞧过了,”翠姑道:“我也瞧瞧他去。”
  双生子的热闹看过了,画苑里陆陆续续来了些探望的人,可郁青临却不知上哪去了,房中的草蒲团上只有一只小鹿和一条老狗。
  小吉拿着两瓶药从外头回来,屋里几张脸转过来,异口同声道:“人呢?”
  “坏了,”小吉中了调虎离山计,道:“肯定偷偷去看那双生子了。”
  “你这小子嘴不严,还笨。”龙三道。
  小吉扁了扁嘴,轻声道:“谁让您还叫他疤头啊。”
  房中摆了许多冰,一室清凉,再涂上膏药,郁青临后脑的伤口并没有脓烂,但因为有一块伤口较深,往后说不准就长不出头发了。
  郁青临看不见摸得见,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丑绝人寰。
  小吉那时左左右右看了看,道:“还是一个好头啊。披发、束发都看不见的。”
  龙三却一边吃郁青临的点心,还一边给他起外号,叫他疤头。
  “自己是疤脸还说我疤头。”郁青临一边往偏院里去,一边小声嘟囔着。
  他从没这么在意过自己的样子,也不觉得留一道疤就有损他的风貌,但心里总是不得劲。
  “郁青临。”南燕雪的声音搀着一丝愠怒,郁青临回过身去,只见道上空空如也,只有月影婆娑。
  “将军。”他左看右看寻着南燕雪的身影,蓦地看见那假山林的石洞里露出美人一面,锋利的眼,清绝的鼻,微微一点柔粉的唇。
  他快步走过去,见那南燕雪抱臂斜倚在嶙峋怪石后,玉颈素面如雪似云,身上衫儿薄薄如流波。
  “你不好好躺着,这时候还跑到前头来做什么?”南燕雪看着他松松低束的黑发,道:“纱布怎么拆了?”
  “可以不裹纱布了,也透气些。”郁青临一见她就情不自禁地笑,“将军怎么跟辛符似得,喜欢从假山林里走?”
  南燕雪才没好脸色给他,道:“该不是因为我说你裹纱布像个兔子就把纱布拆了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郁青临道,“伤口已经凝了薄痂,真不用裹纱布了。”
  南燕雪几不可见一侧眸,郁青临立刻蹲下身给她看自己的后脑伤处,南燕雪轻轻拨开他的发,伤处果然是凝痂了,黑发上荡着一股药香。
  “那你是打算往哪去?”
  郁青临站起身,有些心虚地看着南燕雪。
  他忽然意识到南燕雪也在这里,不由得抿了抿唇,问:“那将军是要往哪去?”
  “是我问你,还是你审我?”南燕雪见郁青临神情酸涩,觉得有趣,道:“那,一起?”
  双生子已经够出格了,竟还要再多一个?
  “将军!”郁青临不可思议地看向南燕雪,又震惊又难过地垂下眸子别过脸去,“这也太胡闹了!”
  郁青临隐着怒意的面孔还真挺有韵味的,五官明明暗暗,像一副水墨画。
  南燕雪其实想碰碰他,但却只是撇开胳膊直起身,轻描淡写地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立刻,郁青临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将军不要去!”他紧紧囚住她,但实际上他才是那个被囚住的人。
  南燕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将军,我求您,求您不要去,同我在一处好不好。我真心喜欢您,真是很喜欢很喜欢!”
  郁青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他的痛苦和嫉妒只是他心头的巨石,而非什么有利于南燕雪的事,他脑袋还有些疼,额角的经络在不安分的抽搅着,这让他有些失控,有些口不择言。
  “我,我会让您很,很欢愉。女使给了我一本书,我有认真学,我会做得很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眼泪坠在下睫毛上要掉不掉的,眼眸里又全是愤怒嫉恨的血丝。
  ‘真漂亮。’南燕雪在心里想,又因为他那些露骨的话而翘起唇角。
  “纸上得来终觉浅,”南燕雪道:“难不成我还要陪练?”
  郁青临不敢置信,道:“可,可我总不能寻别人。”
  这话冒了个音,南燕雪一把掐着郁青临的下巴将他推进了假山森然的洞穴里。
  好险郁青临只是背上在凹凸的石壁上磕了一下,脑袋被南燕雪掐得稳,倒没有撞到。
  “寻别人?”南燕雪冷声道:“寻谁?”
  “我还寻谁去?”郁青临轻轻抓住她的腕子,“将军再怎么污我,我哪有寻别人去?”
  “好啊,你这奸猾的东西,等着指桑骂槐呢?”南燕雪道:“你又敢管到我头上来?”
  郁青临沉默了好一会,咬牙道:“可明明是我,是我先的。”
  南燕雪差点没笑出来,但郁青临听出她一个上扬的气音,心头更是委屈。
  “将军嫌我浅薄,又不愿,不愿给我机会,我不信有人初经人事就能天赋异禀,总之还是可学的,啊!”
  月亮听郁青临碎语听得扯过云朵被打盹,但那森然的假山石窟里忽然冒出一声突兀且糜乱的叫,月光徐徐敞开,好奇地探入一线光亮。
  “有时候天赋是天赋,学问是学问。”南燕雪上上下下赏玩着郁青临,从容自若地说:“你的天赋,还不错。”
  郁青临方才言语大胆,实则全是虚的,他抄满了一整本书又如何,还不是白纸一张,动动嘴尚可,被上了手,还不是任由把玩。
  南燕雪偏偏头,月光没了她的遮蔽,全射在郁青临的面孔上,他的蹙眉忍耐,他的吞咽叫喊,他的呵气咬唇全都清晰可见。
  郁青临羞耻地闭上眼侧过脸去,南燕雪似有不满,道:“啧,如此表现,对不起你方才夸下的海口啊。”
  她作势要抽手,却被郁青临圈住了身子。
  “将军别走。”郁青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呢喃,“别走,我,我不知该如何,如何证明,请您明示。”
  “你从前夸耀自己学文记诗的本领时是怎么说的?”南燕雪问。
  郁青临艰难地回忆着,呜咽道:“学,学得又快又好?”
  “这种事情上,只可取其二不可取其一,对不对?”南燕雪谆谆善诱。
  “嗯。”郁青临真是个十足的好学生,这样的问题他还能乖乖应和着,声音低低哑哑的,南燕雪稍稍一揉,每个字都掉得像一条断了线的珠链,“对,对的。”
  南燕雪真想疼疼他,可心里还有气。
  “那就叫我看看你都学的好本事?”南燕雪伸手拨弄他,笑道:“耐着月亮照不见这窟窿里了,就算你学有所成,如何?”
  “那,那总得要子时。”
  郁青临被月光刺得一闭眼,缓缓睁开时,只觉南燕雪虚虚实实,如在触之即碎的水中,又如在转瞬即失的梦里。
  他觉得不可能,一点都不可能,这是南燕雪,是他肖想了多时的人,他光是想一想她都会起兴,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情况,耐到现在已经是郁青临提气固锁的结果了。
  “再者,你尚在养伤,做此等事有损身体,是不是啊,小药郎?”
  南燕雪伸手抚他的颧骨,见面上亮莹莹全是薄汗,浑身都已经染上嫩粉色。
  什么并蒂莲,南燕雪早就抛之脑后了,这才一朵含露的真芙蓉。
  “还真学了点东西。”南燕雪不掩赞许,听得郁青临激动起来,他根本就是个烈焰腾腾的烟花筒子,弹指间就能一炸,还能炸了再炸,可若是要不炸,只能是将引线直接掐灭。
  “将,将军,这般,可以吗?”郁青临神情又难受又迷乱,像是受伤后又用了麻沸散。
  他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偏首轻轻吻她的唇角,南燕雪端端站着,仰首闭了闭眼,郁青临会意,从她腮边一路亲到耳侧,又含在她颈窝里舔吻。
  他的怀抱很实在,但并不紧绷,不会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南燕雪觉得郁青临的怀抱像一张很好睡的床,他的亲吻,他的身体,他的气味都能叫南燕雪放松下来,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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