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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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边的琉璃彩灯映的湖面五彩斑斓,一朵朵绿叶做底的莲花灯交错浮动,明晃晃的烛焰象征着百姓期盼欣欣向荣的心。
  “来。”程沅沫下湖边台阶,回身冲纪凌安伸出手,“小心滑。”
  纪凌安怕水,却不想错过放花灯,抿紧了唇牢牢牵着她的手,将自己全权交给了程沅沫。
  家仆取来了两盏荷花灯,程沅沫捧着让纪凌安点燃烛心,晃动的烛光照在白瓷的脸庞,纪凌安闭眼虔诚的祈愿,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小片阴影。
  程沅沫深情地注视着他,赶在纪凌安睁眼前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纪凌安好奇着目光,问她,“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程沅沫递给他一盏,拉着他弯腰,拖着莲花灯底座送入河中。
  一旁有浓情蜜意的情人低声私语,也有稚子坐在岸边嬉笑玩闹,垂垂暮矣的老人浑浊双眼在光下添了几分光彩。
  程沅沫指尖拨动着水流,目光盯着紧挨在一起越飘越远的灯。
  “往年除非我跟车队不在京,其余能陪着你放灯的时候都在,有时想要是能把缺失的日子补上该有多好,不至于叫你一人带着孩子。可有时又想,真那样生意做不了那么大,没现在做事说话有底气,能手一挥跟孩子们说无所谓钱,她们快乐就好。”
  一声轻飘飘的叹息随风飘散,“有得亦有失啊。”
  回想起前半生的匆匆忙忙、聚少离多,纪凌安不禁泪湿眼眶,使劲眨了眨眼睛抬头瞧着月亮,袒露道,“我从不觉得你亏欠我什么,孩子们也不会觉得你亏欠她们的,只要你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宽慰了。”
  “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事,我想了想,如今有这番成绩我已无愧于自己,无愧于死心塌地跟着我干的姐妹们,哪怕我当个甩手掌柜,底下的人混个老死不成问题。”
  “小二已有决定做的事,我不强求她什么。小幺性子活泼不受拘束,也是碍于他性别的因素,我不好将那么大的产业交给他,独剩下小大。”
  “赶明你找个由头喊她家回来吃饭,我问问她愿不愿意接手,趁着我现在还有精力,手把手的教她。倘若她不愿意……”
  程沅沫抹了把脸,“我转些股份给李储枫,让她拿话语权,往后她们几个吃分成就成。”
  纪凌安表情淡淡的,不喜不悲,“为孩子铺路,为手底下人考虑,你有考虑过我吗?”
  程沅沫用了点力气握住了他的手,眸光闪动,“我就要说呢,我知你对名利淡薄,唯有一私心,我所安排的一切,是想陪在你身边,不让下半辈子留有遗憾。”
  “原来你心里是清楚的。”纪凌安红了眼眶,或许是从出生起他便比旁人拥有的多,所以更看重的是情义二字,可往往就是越渴求什么便越难得到什么。
  渴求的亲情成了心尖上不可抹去的疤痕,渴求的妻主陪伴被现实种种束缚。
  如果告诉他往后程沅沫将重心放回家中,放回他身上,纪凌安恍如做梦。
  “当真没骗我?”
  “我从不对你说谎。”
  *
  次日程沅沫命家仆去请了程叙言来,估摸着是前几次爹娘吵架吵的厉害,程叙言进府时慌里慌张用跑的,生怕来晚一步局势不可逆转。
  一踏入堂前安安静静,娘亲和爹爹和平地坐着,一个喝茶消遣时间,一个在为老二家的小姑娘绣肚兜,场面好不和谐。
  “怎么满头大汗,青竹
  给大小姐上茶。“纪凌安让她快些坐下喘口气,待会她娘有重要的事同她说。
  程叙言斯文地嘬了两口茶降降燥气,满手心的汗在膝盖上蹭了又蹭,感知到爹娘氛围平和,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到底,就听到程沅沫唠家常似的问她要不要接手生意上的事,惊的程叙言一口茶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瞪圆了眼睛。
  纪凌安过去拍着大女儿后背顺气,“别紧张,别紧张,你娘不是非要你接,今日喊你来只是问问你的想法如何?”
  “娘,您不会是……”霎那间千万种不好的想法从程叙言脑袋里奔腾而过,吓的她顿时捧着杯子站了起来。
  “哎,坐下,坐下。”纪凌安看着她长大,眼珠子动动就能知道孩子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忍住笑意按她肩膀坐了下来,“你娘好着呢,还是让她同你说吧。”
  程叙言眨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母亲,像是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狗崽子似的。
  程沅沫看不下去道,“都那么大人了,沉稳点。”
  程叙言嘴角一撇,嘀咕道,“女儿过问您和爹的感情,您就说女儿是个毛头孩子,现在倒成了老大不小了。”
  俏皮话听的程沅沫失笑,拍了拍手步入正题道:“娘是想着半隐退,好在家中歇息,能多陪着你爹。”
  纪凌安默默走到妻主身边坐下,装作毫不在意的继续低头绣花,实则两只耳朵都竖起来听程沅沫怎么说。
  “终归需要给小辈让路的,我不过是早几十年去干自己喜欢的事。你若是想学着,娘定然手把手的教你处理,也会有你李姨在身边帮衬着。”程沅沫道。
  程叙言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却依旧没料想到是在如此平常的一个午后,母女间进行了一场并不寻常的对话。
  那么大的家产放在其他家庭中早就斗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再不济也是唇枪舌剑、明争暗斗,可偏偏这是程府。
  家主无其他侧室小房,独正君所出的三个孩子,细心养在膝下教导,不偏爱不徇私,子女一派和谐。
  又不似其他母亲强势独断,程沅沫可谓是对孩子的想法格外尊重,尽可能的为她们铺好将来的道路。
  偌大的产业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问她愿不愿意学。
  程叙言恍然如梦地捏紧了扶手,郑重地点头。
  “那成,孟清和跟着你来了吗?”程沅沫问。
  程叙言还呆呆的没回过神,摇了摇头,“来的急,就没带他们。”
  程沅沫起身,程叙言跟着站了起来。
  虽还是懵懵的状态,但眼中已有了勃勃斗志。
  “既然他没来,那就不留你用晚饭了。回去后问问他,愿不愿意带着孩子来我和你爹这儿住。你们现在住的那地方来回跑也麻烦,往后少不了要经常去铺子里学习。”
  “好,女儿回去就问问清和的意见。”程叙言离去时步履飞快,脚下生风意气风发。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纪凌安莞尔一笑,无顾忌地环住妻主的胳膊,感慨道,“小大还是念着的。”
  程沅沫,“她的想法我明白,身为大姐总想着礼让其他弟妹,我会慢慢教她如何学会争取。”
  “你教她,要比到时候吃亏由旁人教来的好。”
  “我们的孩子,我上心。”
  *
  次日天还没亮,程沅沫正搂着软香的夫郎睡的香甜,隐隐约约听见游廊外起来洒扫的家仆们低声交谈,嗡嗡嗡搅醒清梦。
  瞧着怀中人睡的正香甜,程沅沫轻手轻脚起身,推了半边门出去赶人,低声呵斥道,“去去去,天没亮别洒扫院子。”
  “家主,奴婢们不是有意的,只是碰上了稀罕事,忍不住交谈了。”
  程沅沫抹了把脸,醒困了不少,“什么稀罕事?”
  丫鬟放下扫帚,走的近了些,知道里头还有个主子在休息,声音更轻了,“奴婢也是听守门的说,前天乞巧节的灯会结束,夜里头有不少生面孔在街上游荡,听口音不像京城人士。”
  程沅沫,“还听说了什么?”
  “守门的瞧着可怜,念着家主和正君乐善好施,便施舍了些馒头小菜。就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外头好些人病了,有时一病病一村,他们啊都是逃来京城躲病的。”
  “什么?”程沅沫彻底清醒,一下就联想到了不久前老七书信中所述内容,“京城看守没拦?”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婢女不接地挠了挠脑袋,又想起一事乐呵呵道:“刚奴婢看见大小姐带着夫郎和小小姐来了,正在从前居住的院子里休整呢,家主您要过去看看吗?”
  “不了,让她们先休息,缺什么少什么和管家说,我回去再睡会。”
  “哎!”
  回屋后程沅沫却睡不着的坐在桌前,盯着已熄灭烧黑的烛芯眉头越拧越深,隐隐有大事要发生的不妙感又来了。
  “怎么那么早就醒了?”纪凌安懒洋洋裹着被子,揉眼睛道,“刚外头有人找你吗?”
  “吵醒你了?”程沅沫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胳膊肘支棱在膝上,再次搓了搓脸醒神。
  “是我自己翻身没碰着你,就醒了。”纪凌安察觉到不对,起身扶住程沅沫的肩膀,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程沅沫幽幽叹息道,“目前还没大事,但难不保以后啊!”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就这态度和表情和你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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