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秋痕红纹,带你主子回惜清居,好生照料。”安霁云将安听晚扶好站稳后,缓声开了口。
  “……这”秋痕和红纹着实有些措手不及,面面相觑一瞬,也不敢耽搁,既然主子发了话,做奴才的理应照做才是。
  “是。”
  没反应过来的哪里只有她们,清依微怔地瞧着安霁云,眉目微拧,不解地唤了他一声:“……公子”
  今日众人出了府,回府后也应当向余氏问安才是。可安霁云此话一出,显然是不想让她在余氏面前露面。
  “你既身子不适,就不必再走一遭,回去好生歇着便是。”安霁云站在三五步开外,望着她,说出的话没有收回去的余地。
  得了话,清依盈盈望了一眼安霁云,屈身行礼道:“……奴家遵命。”
  望着女子踏进了门,安霁云才慢吞吞收回眸子,“一会儿在母亲面前,受惊一事便不要再提了。”
  安听晚只当二哥哥不想让母亲烦心,随即点了点头,“听二哥哥的。”
  -
  惜清居
  清依步履生风,直往正屋走去,没有一丝要放慢脚步的意思。
  公子今日实在反常,红纹和秋痕自然也是感受得一清二楚,眼下瞧着自家姨娘,着实有些担忧。姨娘早膳用得着,身子又才刚刚见好,她们生怕再有出些闪失。
  姨娘甚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一路上的丫鬟小厮可不算少。
  “姨娘,您慢些……”
  宋清依哪里顾得上接话,紧紧攥着帕子进了屋。
  一杯凉茶下了肚,清依慢慢静了下来,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细微地抖。
  糊涂,实在是糊涂!
  白淳声今日怎会如此糊涂!
  若是今日牵扯到她身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的。
  清依轻舒一口气,朝腰间摸了摸,遂动作一顿,望向了红纹,“符纸可在”
  “姨娘莫急,符纸在奴婢身上。”红纹将怀中的红色锦囊拿了出来,递到宋清依手上。
  红色锦囊到手的那一刻,清依紧绷的身子才稍稍松了片刻,锦囊慢慢打开,里面躺着一片被折起来的符纸。
  清依指尖发颤,将符纸掏了出来,直到看到“求子符”三个大字的时候,清依才真的是放松了身子。
  哪怕是闭着眼,清依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在颤,她小心地将符纸护在胸口,生怕那枚小小的符纸会消失。
  既然要去那庙,清依就没想过别的,自始至终就是为了这求子符,也正是如此,她才会提议求些符纸回来。
  至于那张文昌符,不过是因着时间急了些,只来得及将自己要的那张取出来,余下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回来再取便是。
  不论是安听晚送来,还是直接将东西送到她手上,都不是什么坏事,总会落入他的耳朵。若是当着他的面送来,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东西,我自己收着,切记莫要生张。”
  清依缓过神来,起身一步一步地朝里间走,在装有香囊的木匣子里挑挑拣拣,最终拿起了那个最素净的,将手中的符纸装了进去,遂静静地交代着,“玉荷最近如何可有弄出什么幺蛾子”
  “昨日我问了玉棠,今日玉荷还算乖顺,并未有什么异常。”红纹如实交代。
  清依点了点头,“再仔细盯着,有什么动静及时禀报。”
  “是。”
  “还有……记得留意留意夫人的院子。”
  “公子若是来了,同他说,我歇下了……玉泉,有消息了记得将我叫醒。”似有些无力,清依素手撑在了柜角边,头也未回地摆了摆手,“都出去吧,我躺一会儿……”
  “奴婢服侍您躺下后再出去吧……”秋痕望着宋清依的背影,模样担忧。
  红纹自从宋清依进了屋子,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皱着眉头,“姨娘,您若是身子不适,奴婢去请大夫来瞧瞧”
  “您这样,奴婢们实在是放心不下……”
  清依摇了摇头,“我的身子我清楚,我只是有些乏了。”
  “出去吧……”
  见自家主子依旧坚持,两人只好颔首道:“是。”
  -
  留香院
  安霁云领着安听晚走进留香院时,余氏正悠闲地站在小池边喂鱼,一旁的听月手捧鱼食翘首望着,不时说着什么,余氏面上挂着淡淡的笑,一袭妃色织锦高腰褥群,贵气逼人。
  掩唇笑时,眉目流转瞧见了并肩进来的一双儿女,索性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头也不回地递给身侧的丫鬟,就那样站在原地,瞧着一行人朝她走来。
  “哦回来的倒是比我想的要早些。”余氏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眯眼笑道。也没等两人说话,就径自转过身朝屋走去,连个眼风都没给两人留。
  听月也见怪不怪,福了福身子,捧着鱼食跟了上去。
  安霁云进门前侧首望了一眼安听晚,也没多说什么踏进了门。
  “母亲怎么不问问清依”安霁云撩袍坐下后,也没等余氏开口,笑着问道。
  平日里若是无事,清依也会来留香院坐坐,只是近来称病便没再来过。眼下身子刚好就同他们去了寺里,如此想来,余氏也有小半月未曾见过宋清依了。
  余氏净了手,慢悠悠走过来,在安霁云身侧坐下,当下没接话,而是接了听月递来的一杯热茶,浅饮一口,道:“自然是好奇的,清依原先身子还算健朗,哪里像如今这样三天两头卧病在床,汤药不断你说说,这才进你院中多久”
  “清依平日里话不多,同她母亲一样,你好好待她。”余氏说着,应是想起来清依她娘还在的时候,脸上的笑淡了些,“有些事你不愿说,母亲不逼你,也不去插手。只是清依日后再出意外,我定当是要问的。”
  余氏瞧着面前垂着眸子的儿子,又道:“她身子是该好好养养,不来也好,回去歇着。我这里还有些上好的燕窝,回头派人送些去。”
  安霁云也没料到母亲会这样说,错愕之余也不忘道谢,“母亲有心了,儿子替清依谢过母亲。”
  余氏含笑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朝安霁云身侧的小姑娘看了一眼,没好气地问:“晚儿前些日子风寒没去成,见央求我不成,转头缠上了清依。”
  “同我说说,今日去了那庙里,晚儿感觉如何”
  安霁云眸子动了动,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没去看安听晚。
  “实在是无趣,早知如此,晚儿便不吵着二嫂嫂一同去了。”安听晚努了努嘴,“不过好在庙中景色不错,是个好地方。”
  余氏哑然,道:“便只看了些景色”
  安听晚:“自然没有,刚进庙里二嫂嫂便提议求些符纸回来。”安听完说着,从怀里将将装有符纸的锦囊拿了出来,“二嫂嫂说父亲和大哥即将回京,祖母年岁也愈发大了,求些平安符回来也好。”
  安霁云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手指摩挲着杯身,笑着接过话茬,“晚儿说的没错,的确是清依提议的。”
  “清依是个孝顺的。”余氏笑着瞧了瞧安霁云,没多说什么。
  “时候不早了,记得去跟你们祖母问个安,我就不留你们了。”余氏拢了拢发髻,懒懒道,忽的想起什么,纤眉微微一挑看着安听晚,“功课可别忘了,落下的可都得补起来,晚些时候我可是要查的。”
  这下好了,原以为能逃过一劫的安听晚听了这
  话,顿时蔫了,“母亲……”
  余氏可不听,“嗯?”话里带着些告戒的意味。
  安霁云抿唇笑笑,拍了拍安听晚的肩,“既如此,母亲便好好歇息,儿子改日再来。”
  安听晚也没好气地行了礼,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不去探望祖母了?”安霁云望着走在前面的小姑娘,笑着问。
  “还请二哥哥替我问安吧!晚儿还有功课未曾做完!”说着,安听晚走的更快了。
  安霁云无奈摇了摇头,“脾气倒是不小。”只是面上的笑没维持多久,便大步朝静幽院走去。
  屋内
  余氏正盈盈站在窗前,百无聊赖地逗着鸟。
  “……夫人,可要派人去探探?”听月站在一步开外,思忖片刻,道出了声。
  余氏神色不变,“不必。”
  “他们既然选择隐瞒,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我便不插手了。”
  清依自李府回来那日起,就病了小半个月,若说没发生什么事,她是怎么都不信的。还说什么风寒,也就老夫人肯信了。
  若是让她知晓,这其中是什么不利于镇国侯府的事,那可就不一定了。她插不了手,她的夫君可就不一定了。
  余氏唇边漾着笑,“去,将燕窝取些出来,送去静幽院。”
  听月不懂其中弯弯绕绕,但也多少能明白主子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余氏也没有一丝不耐烦,实在是觉得无趣了,才将手上逗乐儿的东西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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