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阿越劈手接过桃酥和膏贴:“接接接,里边请。”
我滴个娘啊,大米啊。
除了城区,现在上哪里找大米?
阿越家里还算好的,打来的肉,倒是可以换一些。
但那些肉,支撑着两人所有的家用,着实有些入不敷出。
阿越舍不得。
平日里,她与姥姥的主食,以玉米面和混着豆子的菜团为主。
在这片儿,已经是顶顶好的生活了。
阿越道:“这是我的床。”
说是床,不过是一片铺着干草的木板罢了。
这一路走来,幕天席地。这一间至少还有片瓦遮身,
余溪风和章秋竟然也觉得不错了。
日子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这红砖房总共就两间屋,外面是阿嬷接裁缝生意的地方。
也摆着整个屋子最贵的物件——缝纫机。
里间用布帘隔开,分成了两间。
空出来的那间,碰上合适的租客,阿越会给租出去补贴家用。
阿嬷在外边接一点裁缝的活计。
阿越除了打猎,像拾荒,办假证,卖消息,什么都干一点。
余溪风前世碰上猞猁的那一回。
那猞猁,就是阿越给撵过去的。
正好这间屋子没有租出去,阿越就给余溪风安置在屋子里。
后来余溪风染了疫病。
两人便分开了。
幸存者之间就是这样。
多的是自顾不暇,情意也就那么回事儿。
余溪风并不怪阿越,疫病会传染。
如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更何况,阿越身边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如果阿越不在,这位老人会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一码归一码。
前世阿越将她带回基地,真真切切的救了自己。
章秋有些羞赧。
两人同行,房车里两张床,大家各睡各的。
赶路的时候,需要守夜,两人错开了休息时间。
走到现在,从来没有同床共枕的时候。
屋子并不大,总共就这么一张床。
床总是承载了一些不必要的意象。
章秋站在原地,热气从耳朵往外冒。
余溪风先一步倒在了床上。
她一宿没合眼,又走了这么一天,实在是有些累了。
章秋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挨着床边坐下。
余溪风躺在床上。
木板有些硬,铺着的干草让她感到熟悉。
闭眼之前,头顶瓦片的缝隙泄下一线天光,正好打在旁边的墙壁上。
与前世一模一样。
她甚至还能记清头顶房梁上的纹路,有深有浅,像等高线地图。
在前世熟悉的场景中。
余溪风感到了一种放松。
熟悉所带来的安全感,让她心里松了一口劲。
阿越不说多么友善,但余溪风了解她,她不会主动害人。
只这一点,便比在路上时刻提防要强出许多。
前世余溪风就躺在这张床上,休养了足足一周。
一种更深的不安抓住了她。
幸存者之间没有分享食物的习惯。
前世这个时候,余溪风的腿受了伤,身上的干粮,紧着吃,最多只有五天。
干粮耗尽之前,如果没能恢复过来,就只有死。
余溪风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看见自己的伤口,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梦中并不疼。
但是她绝望极了。
每一分秒都像是等死,紧迫感充满她的心脏。
阿越进进出出,只等着死了之后,把自己给抬出去。
老太太每天会给余溪风倒一杯水,放在她的床头。
哀求是没用的。
并不能为她争取更多。
余溪风就那么一天天的熬。
老天眷顾。
第五天的时候,她能下地了。
后来便与阿越搭档,一起出去拾荒。
但是在梦里,那条受了重创的腿却没有好。
反而一点点的溃烂,逐渐失去知觉。
余溪风深深地沉浸在这个梦里。
额上见了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章秋见到她这副模样,把余溪风叫醒了。
余溪风睁开双眼,盯着章秋看了好一会儿。
松了很长的一口气。
她离死亡曾那么的近,
原来她是如此恐惧。
第216章 不许在我的床上乱搞
即便隔了一世,再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死里逃生,虚惊一场,只有体验过,才知道这是再美好不过的词语。
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的运气总是很好,能一次一次的死里逃生。
余溪风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章秋的眉眼。
章秋低下头,让她的手不用举得那么高
触觉比视觉更让人觉得真实。
这一世,她甚至可以做得更多。
阿越掀开帘子进来。
“喂喂喂,不许在我的床上乱搞。”
章秋脸上一红。
余溪风气定神闲:“首先,我没有乱搞,其次,我付了租金,请你下次进来,敲个门。”
“哦,不好意思,刚刚忘了。”阿越笑起来。
她有两个酒窝,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可爱。
反而让人觉得,贼头贼脑的,好像憋着坏水。
阿越退了回去:“继续继续,我不打扰哈。”
余溪风:“……”
章秋:“……”
就算本来真的想干点什么。叫阿越这么一搅和,也干不下去了。
“再睡会儿吗?”章秋问。
余溪风摇摇头。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梦里。
章秋道:“阿嬷说这附近有一个水井,我找她借个水桶,打点水回来。”
余溪风恹恹点头。
这一觉,不但没有恢复精神,反而更累了。
章秋去的有些久。
余溪风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
这附近的确有一个水井。
但水质并不好,是方圆唯一的出水口。
想要好一点的水,就要走上六七公里,
那一处的水井质地要好一些。
章秋回来时,带回来一个玉米饼子。
然后从背包里取出酱,给玉米饼子刷上,他说:“有点干吧,凑合吃吧。”
余溪风问:“这哪来的?”
章秋说:“我看到有人在卖,这人有头疼的宿疾,我给他开了个方子,换了他一个玉米饼子。”
一聊,章秋果然舍近求远,找去了六公里之外的水井。
晚饭,余溪风和章秋分食了半盒桃酥。
也没刻意藏着掖着。
叫进来的阿越又看了个正着。
阿越痛心疾首:“你们,你们简直暴殄天物。”
这么一盒桃酥,阿越和老太太两人,抠抠搜搜能吃上半年。
这两个人,一天,不不,是一顿,就吃完了半盒。
余溪风说:“你少管。”
吃了几天的压缩饼干,就吃上这么一顿桃酥,
余溪风觉得自己的怨气比鬼都重。
余溪风和章秋这顿饭,也让阿越彻底放下心来。
连自己吃都这么舍得,说明人家确实阔气,
不会贪了身份证明的报酬。
阿越说:“身份证明需要有分量的人做担保,还要两天。”
余溪风点点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阿越就出门去了。
老太太坐在前边缝衣服,章秋在旁边看,与老太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说起老太太的风湿,因为两人手上都没有药,章秋给开了好几个方子。
以后老太太能凑齐哪个,就用哪个方子。
有人从门外走进来:“阿嬷,我想做一件衣服。”
余溪风在里间听到声音,两步并作一步,掀帘走出来。
她死死地盯住了这个人。
这人手里拿的是两件兔毛料子。
男人开口,音线低沉:“阿嬷,我想做一个坎肩。”
老太太接过料子,比划了一下,又仔细摸了摸。
毛亮光滑,虽然有缺口,
但两件拼一拼,也是能做的。
裁下来的边边角角,可以给阿越做一个护膝。
老太太点点头:“半斤。”
男人显然也知道价钱,从背包里拿出东西,很爽快地付了。
付的还挺多,两个红薯放在一块儿,得有一斤多。
男人道:“好,谢谢。”
老太太把大的那个红薯划拉出去:“一个就行,什么时候要?着急吗?”
男人说:“不着急,您慢慢做,阿越呢?”
老太太说她出门了。
男人说:“那等她回来,您跟她说一声,就说平宇今天来过,有事情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