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陆平宇。
鼻高眼深,浓眉星目。
在余溪风的印象里,陆平宇是一个性子极软和的人。
余溪风刚到北方基地,就被他招纳入队。
陆平宇是小队队长,半年多时间,余溪风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人发脾气。
他能力很强,在猎人中口碑不错。
私下里,陆平宇从来不掩饰对余溪风的好感。
基地中多的是露水姻缘,花钱买也好,看对眼也罢。
因为很少有新生儿的诞生,过去的婚姻制度名存实亡。
婚嫁,仅存于父母那一辈,遥远的像是上一个世纪的传说。
取而代之的是伴侣。
在朝不保夕的生活中,连长期伴侣都很少见。
多的是短择。
在基地,看对眼便可以拉出去打一炮的氛围之下。
陆平宇向她求婚了。
他许诺会永远忠诚于她。
上一世,只差一点点,余溪风就答应他了。
陆平宇长得不错,性格温柔,细心也耐心。
他在北方基地待的时间长,比余溪风更熟悉周边环境。
无论是生存还是生活,都能给予余溪风照拂。
从进入北方基地起,陆平宇便一直陪伴着余溪风。
那时的余溪风,凭一己之力,从临市走到了北方基地。
两条腿,
上千公里。
余溪风经历了每一位幸存者都经历过的漂泊苦楚。
饥饿与受伤如影随形。
她分明已经见过世道的残酷,却还是那么的天真。
她渐渐开始信任陆平宇。
那一回,陆平宇兴高采烈地说,接到一个来自城区的悬赏,报酬很丰厚。
指定了,要完整的白狐皮。
杀白狐并不难。
陷阱,弩箭,只要身法得当,哪怕是赤膊都有胜算。
但是要保证皮毛的完整却很难。
小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活捉了那么一只。
陆平宇和余溪风一起去收取陷阱,
那一天,月光很静,路上,陆平宇说了很多。
他说起死去的亲人,自己年少的幻想,也说起这一路挣扎求生。
他说他想给余溪风更好的生活。
他说第一次见到余溪风时,觉得她很漂亮。
那些情话含在嘴里,他并不宣之于口,只是无限柔和的注视着她。
那时的陆平宇眼睛通红,满脸都是,守着陷阱熬了一通宵的疲惫。
他说漂亮两字时,语气很轻,仿佛不忍亵渎。
第217章 恩就是恩,仇就是仇
余溪风太过专注的听陆平宇讲话,
被他推了一把时,都没有防备,就这么掉进了装着蜂刺的陷阱。
陆平宇亲自布置的陷阱。
这是余溪风经历的,最惨烈的一次教训。
现在想想,也许不只是为了一张狐狸毛皮。
完整的狐狸毛皮珍贵,但没有贵到那个份上。
那次行动的目标,狐狸毛皮也许只是附带。
主要目标是为了杀她。
前世余溪风并没有仔细探究这件事,伤势好转之后,余溪风在城外蹲到了陆平宇。
直接了结了他。
知情的队员有一个算一个,她都没有放过。
她甚至没有找听完陆平宇所谓的解释。
在结果面前,过程一点都不重要。
余溪风不需要听废话,她没有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她要活着,她很忙。
重来一次。
前尘尽没,理论上来讲,前世的人与她没有恩情,也没有仇怨。
但余溪风不认这个理。
只要她还是自己,她心里就永远有一本账。
恩就是恩,仇就是仇。
她听见陆平宇的声音,看见那一张脸。
她还是想杀陆平宇。
老太太正翻来覆去,研究着兔毛料子。
因为角度原因,陆平宇没有看见余溪风。
陆平宇无知无觉地走出去。
余溪风同章秋交代了一句:“我出去一趟。”
便跟了上去。
这一世,因为有房车,余溪风过得并不窘迫,赶路也不匆忙。
为了拿到军工厂的物资,还有避开虫雾,
余溪风真正到达北方基地,比上一次要迟许多。
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上一回她是在城门口遇到的陆平宇。
这一次却是在阿嬷的裁缝铺里。
陆平宇看起来心情不错,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有人。
余溪风跟着陆平宇东弯西拐,竟然到了市集门口。
进去市集要交费,陆平宇在市集门口等了很久。
久到余溪风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抛尸地点。
阿越背着包袱,从市集中出来,两人说说笑笑,一道往回走。
陆平宇眉目疏阔,说话声都大了不少,看上去阳光开朗,笑容没有半分阴霾。
余溪风有些恍神。
这样的陆平宇,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
也许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
他并不是那个背叛自己的陆平宇。
若是阿越真的喜欢他……
余溪风罕见的踌躇了一下。
她没有惊动两人,原路折回了裁缝铺。
阿越还没回来。
天色尚早,余溪风不再去想,补上今天的站桩。
中饭,章秋把余溪风给的牛排和压缩饼干一起煮了煮。
章秋把牛肉粒都拨到余溪风碗里。
吃起来像是掺着牛肉粒的芝麻糊。
味道不坏。
就是吃多了有点齁。
老太太那边是豆渣饼子蘸猪杂汤。
那猪杂汤里没加什么调料,腥味冲鼻。
下午练拳。
屋子里腾挪不开。
余溪风站在外边的小巷上打拳。
几天没打,余溪风为了把手感找回来,实打实练满了一下午。
无论站桩也好,打拳也好,这都没什么避讳的。
如果这套拳法光看就能学会,那蔡老头早就桃李满天下了。
也不至于临到老了,就她这么一个弟子。
老太太指着余溪风,问章秋:“这丫头唱戏呢?”
章秋笑起来:“她练拳呢,前边赶路缺了几天,这是在补之前的功课。”
傍晚,阿越和陆平宇一起回来。
隔得老远,便看到挥汗如雨的余溪风。
陆平宇知道阿越家新来了一位租客,没觉得有什么。
当众裸奔的幸存者都有不少,打个拳算什么?
阿越却是眼放异彩,盯着余溪风打拳,站住脚,一动不动。
她是识货的人,能看出这套拳法的不凡。
陆平宇看到阿越的神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微微抿唇,若有所思地盯着打拳的余溪风。
他正想让阿越给做个介绍,阿越先跑了过去:“姐姐,我不要你的租金,你把这个教我。”
余溪风摇头:“不行。”
蔡老头是一个老派观念很重的人。
拜蔡老头为师,蔡老头才愿意教自己拳法。
一直到临死,才会全无保留。
一举一动,一板一眼。
这老头如果知道自己把拳法随随便便撒了出去,
恐怕能被气活。
余溪风摸了摸下巴:“要不你拜我为师?”
“我要做什么,给您磕一个?这算拜你为师了吗?”阿越语如炮珠。
余溪风也不太确定:“给我养老送终?”
“万一你死的比我迟怎么办?”阿越迟疑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章秋听不下去了,把余溪风叫了进去。
老太太站起来,要去打阿越的嘴:“赶紧呸两口。”
陆平宇想开口说两句,都没能找到机会。
到了晚上,章秋和余溪风说:“你想教阿越,教就是了,想做交易也可以,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有那乱七八糟的规矩。”
余溪风说:“算了,再看看吧。”
阿越要真跟陆平宇好上了。
余溪风最多不杀陆平宇。
拳法就别想了。
她没有那么好的肚量。
第二天,陆平宇又来了,还提了一小块白肉。
在当下,白肉比精肉更受青睐。
它能提炼油脂,比精肉更补充肚子里的油水。
余溪风站在晨光下,马步稳打稳扎。
“你就是阿越新来的租客?”陆平宇由衷的赞叹,“你的下盘好稳,换我早就趴下了,你要是想去林区打猎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安排。”
等到余溪风站完桩,陆平宇将一个小油纸包递过去。
余溪风抬眸,问道:“这是什么?”
“你这么出色,我近水楼台,先贿赂一下,不是应该的吗?”陆平宇玩笑道。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我看阿越这地儿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