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因为使用最多的刑罚,是死刑。在拐过两条街道后,像是从商业广场走进了城中村。
  眼前的景象全然变了模样。
  破败的茅草屋。
  街道上到处都是杂物,倚着乱七八糟的流浪汉。
  裹着一堆破烂衣料,从油腻腻的头发中,斜着眼睛看人。
  章秋这才恍然,
  刚刚的街道是北方基地的主干道,是对外的门面。
  眼前才是基地真正的气象。
  一男人低着脑袋冲撞过来。
  余溪风先一步拉着章秋避开。
  然后毫不客气地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这人被踹倒在地,也没什么脾气。
  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跑了。
  “帅哥长怪好看的勒,是不是要找地方落脚呀?跟我来,我带你去,包便宜又舒心。”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大婶,话是对着章秋,手却去摸余溪风。
  余溪风捏住她的手:“滚。”
  “小妹子好大的脾气。”
  余溪风说:“你和刚那男的是一伙的,再摸我的包,我断了你的手。”
  “这是?”章秋说。
  “夫妻档的扒手。”余溪风绕过地上的垃圾,走进左手边的窄道。
  分明两人都是第一次来,但余溪风熟门熟路,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章秋问:“你以前来过这儿?”
  余溪风含糊不清道:“算吧。”
  “唉,小心。”
  章秋话音未落,余溪风已经跳开了。
  一盆污水从二楼泼出来,倒在余溪风刚刚落脚的位置。
  余溪风闪避的及时,污水并没有粘到身上。
  倒是落了不少到章秋的裤腿。
  章秋骂道:“什么人没长眼啊?”
  余溪风从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从打开的窗口狠狠扔了回去。
  里面传来吃痛的哎哟声。
  二楼传出各种对生殖器和十八代祖宗的问候。
  余溪风道:“不管他,走。”
  “我们是去哪里呀?”章秋问。
  余溪风指着远处的高楼:“当然是去真正的城区。”
  “哟,你***还想去城区呢,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晚上做梦的时候,问问你爹,看你***祖坟上冒烟没有?
  那可是城区,光是门票就***够你吃一个月饱饭了,***你们先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二楼的人探出头来,露出半张被火烧伤的脸。
  话还没说完,楼便塌了。
  是的,塌了。
  本来就是一个破草屋,
  里边靠着几块捡来的木板苦苦支撑。
  余溪风扔进去的土坷垃,恰好碰到其中一块木板。
  整间屋子,便塌了。
  放眼望去,基本都是这种摇摇欲坠的草屋。
  余溪风说:“今天来不及,先找个地方落脚。”
  又走了一会儿,这边的街道要好上许多。
  大部分都是水泥砖房。
  章秋也发现了,幸存者是参差的。
  余溪风把章秋带到了一栋红砖房面前。
  红砖房墙漆斑驳,像是过去那种,没有接轨现代文明的农村建筑。
  但和刚刚的茅草屋相比,这间红砖房,简直就是豪华别墅。
  至少红砖能真正做到遮风挡雨。
  余溪风走进去。
  难得的,她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欢快:“阿嬷。”
  孩子后边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戴着制作粗糙的眼镜,眼光从镜片上方穿过来:“做衣服吗?”
  房间里摆着一些布料,扣子。
  进北方基地之后,老妇人是章秋见到的第一位老人。
  “不做衣服,我找阿越。”余溪风道。
  “这样啊,那边有凳子,你坐着再等一会儿,她今天出城了。”
  老妇人重新戴上眼镜,目光落回眼前的布料上。
  针与线在其中穿梭。
  余溪风点点头。
  说是凳子,其实就是两个相对平坦的石墩。
  余溪风对章秋道:“阿越是我朋友。”
  朋友,章秋闻言心中一动。
  除了在唐家屯,介绍自己是她男朋友的那一回。
  这是章秋第一次听余溪风提及自己的朋友。
  还阿越。
  也没叫过自己阿秋。
  他问:“男的女的?”
  余溪风看他一眼:“女的。”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
  阿越姗姗来迟,拎着一条血淋淋的猪腿。
  阿越是个20来岁的年轻女人,有一头很利落的短发。
  颈部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老太太站起来,一巴掌拍在阿越身上:“你个瓜娃子,怎么敢去招惹野猪?那是要人命的。”
  阿越满不在乎道:“我也没想碰到,这些野猪自己跑到山脚下,不宰它宰谁?”
  “这些?还不止一头?”
  老太太急眼了:“我的个老天啊,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哎呀呀,没有没有,就一头,一头。”
  阿越转移话题,她看向两人:“你们谁啊?”
  余溪风道:“你也许不记得了,你救过我一次,我来还你的人情。”
  阿越哦了一声,摆摆手:“不用了,我不缺你那点东西。”
  她常年在外打猎,顺手从野兽嘴里,救过不少半死不活的幸存者。
  她只当余溪风是其中一个。
  余溪风拿出两包膏药放在桌上。
  阿越眼前一亮。
  她神色一顿,盯着余溪风看了两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是你啊。”
  余溪风有点想笑。
  阿越确实救过她,是前世的事。
  北方基地再往北,是最大的天然林区。
  北方基地依托着这片林区的资源,成为了发展最好的基地。
  前世,因为一张能卖上好价钱的狐狸毛皮,余溪风遭了同伴暗算。
  她受了重伤,被抛弃在深山里,秃鹫闻着味儿,在她周边盘旋围绕。
  偏偏这个时候,一只猞猁盯上了她。
  后边,她就叫阿越捡回来了。
  两人年龄相仿,脾气也算相投,结伴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膏药是给阿嬷的。
  暴雨过后,很多人都患上了关节炎。
  老太太本就有风湿,更是雪上加霜。
  阿越一直在市场上给她搜罗膏药。
  也找来赤脚大夫,给老太太开各种止疼的方子。
  止疼的方子,是药三分毒,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胜药力。
  市面上的膏药更是用一盒少一盒。
  相比于过去的药物,现在流通的药,
  因为工艺等多方面原因,在药效上往往打了折扣。
  第215章 这是价钱不够的意思
  余溪风的这一包,是天灾以前的药,
  一整包膏贴,消炎去肿,足足有25张。
  三天一剂,省着点,能顶三个月了。
  对于朝不保夕的人来说,三个月,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单位。
  阿越自己平日弄来的膏贴,都是一张一张的。
  阿越伸手要拿。
  余溪风将膏药按在桌上,没动。
  阿越道:“你不是要还我人情吗?”
  “你的人情不值这么多。”余溪风不紧不慢道,“这里有二十五张。”
  阿越警惕起来:“你想要什么?”
  余溪风狮子大开口:“帮我弄两张城区的身份证明,弄到之前,给我们提供这段时间的住宿。”
  进入北方基地没有身份审核。
  只要缴纳食物就能进来。
  但想要进入城区,是不够的。
  靠囤货砸,倒也能砸进去。
  食物在手,哪怕想摘天上的星星,
  办不办得到另说,肯定会有人去办。
  更何况是两张进入城区的身份证明。
  但余溪风不想让这么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到时候像外面的车队一样。
  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阿越笑道:“那我也不贪心,你这膏贴,多的拿走总行了吧。”
  这是价钱不够的意思。
  余溪风在背包里掏了掏,摸出来一罐桃酥:“这是定金。”
  阿越的眼睛亮了亮。
  膏药毕竟只是缓解疼痛的,不能吃也不能穿,很多幸存者情愿忍着。
  阿越不忍心姥姥受苦,才舍得拿食物换这个。
  桃酥就不一样了。
  它是正儿八经的高热量食物,味道也好。
  给老人补充食物换换口味,再好不过了,
  带上两块贴身放着,紧要关头能救命。
  “事成之后,压缩饼干我给你40块,也就是20斤,另外再加10斤大米。”
  阿越的眼睛一亮又一亮。
  她还想再抻一抻,就听余溪风又道:“市场价是40斤左右的红薯,里边还掺着带棒子的玉米,乱七八糟的野菜。
  我给的价格,够你换200斤,你要是做不了,我去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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