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林惊昼睁开眼,余深戴着一个鸭舌帽,手插在兜里,正低着头看他。
  余深用脚尖碰碰他的腿,说:“你真是没什么偶像包袱啊。”
  林惊昼笑了笑,没起来:“躺着很舒服啊,你也试试。”
  说完他拍了拍旁边的草地。
  余深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盘腿坐下来,他说:“我不躺了,会压到头发。”
  林惊昼“嗯”了一声,这才问:“你怎么来了?”
  “你经纪人和节目组联系了,说明天这边有给孩子们的音乐会,本来是让摄制组过来给你录点素材,可以剪进去。”余深拨了拨草,“我这几天没事做,就跟过来了。”
  “晚上有空吗?找个地方去做街头表演。”余深提议,“这样你也可以多点镜头。”
  林惊昼看他一眼,有点诧异:“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吗?干嘛这么为我着想?”
  余深没好气地打了他一拳:“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而已。”
  “都过去多久了啊,你还真是一板一眼呢。”林惊昼很愉快地笑。
  “你带乐器来了?”林惊昼问。
  余深点头:“我带了小提琴。”
  林惊昼“哇”了一声:“果然是大少爷啊。”
  余深鼻孔出气:“我会的有很多,只是这个最便携。”
  “其实不用等到晚上。”林惊昼偏头,“现在也可以做街头表演吧。”
  余深挑眉:“演给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们听?”
  林惊昼仰卧起坐,带起一些草屑,他眨眨眼,笑着说:“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这里应该要忙到晚上,过会儿盒饭就送过来了,大家应该会随便找个地方吃饭。”林惊昼和余深对视。
  余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点点头:“这也不错,大家忙了一天,是时候放松一下。”
  “那我们配合一下?”林惊昼看了下时间,“咱俩是没时间好好排练了,挑两首我们都会的歌,找个地方合一下。”
  余深伸出拳头,爽朗地说:“合作愉快。”
  林惊昼和他碰拳,语气轻快:“合作愉快。”
  张裕舒和宋绮年到场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晚霞的最后一点余韵悬在天际线的尾端,呈现出一种很淡的橘色。
  “你是担心你那个小助理出状况没法应付吗?非要亲自过来确认一下。”宋绮年微笑着说,“好体贴啊,我们小舒真的长大了。”
  张裕舒当做没听见。
  场地里亮着灯,舞台的屏幕暂时黑着,张裕舒环顾一圈,一切都办得井井有条。
  “大家人呢?”宋绮年张望着,“动作那么快吗?办完事都走了?”
  不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又安静下来,他们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人全部集中在那里,围成了一个圈。
  张裕舒听到吉他的声音,还有摄影机的灯光。
  宋绮年“哟”了一声:“披头士的歌诶。”
  走近了,音乐声也更清楚,透过人群的缝隙,张裕舒看到林惊昼背着吉他,站在中央,余深在他旁边,拿着一个手摇铃鼓。
  工作人员聚拢着,把中间的圆心留给他们。
  很养眼的画面,两个年轻人,很默契地配合着,奏出旋律。
  余深先开口,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英语发音标准,个子很高,五官深邃。
  “这是余总家的小儿子吧。”宋绮年说,“长得可真帅。”
  人墙太密,宋绮年看不清另一个人:“弹吉他的是谁?”
  张裕舒没说话,只是往前走,沉浸在音乐声中的人们一开始都没注意到他,直到有个眼尖的,发现大老板居然不知道何时出现了。
  人群自觉分开一点,宋绮年跟着张裕舒,挤到前排。
  吉他没有插电,唱歌的两人也没有用话筒,但人群默契地给出一份实打实的安静,仿佛流水,把歌声洗涤得干净透彻。
  林惊昼和余深对视一眼,两个人一同开口,声音意外得很搭,一高一低,像是开了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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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d these memories lose their meaning
  when i think of love as something new
  春天刚来不久,夜里的风仍有些凉。歌声就在风中起伏,让人有一起跳舞的冲动。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短暂的蓝调时刻,天空成了他们演出的布景,像一块蓝色的玻璃。
  张裕舒安静地站在那里看他,林惊昼看起来很快乐,灯光缀在他的头发上,打出一层光晕。
  看得久了,那光似乎要把他浸透,张裕舒喉咙发紧。
  他下意识抬手,似乎想要捉住面前人半透明的灵魂。
  这一瞬,林惊昼和他视线相交,吉他声音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也跟着停下一秒。
  林惊昼看着张裕舒,清唱出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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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 my life,i love you more.
  第71章
  张裕舒在原地愣了半晌,旁边的人鼓掌都没影响到他,宋绮年看看他又看看林惊昼,特别八卦地讲:“你要跟我介绍的人,不会就是这个小甜心吧?”
  张裕舒握紧了拳,心跳变得很快。
  下一首歌余深拿起了小提琴,林惊昼的目光滑开,如同一尾鱼。
  前奏一出来,宋绮年就忍不住鼓掌:“绿洲乐队的《whatever》,我喜欢。”
  但第二首歌张裕舒根本没听清,他看着林惊昼按在吉他上的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首歌唱完,林惊昼笑着说:“欢迎今天的特别嘉宾,余深!”
  他还在旁边用手当花球,两只手放在余深脸旁边不停地转。
  大家都笑得很开心,有几个活泼一点的姐姐直接大声喊“宝宝,妈妈爱你!”
  余深跟大家鞠躬,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家好,冒昧打扰了,希望这两首歌能让你们开心。”
  大家又鼓了一次掌,然后才散开,去做今天工作的收尾。
  《顺流而下》的摄制组也关了设备,给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林惊昼和余深击掌,毫不吝啬地夸他:“感觉比起上次比赛,你进步了好多啊。”
  余深有点臭屁地讲:“那当然。”
  张裕舒站在原地,闷咳一声。
  余深这才注意到他,他碰了碰林惊昼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老板怎么也在啊?”
  林惊昼抬起手挥了挥,说:“他应该是刚来,他这人可龟毛了,肯定是来验收现场成果的。”
  “那旁边那个是谁?他对象?”余深又问。
  林惊昼摇摇头:“那是宋绮年,宋清的女儿,她是个不婚主义。”
  宋绮年耳朵尖,她脚步一顿,偏头看张裕舒:“哦哟,这你也告诉他啦?”
  “昨天跟我出来吃饭,怕他吃醋啊?”宋绮年笑眯眯的,轻声说。
  张裕舒没否认,他看了余深一眼,说:“差不多吧,但这里不是英国,你别给我全抖落出去了。”
  宋绮年很可爱地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是四个人面对面,宋绮年看着林惊昼,问:“小朋友,你几岁啊?”
  这句话似曾相识,林惊昼鼻子一酸,但还是努力笑着:“二十一。”
  宋绮年谴责地看了一眼张裕舒,然后说:“吃饭了吗?我请客。”
  “余总家的也一起。”宋绮年说。
  余深有点不满地说:“宋老师,我叫余深。”
  “你们先去车里,我在这边看一圈。”张裕舒说。
  林惊昼耸肩,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宋绮年很感兴趣的样子:“那我也跟着看看呗,弄得很不错嘛。”
  张裕舒对余深说:“余老师能帮我跟摄制组说一声吗?一起去吃个饭,我们也算东道主。”
  余深点了点头,他拿出手机发消息,又对林惊昼说:“你老板怪客气的。”
  林惊昼看着张裕舒离开的背影,有点骄傲地说:“对啊。”
  于是这顿晚饭张裕舒要了个大包厢,用来招待跟着余深一起过来的《顺流而下》特别摄制组。
  林惊昼坐在余深和宋绮年中间,和张裕舒隔了一个位置。
  宋绮年对他很有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讲得倒都是音乐相关的内容。
  两人谈得很投机,宋绮年喝多了酒,有点上头,她盯着林惊昼看,突然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脸,惊喜地说:“你也有泪痣诶!”
  林惊昼好脾气地笑,他想起他第一次跟宋绮年见面,这人也是问他:“你这泪痣是画上去的还是真的?”
  宋绮年抿了下嘴唇,轻轻地说:“你有点像我一个朋友。”
  林惊昼把宋绮年面前的酒杯拿走,换成了饮料,对她说:“你不能再喝了。”
  宋绮年托着脸,又笑:“真的很像。”
  “其实我有点后悔,很多话没来得及跟他讲。”宋绮年头晕乎乎的,想到什么就往外倒,“他已经是个很优秀的人了,没必要对自己那么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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