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谢清棋虚弱笑道:“以后我来照顾吧。”
——
绿叶轻轻一拍桌子,气道:“这小子居然信都不回了,这是打算以后都跟我们划清界限了?那日落霜又不是故意赶她走的。
黎淮音垂眸,道:“可能军中事务真的比较忙吧。”
“这又不是在战场上,忙得连回封信的空都没有?”
黎淮音沉默下来,看着窗台上的铜炉出神,袅袅香烟悠然升起,清淡梨香缓缓飘散。
谢清棋她,再不愿踏入这间宅子了吗?
谢清棋下床后的第二日便去找了华十安,恳求道:“华姨,我想习武,您能不能教我?”
华十安:“你有功夫的呀。”
“不够,我想像您和叶姨一样强。”
华十安挑眉,看着谢清棋神色认真的样子,惋惜道:“你根骨还不错,只是这个年龄,有些晚了。”
谢清棋没有放弃的意思,笑道:“那您就当我资质平庸,练到二十岁也只是三脚猫功夫。”
“过来吧。”华十安带谢清棋走到里间,从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一柄刀,递给她:“此刀名昆吾,你每日右手持刀平举一个时辰,若能做到它就是你的了,若是不能趁早还给我。”
“多谢华姨。”
谢清棋立刻回到清风院,在院中空旷处站定,右手将昆吾从刀鞘中拔出,展臂平举。起初她还算轻松,但半个时辰后,她额头的汗不停落下,右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
初春的风呼啸而过,撩动谢清棋的衣摆和碎发,而她只是目光灼灼地平视前方,感觉右臂的筋肉和各个骨节在一寸寸裂开,手腕处更是折断一般,疼得她意识都有些模糊。
再后来,她已失去右臂知觉,残余的意识撑着她站稳脚跟,让她较着劲抓紧那刀,耳畔只余不远处树叶沙沙的声响。
一个时辰过去,谢清棋呼出一口气,带着些许血腥气味。她左手接下昆吾,右手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全身衣服已被汗浸得湿透了。
她回到房间,竹月忙道:“您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谢清棋点点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竹月将换洗的衣物拿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转身取来一封信,嗫喏道:“黎小姐送来的信,当时您正在昏迷,奴婢就给忘了……”
谢清棋急忙将信接过去,待看清信中落款的日期是两天前时,着急道:“这都能忘,真被你害惨了。”
她将信一字一句看完,一点气恼也没有了,就连方才的疲惫也散去大半,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顾不得洗澡,谢清棋当即拿笔回信,但右手刚经历了一个时辰的摧残,此时酸软无力颤颤巍巍,竟是半个字也写不成。
谢清棋看了眼门外,命人道:“备马。”
“还是马车吧。”
她这手应该是握不住缰绳了。
第34章 “叫声姐姐听听”
谢清棋让马车停在人少的巷口,戴着面具一路飞奔向燕府,跑到墙边,纵身跳了上去。
几乎同一时间,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
谢清棋有了上次的经验,没有任何迟疑地翻身跳下,稳稳落在了院内。她扭头看去,箭矢精准地钉在了她方才离开的位置,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下一刻,一把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谢清棋回过头,视线先落在剑锋上,随后不紧不慢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女子一身黑衣,在高束的马尾和锐利的眼神加持下更显英气,皱眉道:“又是你。”
谢清棋很乖地将左手举起来,笑道:“麻烦通禀一下你家小姐,就说有人来访。”
她本来是想举起双手的,但尝试动了动右手,里面肌肉彷佛石化一般,一点也举不起来,遂放弃。
落霜想起前几日燕小姐的反应,耐着性子没把人扔出去,她持剑的姿势未动,让横烟去传话。
片刻,横烟回来道:“燕小姐说让她进去。”
谢清棋小心将颈前的剑移开,摘下面具,笑道:“麻烦姐姐记住我的样子,我会经常来的。”
她走到黎淮音卧房门前,正要敲门时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她……没洗澡!!!
谢清棋闻了闻衣袖,嫌弃地皱起眉头。
天色有些晚了,回去洗完再来恐怕来不及,但就这样出现在黎淮音面前……
犹豫半天,谢清棋实在不好意思见黎淮音,干巴巴说了声:“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做,明日再来。”
她刚下台阶,就听到身后屋门打开的声音。
谢清棋转身,就见到黎淮音一袭红衣曳地,白皙瘦弱的手指扶着门框,双眸静静地望着她。
许是黎淮音一直在屋内,此时她没有穿毛茸茸的披肩,一张绝色的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谢清棋眼前,带来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往下,是白皙如玉的脖颈,纤细得有些脆弱,让人忍不住想小心呵护起来。
谢清棋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两人视线交汇,谢清棋在黎淮音眼中看到了一种分不清明的情绪,似是期待,似是欣喜,更似是……害怕?
谢清棋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生出一种想要上前抱住黎淮音的冲动。
一阵清风拂过,黎淮音身后的青丝飘动,彷佛牵带着无形的丝线透过红衣将谢清棋紧紧缠绕。
谢清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再也忍不住开口,语气轻了又轻:“我回去换身衣服……很快回来。”
她等不到明天再来了。
黎淮音的手指好像忽然失去了力气,沿着门框滑落,她声音中带了几分委屈:“谢清棋,我有些冷。”
谢清棋大脑空白了一瞬,整个人僵住了。
丝丝电流从她的四肢百骸升起,起初缓慢,之后急促,接着摧枯拉朽地向着某处涌去,碰撞,燃烧。
心头一片滚烫,心跳不断加速。
黎淮音敛下眸子,这微小的动作使得谢清棋回过神来。
谢清棋急忙走近,挡在黎淮音面前,有些语无伦次道:“有没有冷着?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听到*黎淮音浅笑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傻气,她自己不就是大夫?
“谢大夫选择进来看看,还是让我继续被风吹着呢?”
谢清棋看着她眸中的笑意,完全无法移开目光,呆呆道:“进来。”
黎淮音让开了一个身位,等谢清棋踏进房间后亲手关上了门。
谢清棋嫌弃自己一身的汗味,走了几步便停下了,不愿再靠近里面,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黎淮音看出她的不自在,疑惑道:“怎么了?”
“我今日练刀,出了很多汗,还没来得及洗澡就……”谢清棋抿了抿唇,身侧手指紧握成拳:“不然我还是先走吧。”她不想玷污了屋里的清香。
“就在这洗吧。”
“啊?”谢清棋脖子僵硬地看了看室内,不确定地问道:“这里?”
黎淮音脸色一红,错开谢清棋看向自己的视线,轻咳一声:“我是说,这个院子内也有沐浴的房间,你可以去里面洗。”
“哦,好。”谢清棋轻轻吸了口气,这院子是她亲自盯着装修的,专门将紧挨卧房的一间屋子改成了沐浴间。
只是……她没带换洗的衣服啊!
黎淮音见她不说话,轻声问道:“你介意穿我的衣服吗?”
谢清棋瞪大眼睛,这人是会读心术吗?
她自然不介意,倒是黎淮音介不介意衣服被自己穿了。
不过现在谢清棋不能也不想拒绝,她不好意思道:“那就麻烦了。”
婆子们往木桶里倒好热水,将沐浴用具准备好,自觉地退了出去。
府里的燕小姐从不让人伺候,她们早已熟悉规矩。
谢清棋站在浴房,抱着黎淮音方才给她的衣物,迟迟没有动作。
黎淮音就在隔壁,两人现在不过一墙之隔,待会儿可能连水声都听得到。想到这里,谢清棋的脸颊烧了起来,早知道她就不这样设计院子了。
犹豫半天,眼见桶中的水快凉了,谢清棋终于下定决心,脱下衣服踏进去了。
右臂的酸痛感在热水中逐渐消解,谢清棋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黎淮音坐着看书,书页好半天也没翻动一下,她时不时看向对面的房间。
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晕倒在里面了吧?
她正担心着,忽然门被推开,谢清棋走进来了。
黎淮音看她一眼,复低头去轻轻抚摸一旁的兔子,不动声色地掩去了眸中的惊艳。
谢清棋头发并未完全擦干,湿漉漉地披在肩头。身上衣服被她穿得莫名合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脸颊上还带着点点水滴,彷佛出水芙蓉一般。
她看到兔子,立刻快步走过来,弯下身道:“汤圆!”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兔子耳朵,忍不住又给兔子顺了顺光滑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