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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表哥 第64节

  他只好回答她的问题:“家里要我接你回去,你回吗?”
  “先前我已经说过了。”她回答。
  她看着他,觉得他似乎在装傻,又有些死皮赖脸的模样。
  秦谏回:“所以是不愿回了?听说陆九陵也常在书画院,你们如今怎样了?”
  程瑾知不想回答,也不想解释:“你觉得怎样就怎样了吧。”
  秦谏笑道:“我以为你会说你们郎情妾意,已经双宿双栖,让我赶紧同意和离。”
  程瑾知欲言又止,最后将脸扭去一边。
  他叹声道:“我知道你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哪怕你是真的想和离。”
  程瑾知又看向他。算起来,两人已有八九个月没见,她知道他的事,步步高升,春风得意,太子监国后,他俨然成了内相,如此大好时光,他却没有多少志得意满之态,反而他好像更瘦了一些,脸上有几分憔悴……当然,大概是长途奔波所致。
  总之他让她有些看不透,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秦谏道:“听说你父亲想逼你回去了,若知道我来接你,你却不回,他不会同意吧?”
  程瑾知看着他,宣战似的认真道:“那我也不会回。”
  他连忙开口:“我没有那意思,虽然我很想你回去,但我不是来接你的,你和我说过你想自己选择,我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所以,你是来和离的?”她问。
  若是和离,他倒也不用亲自跑一趟。
  秦谏反问:“可是就算我同意和离,就算我们和离成功,接下来你父亲就会安排你再嫁,再嫁的那个人大概率还没我好,陆九陵也不例外。”
  程瑾知确定了,他是来气自己的。
  她问:“那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我喜欢你,在意你,每夜梦里都是你,我不能接受你过得不好。”他看着她诚恳道。
  突如其来这样的话,程瑾知无言以对,她扭开头,抿唇不言。
  秦谏道:“你哥哥和你计划将我们这桩婚拖垮,可你真正要的并不是换个夫君,也许对你来说,现状是最好的,你既是秦夫人,又可以不做秦夫人。所以,你想维持现状吗?你在江南书画院开心吗?”
  程瑾知正欲说话,外面传来声响,这院子并不大,两人坐在正房厅上,从门口就能看到院中,没一会儿就见程瑾序回来了,带着陆淮。
  不知怎地,程瑾知看见外面那两人,又看看秦谏,竟开始紧张尴尬起来。
  秦谏却已起身,走出屋外,到台阶下,和院中二人道:“二哥,陆先生。”
  程瑾序愣住,陆淮也愣住。
  半晌陆淮才道:“秦大人。”
  程瑾序看看后面出来的妹妹,又看看秦谏:“穆言……怎么得空过来了?”
  他说话都有些不顺畅。
  说完他就又看向程瑾知,程瑾知朝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秦谏道:“之前忙着朝中杂务,一直抽不出空过来一趟,直到遇着端午才告了几天假过来,来得突然,让二哥受惊了。”
  程瑾序虽不喜欢他,但面子还是要顾的,连忙道:“穆言说笑了,只是不知你过来,竟没提前准备。”说完就朝程瑾知道:“让人去一品香订桌酒席,让送到家中吧,小院简陋,只好如此。”
  又解释:“我对蜀地地势不了解,正好九陵去过,特邀九陵一道商讨。”说完看向陆淮:“九陵便在此一道吃顿便饭可好?”
  陆淮看一眼后面的程瑾知,颔首道:“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于是几人便一同去了厅上。
  先说起去年末的京城大案,又说起江南书画院,聊一会儿酒楼的菜便上了,几人放了茶盏,同桌吃饭。
  倒完酒,程瑾序话锋一转,说程瑾知原本睡不安眠,在京城时最为严重,到江州来好了许多。
  陆淮说:“大夫说过,百副良药,不如少思少虑,大概瑾知在江州欢喜多,忧虑少,所以才好。”
  两人都在表达一个意思:程瑾知在秦家很不开心。
  秦谏却好像没听懂,反而欣慰道:“忧虑少就好,我在京城看见你老师的字帖了,精美非常,还怕你费太多心神,又影响睡眠。”
  说的竟像十分关心她的样子。
  听这话程瑾序便觉得来者不善,回道:“好在书画院中有九陵照应,我倒不担心。不知穆言这段时日是否费心神,听闻后宅中出了不少事。”
  这说的就是外室的事。
  秦谏回道:“此间隐情我都和瑾知讲过,之后种种待会儿我再与瑾知细说。”
  说完看向陆淮:“瑾知是女子,就算才华过人,要在书画院中立足却比男子要困难,我敬先生一杯,有劳先生在书画院多多照应。”说完执酒杯站起身来。
  程瑾序心道到底是在京城做官的,脸皮就是厚一些,他这种在地方上埋头做事的人还真比不上,这种话他绝说不出口。
  他不明白秦谏这一趟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又看向程瑾知,但程瑾知将头低得更低了。
  这边陆淮也站起身,朝他道:“秦大人客气了,瑾知之才华我亦望尘莫及,何谈照应,倒是她指点我许多。”
  两人喝了一杯,秦谏问:“先生近来似乎游历少了,是想在双亲身旁尽孝么?”
  陆淮道:“不只是想尽孝,大约是江州比别地更值得留恋。”
  “原是如此,先生留恋什么?”秦谏直接问。
  陆淮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程瑾序非常明白陆淮没秦谏那么不要脸,而且毕竟在名义上,秦谏还是自己妹夫,便插话道:“江州可留恋的东西多了,譬如横江旁的羡阳街上,楼台水榭,繁花似锦,穆言若有兴致可以去赏玩一番,你当会喜欢。”
  程瑾知不知道秦谏是不是了解江州,但她虽只来几个月,也知道这羡阳街的确繁华,但好像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个灯红酒绿、歌舞不休之地。
  她觉得哥哥好像在讥讽秦谏。
  “是吗?”秦谏似乎饶有兴趣,突然唤她:“瑾知——”
  程瑾知蓦然抬起头来,他问:“你明日若是有空,愿不愿意陪我一道去走走?”
  程瑾知想也没想:“我没空。”
  出于体面的习惯,说完她又解释一句:“我明日有事。”
  秦谏回答:“那我也不去了。”
  程瑾知觉得很尴尬,她不想吃这顿饭了。
  大概哥哥和陆淮也不太愿意吃,后面没怎么喝酒谈天,几人埋头吃菜吃饭,果然很快就结束了这顿饭。
  然后程瑾序似乎并没有要作陪妹夫的意思,又和陆淮说起蜀地地形,而秦谏则突然道:“连日赶路,又多喝了两杯酒,倒有些头疼,瑾知,我去你房里躺躺。”
  程瑾知瞪大眼睛看向他,还没回话,他便朝程瑾序与陆淮告辞:“二哥与先生聊,我去歇一歇。”说完拱手辑了一礼,转身便走了。
  留下程瑾序和程瑾知面面相觑,程瑾序看一眼面色黯然的陆淮,很头疼,却不知怎么办。
  早知秦谏突然来了江州,还这么不顾人脸色,他今日就不带陆淮来了,原本还想着……
  可此时也不好解释“他们迟早会和离的,你不必担心”,这也太上赶着了。
  秦谏像个主人似的,径自去了西厢房。
  厢房的窗子开着,窗台上放着一大捧浓香扑鼻的栀子花,进门时他就猜到这多半是瑾知的房间。
  进去,果然对了。
  里面放着一座书架,一张极大的写字的桌子,上面还有大摞练好的字,再靠里就是床铺,不似绿影园挂了大红帐子的雕花大床,这床只是张普通木床,挂着浅绿色帐子,远看就似江南如烟似雾的柳枝似的。
  他真脱鞋躺了上去。
  床褥间是熟悉的她身上的香味,他不禁埋头在她绣花软枕间嗅了个够。
  说什么成全呢,他并不想成全她,他只想让她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成全的同时,他也想占有她。
  也许是这一路真累了,又也许是躺在这床上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倒真睡着了。
  直到夕阳西下,他听见一阵开门声而被惊醒,正好看向程瑾知走到床边,眼含嗔怒看着他。
  他朝她露出一笑,程瑾知道:“睡醒了便起来。”
  “姓陆的呢?你哥呢?”他问。
  程瑾知没好气道:“陆公子走了,我哥有事去了衙门。”
  秦谏意识到陆淮叫她瑾知,但她还叫陆淮陆公子。
  很好。
  他道:“我还没怎样呢,你哥就想撮合你和陆淮。”
  程瑾知不想辩解,也不想理他,最主要是……她明白哥哥就是这样的意思。
  秦谏看着她道:“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你和你哥都想让你离开秦家,但离开秦家后怎么办,你们是有分歧的,你不想再嫁,而你哥想你再嫁陆淮。”
  程瑾知不得不正色看向他,她很意外,他竟然知道她不想再嫁,明明之前他还觉得她和陆淮有这样那样的关系。
  秦谏继续道:“如果我们和离了,你父亲要你再嫁,你哥哥想你嫁陆淮,陆淮也对你虎视眈眈,那个时候,你很难坚持。若陆家人同意,你很可能要嫁入陆家,若陆家人不同意,你便要嫁一个比不上陆淮的人……”
  程瑾知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谏道:“我陪你啊,多一个盟友,总好一些。”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印章来:“送你的,鸡血石,书画名家都该有一只配得上自己的印章。”
  鸡血石是印中极品,任何一块鸡血石都价值不菲,程瑾知看一眼,回道:“我不需要。”
  “那这个呢?”他又从怀中拿出一只信封来,递给她。
  她不知是什么,接了过来,信封没封口,她打开,拿出里面的纸张。
  休放妻书……
  她被这几个字惊了一下,不由看他一眼。
  这竟都不是和离书了,而是休书,他竟然给她休书!
  再看后面,说的正是她善妒,脾气大,因为区区外室就气回娘家,还放浪形骸跑到江州,待在书画院不成体统,不堪为人妻,所以要休弃。
  后面还签了他的名字。
  看得人咬牙切齿。
  但无论和离和休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经过长辈允许,要去官府核对盖章,而这休书无论程家或秦家都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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