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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表哥 第44节

  姚望男咬了一口糖葫芦,认真道:“他身上有一种,属于天潢贵胄的高高在上,他虽笑着和你说话,其实他心里是没有你的,像我们这种商贾就更不必说,他不会多看你一眼。
  “比如,我永远不会和他坐在一起这样说话,他也不可能对我说他的烦心事,但二公子不同,二公子是生在地上的,是一个……温良的权贵公子。”
  秦禹原本觉得她是刻意安慰,此时却觉得不是的,她是真心的。
  姚望男继续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二公子做不了科考那个状元,做别的状元也行啊,就算做不了状元,像我这种,难道就不活了吗?我不偷不抢不干坏事,我怎么不好了?我就不能活得开心吗?”
  她看着手上的糖葫芦:“比如这个,我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还属我们洛阳一个小巷子里的一个姓冯的师傅做的,我觉得他就是做糖葫芦的状元。”
  秦禹笑了笑,也尝了一口,回道:“是吗?我怎么觉得都差不多?”
  “那是你吃的都差不多,你要吃过他做的,就知道可差太多了。他给山楂去籽去得又快又好,熬糖稀他也最在行,那糖在锅里咕噜咕噜冒泡,早一刻就嫩了,晚一刻就老了,很难熬的,但他只用瞧一眼就知道什么时间起锅刚刚好,然后舀起糖稀往糖葫芦上一淋,那糖稀永远是那么厚,永远是那么甜,就是比别人做的好。”
  秦禹听她说这糖葫芦,都想哪天去洛阳尝一尝。
  如果哪天表姐回娘家,他是不是可以和她同行,去找那冯师傅买冰糖葫芦呢?
  只是想来……若他没考中举人,母亲多半是不会同意他出远门的。
  想到那成堆的书,那写不完的文章,他就觉得前途一片灰暗,恨不能停在此时此刻,在这里一直坐,坐到明年也行。
  印章铺内,程瑾知挑了两块青玉印章,玉的成色不算很好,但通体翠绿,又被刻成了竹节形状,看着莹润剔透,与竹节相得益彰,她看第一眼就觉得秦谏一定会喜欢。
  而她自己也觉得好看,就想刻两方小印,两人一人一只。
  她问师傅,刻字要多久。
  师傅问她要什么字款,她将两人的名字写下来,师傅看了她的字,夸道:“夫人好字啊。”
  随后答:“刻好得两三日。”
  程瑾知问:“能提前完工么?我出双倍价格,我在此地留不了太久了。”
  师傅干脆道:“明日上午可以来拿。”
  于是程瑾知给了定金。
  第二日前方传来消息,桥已修好,车马可以通行了。
  程瑾知赶忙派人去印章铺里拿印章,印章却没那么快刻好,最后候在那里等了两个时辰才将印章拿到,一行人这才出发。
  她觉得为这对印章,也着实费了太多功夫了,还连累望男与秦禹都陪着她等,也许到天黑才能回京城,但拿着那两方印章在手上,又觉得似乎值得。
  因为上午耽误了行程,中间也没怎么休息,一路着急赶路,好不容易才在天黑时入了城门,进城后与姚望男告别,程瑾知同秦禹一起回了秦府。
  两人还是先去了贤福院,秦夫人已然躺下了,闻知两人回来,却又穿起衣服起身来见过两人,问两人这几日境况,确认两人无恙,才让两人赶紧去用饭了休息。
  程瑾知回到绿影园,只有丫鬟在,不待她问,暮烟就如同告密一样赶紧道:“娘子不在这几日,公子开始还在这边住了两夜,后来就去前边书房了,昨晚和今晚好像都没回来。”
  程瑾知不说话,春岚上前道:“行了行了,赶紧去弄些面条来,娘子吃了一整天干粮。”
  暮烟下去了,程瑾知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半晌才道:“先将东西收拾一下吧。”
  明显她是有被这消息影响的,只是没表露出来,春岚与夕露互看一眼,有些不高兴暮烟说那话,可又明白,不说主子也是会知道的。
  关键是,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之前还好好的,娘子这才离开几天就又忍不住了,跑去找外面那个。
  春岚与夕露跟着生气,但程瑾知不说话,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就这么像没事一样收拾东西。
  到暮烟将面条端来,程瑾知让刚回来的人都吃一点,她也就吃了小半碗,喝了些汤就沐浴好睡下。
  丫鬟都下去,房中陷入安静,熄了灯,她躺在床上,有些迷惘。
  她在路上想了很多,想他会问她这几日怎么过的,想将那两只印章拿出来给他,还想他是不是会喜欢,是不是会打趣她,问她这是不是算订情信物,说一些让人脸红心悸的话……她想了很多,想得自己在马车上都觉得紧张,却万万没想到他不在。
  他真的是去找那云姑娘了吗?
  可在她走之前他们明明……
  她不解,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这样,怎么一个人会变得这么快,前面对自己那么炙热,说许多亲密的话,后面又能转身去找别人……
  后来再想,自己是接受了的,他也不是没出去留宿过,自己这么多天没回来,他去外面应该算正常吧。
  真的正常吗?男人和女人的想法真的会相差这么远吗?
  或者是误会,他是去忙了,待明日他回来问一问他?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又翻过来。
  第42章 以为自己不同
  秦禹一早背了书袋去沈家私塾,行到院中,正好看见兄长秦谏自外面回来。
  他连忙侧身避过,低头道:“大哥。”
  秦谏看向他,微微一怔。
  随即问:“你回来了?”
  秦禹没料到大哥会主动问候,倒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
  他和表姐一起的,大哥不该昨夜就知道了吗?
  转而他才意识到,大哥既从外面回来,也许昨夜不在府上。
  大哥之前也常不回家,有些事他也知道一些,母亲对此颇多微词,但这些事却不容他置喙,他回道:“回来了,昨日夜里回来的。”
  秦谏若有所思,随后点点头,“嗯”一声,往前去了。
  秦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向他离去的方向,见他好像往书房那边拐过去了,并未去后院。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起,去私塾的时间已有点赶,他便再未多想,背好书袋往外而去。
  ……
  一早程瑾知起身梳洗,夕露看着她脸色道:“娘子昨夜没睡好?”
  程瑾知连忙道:“大概是刚回来,有些认床。”
  夕露再未说什么,对着镜子给她敷上略厚的妆粉,遮掩憔悴的气色。
  梳洗好,程瑾知就去往贤福院给秦夫人请安,听候吩咐。
  秦夫人才喝着粥,她请完安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秦夫人放了碗,突然道:“昨夜听你们提起了姚姑娘?说在许昌的时候,是在她家里住的?”
  程瑾知有些失神,片刻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早料到过姑母会问起,便马上替姚望男撇清道:“是,原本是在郑家住的,但我觉得一直打扰郑家不好,就想搬出去,得知姚家有住处,就主动求的她。
  “她也并没时间管我们,那边的生意她都要代她爹过问一番,我们几乎碰不着面。再说望男最厌恶谁让她不管生意,守在后院相夫教子,禹弟也心心念念怕落下学业,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两人也没多碰见,我想姑母是不必太担心的。”
  秦夫人知道她是在替姚望男说话,又想到这几日她不在,那继子又开始往外浪荡不回家了,侄女大概也已知晓,却没有哭闹,倒也不容易,便没多说,只点了点头。
  转而道:“上次你去李家,可有见到曹国公府上的四姑娘?圆脸,小时候看是个规矩温顺的。”
  程瑾知回忆了一会儿,摇头:“那日好像只见到了曹国公夫人,她身边有没有姑娘没注意。”
  秦夫人道:“那改日我找机会看一看,我就在她小时候见过她,这么多年都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了,好像还没说亲,和禹儿年龄也相当。”
  程瑾知问:“母亲是真心想替禹弟张罗了?”
  “先看着吧,如你所说,先订了也行,我看他是考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倒不如趁人年轻早点订亲的好。”秦夫人叹了声气,
  程瑾知没多说什么,又听秦夫人吩咐了些家宅的事,才从贤福院出来。
  等出来才想起前几天秦夫人生日,她提早备了一串玛瑙,逗留许昌那几天错过,今日一早放在了身上要补送的,竟然就忘记了,也忘了对生日这事说声抱歉,于是只能再折返回去。
  秦夫人一心念着秦禹的事,对生日这些倒不怎么在意,笑着收了她的礼,也并不怪她,但她再次从贤福院出来,仍然意识到自己一早的失魂落魄。
  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很难过,哪怕做这些极普通不费心力的事,也要让她出尽全力。
  她似乎满脑子都在想秦谏是不是去外室那里了,他是不是完全不在意她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不是说过的话转头就忘。
  怎么能这样呢?她不解。
  想着这些往绿影园去,走到半途,一抬眼,正好远远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从府内出去往外走,正是秦谏。
  她不禁往前快走了几步,几乎就要追上去,可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与他隔着半座庭院与好几道走廊。
  所以他一早回来了?现在又走了?
  他知道她回来了吗?
  也许是……不知道?
  她有些失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园中去,
  到傍晚,绿影园的丫鬟去大厨房端菜,正好遇到漱石斋的丫鬟给秦谏送饭,于是也知道他今日倒是回来了,却没往后院来。
  程瑾知有想过是
  不是去找他,却又犹豫,她更想他来找她,来问她这几日在许昌怎么过的,以及这几天他在哪里过夜,是留在东宫没回来,还是……
  她固然接受了他终究要纳小,却不可能做出与人争宠的事,若他的心已经在外面,她绝不会为之哭泣落寞。
  如此想着,她放弃了去找他的想法,安心坐下来看自己的账本。
  可是却莫名的不想睡,看完了账本,又练字,直到夜深她听见丫鬟关院门的声音,才意识到他今晚不会过来了,以及……她并没有像自己打算的那样宠辱不惊,她在等他。
  为什么?为什么?
  直到今日,她仍因他突来的冷落而难受不解。
  不由自主,心中浮起那句话: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一晚,仍然漫长。到后半夜她甚至开始后悔,应该早一点去找他问清楚,寻个答案,不必这样思来想去;可到了清早,她又开始犹豫,直到太阳高升,他必然已经出门,她仍然没迈出那一步。
  等到上午吩咐完各处管事的事务,却剩尹嬷嬷还没走,似是有话要说。
  尹嬷嬷是她乳娘,青年守寡,只有女儿已经嫁了,便和她一起来了京城,因是长辈,程瑾知待她自然尊敬,见她未走,连忙问:“嬷嬷可是有事?”
  尹嬷嬷靠近道:“娘子行事稳妥,又有姑奶奶在一旁指点,必然是不会有差错,只是我有些心里话对娘子说,娘子愿听就听,不愿听就当我胡说。”
  程瑾知很快道:“嬷嬷说哪里的话,我知道我年轻,经验少,嬷嬷晓事,又待我不比旁人,若见我有什么疏忽之处,可定要提点我。我出阁在外,除了身边这些亲近旧人,又有什么人好依靠?”
  尹嬷嬷便说道:“如今府上管事的是姑奶奶,以前的长公主已过世十多年了,我看侯府几乎忘了这个人,可有一个人不会忘,那就是姑爷,既然姑爷不忘,那娘子也要时时放在心上。
  “譬如这次长公主的忌日,我听说姑爷也是有专程斋戒焚香祭拜的,娘子正好被困在了许昌,错过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回来了我想还是该好生祭拜,也好让姑爷知道,娘子没忘记这个真正的婆婆。”
  程瑾知一惊:“长公主的忌日?是什么时候?”
  尹嬷嬷这才知她并不知道,回道:“初七,也就是姑奶奶生日后一天,似乎也是因为这,姑奶奶的生日从来没大办过。”
  程瑾知想了起来,秦谏曾和她说,初六之前一定要回来,她以为是姑母的生日,却忘了他明明不在意姑母生日的,他说的是长公主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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