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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程知阙说:“不像。”
  她问他原因。
  “不是还没被吃干抹净?”
  听出他话里的挑逗,付迦宜呼出一口热气,夹起一个袖珍奶黄包,转头塞进他嘴里。
  程知阙挑挑眉,将食物咽下去。
  昨晚耗费太多精力,付迦宜今天实在懒得运动,又怕积食,稍微有点饱腹感便没再动筷,坐回自己的位置,左手托腮,目不斜视打量他。
  程知阙吃相很斯文,胃口不算大,平日里根本瞧不出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她总想着多观察几次,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忽起一阵风,像是要下雨。
  程知阙问她要不要回屋,付迦宜摇摇头,说在外面再待会——感觉最近和他在床上度过的时间比较多,都没怎么好好相处过。
  她放眼去看阴沉沉的天色,感慨出声:“马上要到秋天了。”
  程知阙看她侧脸,“不喜欢秋天?”
  “有一点。法国秋冬的温度不低,但那种湿冷特别刺骨,叫人受不了。在巴黎的时候,除了正常上下课,年底那几个月我基本都不出门的。”
  顿一下,付迦宜转念问起,“你还记得吗?北京的秋季是什么样?”
  “干燥风大,室内需要开加湿器,不然夜里容易被渴醒。”
  付迦宜笑了笑,“突然很好奇你穿秋冬装是什么样子。”
  程知阙笑出一声,“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付迦宜没应这话,只说:“不过还好,不用好奇太久,很快就能看到了。”
  程知阙面上依旧带笑,目光却偏淡。
  风又大几分,掀起草坪表面的灰尘和棉絮,有些呛鼻子。
  付迦宜终于受不住,拉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继续刚刚那话题:“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你已经陪我过完了一整个夏天。”
  程知阙扫了眼她手背的嫩白皮肤,把玩她虎口处的软肉,“确实挺快。”
  付迦宜脚步略微顿住,语气里不乏认真:“我们以后还会一起度过每个一年四季。”
  她不喜欢法国的秋冬,可只要想到有程知阙陪在身边,好像所有坏天气都能心甘情愿忍受。
  一个人的喜好憎恶一旦开始因人而异,是否意味着越陷越深。
  他们近期正处在如胶似漆的阶段,她暂时不愿细想,更懒得自相矛盾。
  -
  在这边的房子待了不到三天,当晚,两人动身回程,中途意外接到庄宁的来电,说有三个黑人在酒馆闹事,敌众我寡,他直接被打进医院了。
  讲这些话时,听筒里庄宁的语调平平,隐隐带了些丧意,跟他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太相符。
  付迦宜觉得奇怪,但毕竟这是程知阙的朋友而不是她的,她不好多问什么,也就没插话进去。
  庄宁住院的地方她和程知阙前不久来过,对这家医院还算熟悉,乘电梯到外科病房区,恰巧撞上守在门口的瑞雅。
  瑞雅身上还穿着酒馆的工作服,头发凌乱,衣领沾了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看见他们,强撑精神打了声招呼,主动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知阙没多言,叫她先回去看店,这里有他善后。
  等瑞雅离开后,付迦宜跟着程知阙进到病房,庄宁刚包扎完,额头贴一小块纱布,嘴角乌青,模样属实有点狼狈。
  付迦宜走上前,关切地说:“还好吗?”
  庄宁勉强笑了笑,回答:“好也不好,只能说……都是皮外伤,暂时死不了。”
  一旁的程知阙将营养品放到桌上,不紧不慢扫来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英雄救美这潜质。”
  庄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阙哥,我都这样了,你就别揶揄我了吧。”
  程知阙问:“报警了吗?”
  庄宁说:“报了,警察刚走,跟你们前脚后脚。这事处理起来好像有点麻烦,因为是我先动的手……店里的监控这两天在维护,一直没开。”
  付迦宜说:“我们刚刚听瑞雅说了,那几个人是因为想揩她的油,你才出手打他们的。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庄宁说:“怎么说也是我店里的员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受欺负,如果放手不管那就太不是男人了,打他们一顿反倒痛快!”
  付迦宜说:“可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庄宁叹一口气,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哪哪都弱。如果换作阙哥,肯定会毫发无损地脱身,哪还用受这委屈。”
  付迦宜笑了笑,偏头看向程知阙,问庄宁:“他以前经常打架吗?”
  庄宁愣了下:“啊?那倒没有,我只是举个例子。阙哥不提倡动武,习惯用脑力处理各种疑难杂症,百试百灵。”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顾当事人在场。
  程知阙缓声打断他们,对庄宁说:“一切有我,你好好休息,不用操心。”
  庄宁点头:“阙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程知阙没在病房久留,出去替庄宁解决这事。
  付迦宜暂且留在这充当陪护,顺便安抚一下庄宁有些落败的情绪。
  不等安慰两句,瞧见庄宁恢复生气,付迦宜哭笑不得:“你心情这么快就好了吗?”
  庄宁耸耸肩:“生活本来就苦,如果我再自我消耗,那还活不活了。”
  付迦宜被他的乐观心态折服,瞬间想到叶禧,说:“你跟我一个朋友特别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介绍你们认识,相信你们一定能合得来。”
  庄宁笑说:“行啊,那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庄宁做了几项基础检查,没查出什么问题,隔天早晨办理了出院手续。
  警察没再找上来,反倒是那三个黑人被直接关进了拘留所,付迦宜问程知阙都做了什么,他没细说,只说用钱了事。
  她知道其中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但也没多问。
  走廊里,瑞雅搀着庄宁走在最前面,跟他们之间隔开一段距离。
  付迦宜伸手拽了下程知阙的衣摆,示意他低头看她,“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愿意对你死心塌地了。”
  他太会给人制造当仁不让的安全感,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魔力。
  程知阙抬了抬眼,笑而不语,捉住她的手,往自己外套口袋里揣。
  隔一层衣料,付迦宜缠住他的手指,声音放轻:“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很想亲你一下。”
  “想做就做,怕什么。马上就走了,谁也不认识谁。”
  付迦宜胆子瞬间大了不少,真就停下来,掩耳盗铃地踮起脚尖,要去亲他,在嘴唇相触前一秒,被他偏头躲过,她只碰到了他的下巴。
  这举动明显在故意逗她。
  付迦宜嗔着看他几秒,眼里有执拗,突然攥住他衣领,使他低下头,不顾外在环境如何,温热唇瓣贴在他嘴角,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口红印记。
  程知阙低低一笑,固定住她的后脑,吻了吻她,结束后,拇指蹭掉嘴上那抹红色,揽住她腰身,“走吧,先下楼。”
  在地下停车场跟庄宁他们分开,付迦宜钻进车里,等他帮忙系好安全带,问道:“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不舍得回去?”
  “……才没有。”
  启动引擎前,程知阙摸出一串钥匙,递给她,“昨天就想给你,被庄宁的事耽搁了。”
  付迦宜接过,对着车前的挡风玻璃轻晃两下,“这是哪的钥匙?”
  “那套房子的。以后即便我不在,你也可以随时过去。”
  付迦宜没想太多,笑说:“你都不在了,我过去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房子的所有权归你。日后找个时间去做公证,再正式走一下过户流程。”
  付迦宜愣住,“……为什么把它送给我?”
  “跟我在一起,我总不至于对你太差。”
  “可这太贵重了,别人都是送花、送包、送饰品,到你这变得好像不太一样了。”
  程知阙侧身看她,似笑非笑,“别人是谁?”
  “就……叶禧之前交往过的那两个男朋友。”
  程知阙平声静气地说:“迦迦,送你东西的初衷不是想给你徒增压力,是我自己想图一个心安理得。在我这里,寻常礼物不是没有,但你也值得拥有更好的,懂我的意思吗?”
  如果换作从前,付迦宜不一定会懂,但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她不是揣摩不出他想表达什么。
  俗话讲,钱总是流向不缺钱的人,知道她不在乎这些,但这并不是他不表示的理由。
  钱和爱不一定非是二选一的单独个体,她在他那本该拥有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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