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从付晟华那得来的高阶职位挂名这一虚职起到了作用,可以直接进到资料库调基础档案,想获取信息并非难事。
花时间和精力将信息碎片拼到一起,他大概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程闻书下岗后,出于身体原因,很长一段时间没找到正经工作,除了靠做一些零活维持日常开销,还靠扶舟会馆定期发放的补贴治病买药。
补贴数目不大,但处在当时那境遇,是实打实的救命钱。
程知阙在巴黎上学那几年,忙于课业和项目,一年到头只回勃艮第一次,直到04年年初才发现程闻书的病情有加重的趋势,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去医院复查过。
程知阙问其原因,程闻书没说别的,只说补贴早就中断了,他时不时寄到家里的那些钱被她拿去做投资,这两年市场不景气,赔了个底朝天,又不敢告诉他,原想缓一缓再复查,没想到把自己的身体给拖垮了,再想治已经来不及。
与其垂死挣扎,不如直接放弃治疗,她不能拖累儿子。
这些话有待考究,直到近期才追根溯源。
补贴停了不假,投资亏了也不假,但这二者都和扶舟会馆有直接关系。
程闻书当时受人蛊惑,背着他签过一份协议,将补贴转化成终身保险,再往里填一定数目的钱,放进华人基金会的资金池,对方许诺到时会以数十倍返还。
返还是变相回收补贴的一套说辞,东窗事发后,当年涉事的那些工作人员全部成了挡箭牌,以侵吞公款为由被一一起诉,背后那条大鱼至今没浮出水面。
他胃口一向很大,尤其这事涉及到程闻书,不是随便几条小鱼小虾就能糊弄过去的。
回过神,程知阙心烦意乱,将燃着的烟碾灭,听到徐淼说:“扶舟会馆最近不是在裁人吗?裁员名单你弄到手没?”
程知阙浅“嗯”一声,“名单里的确有几个高管,但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你说威斯?”
“对,就是他。”徐淼说,“他之前不是给过你半页合同纸么,那上面的名字对上号了吗?”
“没。我在怀疑究竟有没有这号人。”
“难道又是他们谁的挡箭牌?”
程知阙没说话。
徐淼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真跟你女朋友的兄长有关,你要怎么办?还是准备不留情面地查下去?”
程知阙淡淡道:“为什么不查?”
徐淼叹息一声,“作为兄弟,我可提醒你啊,逝者已矣,事情真相固然重要,但毕竟已经是往事了,人得向前看,活着的人也总得活下去。你情商这么高,应该比我更懂这道理。”
挂断电话,程知阙在风口站了片刻,回到次卧。
室内整片昏黑,付迦宜躺在床沿,呼吸时深时浅,光洁肩膀露在外面,被空调吹得发凉。
程知阙将人揽过来,替她盖好被子。
付迦宜似醒非醒地嘤咛一声,凭本能靠过去,脸颊贴近他胸膛,轻蹭两下,在睡梦中表现出依赖,像只无意识翻露肚皮的猫。
程知阙顿了下,带着凉意的吻落在她额头,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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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昨晚睡得比较早,付迦宜比程知阙先醒了。
天刚蒙蒙亮,外面发阴,不日又要下雨。
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付迦宜轻轻翻个身,食指去碰长在他下巴的胡茬,刺得指腹微微发痒。
她勾起嘴角,自顾自玩了一会。
在这之前,程知阙给人的印象一直很清爽,她从没见过他这种状态,比以往多出几分性感。
几分钟后,付迦宜将缠在腰间那只手臂移开,挪到边上,想下床。
脚还没着地,被醒来的程知阙重新捞回怀里。
她背部撞到他胸口,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节奏。
付迦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转不过去,只得对着空气问:“我把你吵醒了吗?”
他嗓音有些发沉,带几分刚睡醒的慵懒,“没。自然醒。”
付迦宜说:“我们今天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她想了想,“只要是跟你一起,做什么都好。”
程知阙没出声。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便动了动身体,示意他回应。
程知阙哑声说:“迦迦。”
“嗯?”
“先别招我。再扭下去,我会吃不消。”
付迦宜这才意识到自己后腰的位置碰到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身体被猛地翻转过来,直接和他面对面。
程知阙吻她耳后皮肤,牵住她的手,带她贴向自己。
付迦宜呼吸立马乱了,没拒绝这份差事,听他一步步引导,再生涩地跟着做。
她不由轻声问:“……你刚刚不是还说,先别招你。”
程知阙懒散应道:“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
第28章
在床上腻到日上三竿, 付迦宜不再去看他,抽纸巾擦掉指缝间的滑腻,红着脸起床。
她第一次做这事, 过程中心跳得厉害, 进度过半,程知阙不太满足这种温吞现状, 直接捉住她手腕,有条不紊地教她如何加速,声线沾了低靡的哑。
她无意间抬眼, 和他撞上视线, 发现他也不是时刻都能保持冷静。
再岿然的人,一旦遇上缠绵悱恻的春风一度,都会毫不犹豫化成绕指柔。
付迦宜穿上拖鞋, 进洗手间洗漱, 水龙头还没来得及拧开,余光注意到程知阙推门进来。
他没作声,自后方环住她, 下巴压在她颈窝的位置,慢条斯理挤出一泵洗手液,帮她洗手。
这举止过分温馨日常,让付迦宜有一瞬恍惚。
她抬头去看镜子里交颈的两人,一眼瞧见他喉结右侧有处咬痕, 是她昨晚留下的, 在他说完那句“求我”之后。
当时程知阙意味不明地笑出一声,叫她先咬个够, 等咬完再求也不迟。
她发现程知阙在亲密接触方面有种咄咄逼人的强势,似戾非戾, 完全不容商榷和拒绝。
不想承认,自己的确很吃这套。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未免太契合。
程知阙从百忙中得闲,透过镜面和她对视,微微扬眉,“在回味昨晚的细节?”
他的话直白露骨,付迦宜别开眼,决定装傻到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程知阙简单涮了下手,没擦干,湿手钳住她下巴,低头看她,“喜欢吗?”
这触碰极容易让人想起昨晚,湿漉漉的吻在她全身游走,欲罢不能。付迦宜喉咙发涩,躲过他的动作,轻推他一下,软声:“你先出去,我要洗漱了。”
耳边拂过他轻佻的一声笑。
不到二十分钟,付迦宜穿戴整齐来到院子,去寻程知阙。
别墅前面有个庭院,法式园林景观设计,廊柱中央是一座喷泉,旁边的圆桌上摆满了食物,看样式有点像粤式早茶。
程知阙扯过椅子,拉到自己右手边,用眼神示意她过来坐。
落座后,付迦宜环顾四周,随口问:“这房子是按你的喜好装修的吗?”
程知阙说:“不是。当时没精力盯装修,直接购置的成品房,拎包入住。”
“……我说呢。”
“怎么?”
“感觉不像你的风格。”
程知阙心情似乎不错,笑问:“那依你看,我会喜欢什么风格?”
付迦宜没往装修方面答,由此及彼地说:“我以前真的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有何高见。”
“我一度以为你会喜欢那种精致得像瓷器,但内里空空的类型。”
“合着是在拐弯抹角骂我目光短浅呢。”
付迦宜开起玩笑:“有这么明显吗?”
程知阙睨她一眼,没多少计较,笑说:“为什么这么以为?”
“因为你已经够聪明了,没必要找一个旗鼓相当的。”
程知阙倒一杯菊花茶,将瓷杯递到她手里,哄道:“嗯,你最聪明,连我都自愧不如——先吃饭。”
付迦宜勾了勾嘴角,低头啜一口热茶,顺杆往上爬:“我想你喂我。”
程知阙故意:“用嘴?”
付迦宜没说话,眼里有平常难得一窥的娇嗔。
程知阙盯着瞧了会,攥住她手腕,将人带到自己腿上,“想先吃什么?”
“……虾饺。”
他拿起筷子,就着碗碟来喂她,全程细心周到,未尝不享受这种时刻被需要的感觉。
饭吃到一半,付迦宜忽说:“你觉不觉得,我有点像这道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