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傅元初顺手把毯子重新拉起来,言语间却丝毫不动摇:“你怎么不叫客房服务?”
重新坐下来,蒋京津隔着毛毯,伸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腿:“这么晚了,有点打扰别人吧……”
刚才说的并不全是借口,蒋京津确实抢在傅元初来之前,就在房间里营造出了看电影的氛围,厚厚的遮光窗帘拉上,灯也只留下一盏夜灯,电影恰好播到黑夜,房间里最亮的光源乍然暗下去,昏黄的光晕中,蒋京津语气软软的,整个人被厚厚的毯子裹住,露出的一张小脸莹润,显得更娇气。
顶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偏偏不干人事。
傅元初冷笑:“蒋京津,大晚上的,让我给你套被单就不叫打扰是吧?”
蒋京津:“……”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心虚地挪开视线,“这不你恰好在这儿吗?”
电影里又重复到刚才播过的罐头笑声,变相起到了某种壮胆的作用。所谓先礼后兵,在蒋京津这里,“礼”这个环节,需要占用的时间并不多。
“傅元初,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
早就料到不会有回答,看着傅元初还真就淡定看起电影来,蒋京津伸手就要去够茶几上的手机,一般故意慢悠悠地说:“那我可就要打电话,好好和顾阿姨聊聊天咯——”
指尖离手机始终还有那么一丁点距离,蒋京津肆无忌惮,恨不得直接把眼珠子也黏在傅元初身上,光明正大地玩威胁,还是打小报告那套。
顾阿姨平时轻易不会生气,但蒋京津真要告状的时候,一告一个准,虽然不像林女士一样易燃易爆炸,血脉压制,对付傅元初还是绰绰有余。
无耻又怎么样了,反正目前为止百试百灵。
果然,就在要摸到手机的前一秒,手先被傅元初按回沙发上。
“蒋京津,你多大了?”他简直是被气笑了。
“你管我多大呢,”温热的触感压在手上,她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立马被烫到一样抽出来,但还来不及细想,就赶紧集中注意力和傅元初吵架,倒打一耙,嘟囔道,“还不是你先不厚道的。”
结果当然是蒋京津如愿以偿,当然,副作用就是,两人开始无缝冷战——傅元初单方面的。
无论是换被子,重新铺床,还是给她甩温度计,倒药,傅元初都一言不发。实在受不了蒋京津喋喋不休的话语时,也只会用冷笑回答。
蒋京津对此再熟悉不过,也明白,如果今晚再想坑害傅元初的话,自己确实是显得有些蛇蝎心肠了。
但是没办法,比起要一个人在半夜担惊受怕,她更愿意坦然地变成一个毒妇。
在诡异的氛围中沉默着看完一部高分喜剧,蒋京津闭了闭眼,看着准备要离开的傅元初,微笑道。
“一一,要不今晚,我们一块儿睡吧?”
第16章 男女授受不亲
话说出去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勇气,加占比很重的不要脸。
一阵阵的罐头笑声里,昏暗的灯光下,傅元初看着一脸“任人宰割”表情的蒋京津,明知道不应该想歪,思绪却还是不自觉复杂起来。
“蒋京津,”他顿了下,掩盖掉自己声音里不自觉的晦涩,“你又发烧了?”
“感觉有一点哎。”明明半个小时前才量的体温,蒋京津顺着他的话,脸不红心不跳,自然地摸了摸额头,眨巴眨巴眼睛,“要不再辛苦你留在这里照顾我一下?”
她看着一脸无语的傅元初,撒娇撒的自然:“真的不行吗一一?我回家会跟顾阿姨说你的好话的,真的……不行的话,回去我洗三天的碗——哦不,一个礼拜!”
傅元初:“……”
刚才不自觉加快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他早该料到,蒋京津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不。”所以傅元初干脆拒绝。
“为什么不行?”蒋京津竖起眉毛。
“男女授受不亲,”傅元初指了指电视,表情冷硬道,“这很难理解?”
剧情恰好播到男女主探案中不得已要在外留宿的情节,即使导演和观众都知道两人最后会在一起,还是要求开两间房。
蒋京津本来就不占理,一时语塞,恰好画面一转,服务员嘴角挂着抱歉的微笑,一板一眼说着老套的台词:“不好意思,只剩下一间单人房了……”
“看就看,”蒋京津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赶紧抓住机会,“人不还是住的一间房,还是单人间,我这至少宽敞好吧?”
其实原本也没有害怕到真的不敢睡的程度,她之前也和朋友一起短途旅行过,最多就是订小一点的房间,晚上把灯全部打开,确保没有一个角落能藏“鬼”。
偏偏生病的时候人就是更脆弱,刚才在房间才自己待了那么一小会儿,蒋京津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个,越想又越害怕,身体还虚弱,思绪却不受控制地乱飘,已经在颅内想了一万个恐怖小故事。
“再说了,我俩小时候不是还一块儿洗澡呢,这有什么的。”蒋京津越说越起劲,真没觉得有什么不行的。
何况她真正的想法,是让傅元初睡沙发来着……
“蒋京津!”傅元初警告她,“你少在那造谣,谁跟你一块儿洗过澡?”
“哟哟哟,你现在不承认了?”实则她本人对这件事也已经没有丝毫影响,奈何胜负欲作祟,这会儿就是硬编也要压傅元初一头,何况这事还是可以稍微考据一下的。
什么有求于人,立马就被蒋京津抛在脑后,她嘚瑟道:“顾阿姨告诉我的,你小时候洗澡还要玩玩具鸭呢,就黄色的,一捏就叫的那种!”
小时候住家属楼,房子统一装的是太阳能,特别是雨水季节,能不能有热水全看天气,想洗澡得靠烧水。为了省事,常常是烧一壶水,就让两个孩子一块儿洗了。
那都是上幼儿园之前了,别说什么性别之分,完整的记忆其实都没有。
但长大后再提起来,怎么又能是一回事?
还好相对昏暗的环境光还能掩盖住傅元初耳根的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蒋京津,你能不能闭嘴?”
“你生气啦?”蒋京津摇头晃脑,“这有什么的,你害羞?我小时候也玩玩具鸭呀?我床上现在不也还一堆玩偶呢?”
其中的大部分还是他顺手送的。
刺激完人又自顾自“圆场”,蒋京津负责挑事,也负责安抚。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傅元初的简直是南辕北辙,也没有刻意留意,傅元初幽暗的眼神下,掩藏的究竟是什么。
傅元初第无数次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接蒋京津那些无厘头的、满是小心思的话题开头,但也是第无数次,反应过来的时候,脖颈上已经被挂上牵引绳,偏头一看,笑盈盈的蒋京津自然牵住另一端。
话题快要完全跑偏之前,蒋京津终于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并不是要跟傅元初斗嘴:“好不好嘛一一?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睡沙发的!”
蒋京津就是蒋京津,在和傅元初快十九年的斗智斗勇里,她早就练就了睁眼说瞎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本领。
“不放心和我睡沙发,有什么关系?”事已至此,傅元初只能强迫自己再坦然一点。
再怎么掩饰,她今晚也是打定主意要留住傅元初睡沙发的,这是圆不了的场,蒋京津也不准备圆,果断示弱:“一一,你真的忍心让一个病人睡沙发吗?而且我才刚铺好床哎……”
得,一眨眼的功夫,床也变成她一个人铺的了。
话题也从“到底要不要在一个房间睡”,自然过渡到“今晚到底谁睡沙发”。
正到重要关头,蒋京津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她被傅元初用毛毯几乎裹成一个蚕蛹,只能费力伸出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想了想,还是对傅元初冷眼旁观的咒骂吞下去,接通了视频电话。
“顾阿姨?怎么是您呀!”确定了账号是林女士的没错,蒋京津问道。
听到这个称呼,傅元初心里几乎立马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关怀了蒋京津有没有再发烧,顾女士就进入*正题,问道:“京津,我交代了一一要好好照顾你,他现在在你旁边吗?刚打他电话没通,是不是又在玩游戏了?”
傅元初也不是只玩单机游戏,如果在家的话,这个点确实习惯和荆磊他们一块儿开黑。
“一一呀,”蒋京津拖长了声音,看到傅元初烦躁的脸色,话音才终于慢悠悠落定,“一一在我旁边呢。”
顾阿姨这才又重新和善起来:“那你让一一接电话吧,阿姨跟他说点事情。”
手机换到傅元初手上,他直接了断换成语音通话,听筒刚靠近耳边,就听见顾女士温柔到能听出威胁意味的声音:“一一呀,你是哥哥,好好照顾京津,听到没有。”
傅元初生日比蒋京津大,说起来,小时候她好像确实是喊过他好一阵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