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瞥了一眼又蛄蛹着要来偷听的蒋京津,傅元初嗤笑一声,打开了免提:“你问问人家认不认我这个哥哥?”
粉色的手机壳,在他手里怎么看怎么别扭,很难形容,蒋京津觉得有种说了誓死不从命,却还要被逼着屈服的……美感。
顾阿姨啧了一声:“一一,说话怎么又阴阳怪气的?”
“不阴阳怪气的!”蒋京津立马抓住时机,接话道,“一一哥哥对我可好了,怕我今晚发烧,还说要睡沙发上,方便照顾我,阿姨你快劝劝他,沙发上多冷呀,那怎么能行?!”
什么样的人能成功?
当然是蒋京津这样有天赋的。
一番话说的行云流水,脸部红心不跳,甚至还能带点嬉皮笑脸。
但傅元初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停留在那句“一一哥哥”上,热温从耳根扩散到脖颈,不受控制的,耳边都是她刻意放软的,用来做筹码的四个字。
那根隐形的项圈慢慢收紧,窒息感涌上来,也伴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来源于窒息的快感。
直到顾女士的声音把他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睡沙发上是有点冷,”顾女士难得有良心,又话锋一转,“一一,你去你房间把被子和毯子都抱过来吧,我记得酒店的沙发还是挺宽敞的,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对了,照顾好京津,啊?”
两人一块儿长大,不说一块儿洗澡这种老黄历,睡一个房间这种事,在家长眼里也根本生不出任何旖旎的氛围。
倒是让病号蒋京津一个人度过一个晚上,听起来更不靠谱。
“怎么样一一,要我跟你一块儿过去抱被子么?”挂完电话,蒋京津乐滋滋地道。
说是这么说,脚步却丝毫没有挪动。
“你就懒吧蒋京津。”傅元初已经生不出什么脾气,自己去隔壁抱了被子过来。
在跟蒋京津斗智斗勇这件事情上,但凡有一点良心,这辈子应该都赢不了。
没看完的电影关掉,茶几收拾好,又给蒋京津加了一床毯子。
不顾阻拦,傅元初只关心自己的睡眠,关掉了所有的灯,沉默着睡到那张确实还算宽,但仍旧需要他略微蜷缩起腿的沙发上。
“一一,你睡沙发不会不舒服吗?”她难得这么关心他。
“闭嘴。”黑暗里,傅元初淡淡的声音传来。
“哦。”蒋京津翻了个身,试图闭眼,但下午吃过退烧药后实在睡太久,这会儿人说是神采奕奕也不为过。
“蒋京津,闭眼。”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我睁眼了?!”
没回答她这个没脑子的问题,傅元初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闭上没?”
蒋京津总算还是有良心的,此时对傅元初算得上万分愧疚,也没再和他斗嘴,乖顺道:“哦,那我不说话了。”
自觉地一下子完成了傅元初的两项指令。
但下一秒,又问道:“一一,真的不能开灯吗?”
不出意料,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答。
拉起的窗帘把街道的路灯光也遮得严实,寂静又突然显得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听到两道不一样重的呼吸声。
良久,有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是傅元初在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开始替她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黑暗能让人产生更强的联想能力,傅元初依旧延续了整完的不耐烦,不耐烦到,能让人想象出他的臭脸。
但却奇迹般的,有能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这还是第一次,蒋京津居然没有害怕这么黑的夜晚。
第17章 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些快
第二天早上,蒋京津是被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吵醒的。
“几点了呀?”得益于昨晚的好睡眠,感冒给身体带来的疲倦感已经减轻了很多,蒋京津探出脑袋来,眯眼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
傅元初拎着早餐——也算是午饭,故意吵醒她之后动作反而轻了,先毫不留情地拉开窗帘,又返回去:“十一点。”
“睡得跟猪一样。”他吐槽的毫不留情,把外卖放在茶几上,调高空调温度,又开始烧水。
“怎么一大早就生气呀,我打呼噜了吗?”
不同于傅元初的起床气,除去极少数睡眠完全没有得到满足的情况,蒋京津刚睡醒的时候反而最好说话。像翻出肚皮的猫咪,语调总是不自觉地撒娇,尾句也要带上各种叹词。
她鼻音还是重,小猫呼噜一样:“可是我是病人呀一一,你是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的哦。”
拖着脚步洗漱完出来,蒋京津自觉坐在沙发上,开始拆外卖。
昨天连坑了傅元初几次,蒋京津这会儿说话异常好听,对着清淡到只有绿色白色的菜就开始夸:“哇塞一一,今天不是粥了哎……”
才说到一半,那句“看起来就好吃”还是说不出口,对着茶几叹了口气,蒋京津认命地开始拆筷子。
开始吃了,才想起有什么不对劲。她咬下半块藕片,看已经穿戴整齐的傅元初,好奇道:“你要出门吗?要不一块儿吃点?”
傅元初从头到脚一水都是潮牌,穿做旧风格的蓝黑卫衣和工装裤,配上那张脸,碰上蒋京津心情好的时候,也不得不夸一句有品味。
穿的要说真有多正式倒也完全算不上,但两人都是那种只要不出门,就一定会换宽松的睡衣和家居服的人,傅元初这副打扮,怎么都不像要待在酒店看一天电影的样子。
“约了吃饭。”他言简意赅。
顾阿姨那边好多亲戚都在桐城,蒋京津是知道的,她以为是吃午饭,点点头:“那你回来的时候能去老街那边给我买个鸡蛋糕吗?”
蒋京津实在不想再吃原汁原味的菜,胆子又没大到敢这个时候喊着要吃辣的,只好折中,挑个甜的。
她嘟囔道:“不然我舌头都快尝不出味道了。”
“没空。”傅元初把药和掺好的温水放在茶几旁。
蒋京津端起来喝了一口,问他:“怎么就没空了?”
“我回来得晚上了。”傅元初这次倒是没有阴阳怪气,甚至算得上好声好气,和她解释。
蒋京津嘴挑,每次要吃的都是桐城的老字号,那家专门做老式蛋糕的点也不送外卖,每天只做早上和中午的生意,卖完就关门,和他要去吃饭的地方南辕北辙,而且约的时间已经快到了,确实来不及买。
蒋京津瞪大眼睛:“怎么要这么晚?”
语气和表情都是毫不掩饰的怀疑,直白地质疑这是傅元初想把她一个人扔在酒店。
“蒋京津,”他早上已经把行李箱拖过来,这会儿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头也不抬,“饭局约在早上吃什么?一起去馄饨摊上比赛谁能多加两勺辣油?”
国庆假期大家时间都相对宽裕,各种喜事都喜欢选在这时候。
傅元初有个表舅今晚在酒店订了乔迁宴,老傅要陪顾女士去拜访早早就约好的老教授,行程实在冲突。父母不在,傅元初总要去点个卯,代送个礼物。原计划是今天陪蒋京津逛完再过去走一趟,但表舅知道是他去,早早就打了电话,非说让弟弟妹妹们也去,好好跟他取取经。
“你们家好多亲戚呀,”蒋京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上次你大爷不是也说要请我吃饭?”
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别说傅元初了,他大爷本人估计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把要送的礼物装进包里,傅元初没说话,看向蒋京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蒋京津咽下去一口饭,突然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怎么样?”
“不怎么样。”傅元初直截了当拒绝,“你病好了?”
顾不上还套着厚睡衣,蒋京津赶紧比划了两下自己没什么存在感的肱二头肌:“反正又不发烧了,总是在酒店闷着也难受嘛。”
“你就带我去嘛一一,我一个人在酒店都不知道能干嘛,你也不在,我总不能打电话和前台的小姐姐说话吧?人家工作多忙呀。”眼见傅元初神情有些微松动,蒋京津赶紧装惨卖可怜,“好不容易有个长假,生病玩不了就算了,一一,你真的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蒋京津眨巴眨巴眼睛,光明正大地用苦肉计。
傅元初别开眼,拉拉链的动作顿了下:“你自己想好,那可是一屋子的陌生人。”
作为家族里学习好的小辈,傅元初虽然在蒋京津面前习惯拽得二五八万,但在长辈面前早就能耐得住性子。
蒋京津却不一样,即使还算是擅长社交,她也并不喜欢参加都是陌生人的局,特别是长辈多的,总觉得太拘束。
这边和京市不一样,甚至傅元初和这个表舅也才见过一次,按蒋京津以往的性子,待不住是肯定的。
想了想,还是觉得一个人待在酒店要更难熬,蒋京津咬牙坚定道:“大不了到时候你把我丢在附近的肯德基,我在里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