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过这都和她没关系了。
  莫祈君不想知道他一个基本不碰酒的为何会酗酒在此,更不准备与他多说半个字,扭头要走,却被他禁锢在了双臂之间。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仰视他,张口就是讽刺:“你还想怎么样?血液不够多用了?”
  林疏昀的那双眼睛里不太清明,大抵听没听进去她说的话,而是问:“听说你要嫁给方铎了?”
  莫祈君觉得这话属实好笑,当初他们的窗户纸就差一步戳破时,他选择了退缩去伤害她,如今知道她要嫁人,反倒跑出来找存在感。
  她静静地反问:“与你何干?”
  从前镇定与迫切的两方颠倒,林疏昀没了往常说话的井井有条,狠声道:“回答我!”
  三个自以为是的字眼反胃到令人作呕,莫祈君冷眼以待,索性放声开口:“我是要嫁给初六,过几天就成婚了,怎么,想来世子府喝喜酒?”
  林疏昀在她肩膀上的手得更紧:“我不允许。”
  这样离谱的
  话,莫祈君明了了。
  若不是醉得分不清虚实,根本不可能从林疏昀口中听见。
  但喝醉了就能胡言乱语,喝醉了就能为所欲为么?
  她哂笑起来,字字尖锐:“你是我的谁啊,我的婚事需要你允许?”
  划清界限还不够,她把双掌抵在两人之间,试图推开他,不想与一个醉鬼再去理论什么。
  可她的反抗在想要控制住她的林疏昀面前,却成了某种催化剂。
  “阿祈,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他的眸变得深不可测,那些曾经死死压制在心底下的东西难以抑制地进发,凝结成暗流涌动的四个字:“你属于我。”
  危险的目光让莫祈君心中警铃大作,她反应已经达到最快,几乎使用了全身的力气试图逃走,却被他轻而易举限制住了行动。
  欺身而上同时,他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让两人的身躯紧密贴合在一起,弯曲的膝盖抵在她的**,凉夜中,他们的温度透过衣料相互传递,莫祈君头一回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属于他的触碰与炙热,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磨。
  在无谓的抗拒中,下颌被抬起,她瞳孔骤然紧缩。
  他就这么吻了过来。
  双唇上率先铍温热的气息覆盖,随后是湿润柔软的触感,她脑中空白,一时不及闭口,被他的舌尖撬开牙关闯入。他的动作与他平日里没有半点相似,既不冷静,也不疏离,更算不上温柔,再加上烈酒的作用,让这个吻变成了极具侵略意味的掠夺。
  他的舌尖勾勒过她的虎牙,又周而复始地摩挲她的舌头,让她的口中也有了一点酒气的辛辣,他吻得发狠,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如同溺入水中,胸膛不住地剧烈起伏。
  银丝于唇舌中粘腻地缠绕,他的皮肤的温度愈发升高,一面吻她,指尖一面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打转,又滑到了她的耳后轻轻揉捏,覆盖在腰间的那只手也掐得很紧,掌心的纹路似乎都能印在她腰肢最柔软的位置。
  她不曾闭上眼,怔怔看着那双咫尺的深棕眸中里竟然装满了不得其道的予取予求,从头到脚的每一处毛孔都在发疯一般地叫嚣,如果有声音,应当是尖利而又疯狂的。
  她看着,看着,身上一点力气也不剩了,若不是被他拨着腰,此刻直接瘫软在地上才是真实情况。
  可她宁愿就这么躺在水冷的地面上,盖着月光,一个人冻死在角落,也不想被他如此对待。
  总是别透如宝石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去。
  何其荒唐,何其荒谬。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纠缠,根本不该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形下发生。
  这算什么呢?
  醉酒之后的男人寻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一夜风流的前戏?不需要感情基础,不需要灵魂碰撞,甚至不需要说一句交心的话语,只要是个女人,只要有所需求,就能够多如同交尾的飞蛾般合二为一。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只剩原始的欲望。
  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样。
  哭泣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当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滑下,林疏昀终于发现,停止了索取的动作。
  看着她无声地落泪,他眼中有些茫然:“阿祈,你怎么哭了?”
  他的表情比利箭更伤人,让她跌入谷地,只怕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到明天一觉睡醒,酒也醒了,在他眼里便又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说不出话,就只是默默流着泪,他手足无措地擦去她的泪水,将她揽入怀中:“你别哭好不好?”
  她没有动作,好像一根没有生命的木头,麻木地杵在那里。
  清醒的时候,他从未与她说过这样的话,也许清醒之后的他们,再也无法靠近了。
  他的手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脑和背脊,又道:“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说着,他真的开始哼起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歌谣,恍惚间,两人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夜,凄风苦雨,长夜漫漫,她躺在那,害怕疼痛,他也是这般哄她。
  双手无力垂在身侧,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胸襟,她戚戚地想,这世间就不该存在酒这种东西。
  它能支配一个人的灵魂,比毒药还要可怕。
  第76章 复仇与她他不愿意失去她。
  大清早的,莫祈君还没清醒,就被架到了铜镜前,由着好几个人梳妆打扮起来。
  “阿祈姑娘长得真是水润,配上这红妆,当真如画中人儿呢!”说话的是柯静俞事先安排好的婢女千枝,岦王妃生怕莫祈君受委屈,特地为她安排了一堆“娘家人”。
  千枝为莫祈君依次插上簪子和步摇,透过铜镜看了看她,碧色眼睛上画了细眉,小巧鼻子下抿了口唇,总是清丽的面容变得明媚照人。
  “要数阿祈姑娘天生丽质,这妆我可化过不少次,从未有过此等柳夭桃艳。”为她上妆的嬷嬷笑得情真意切,莫祈君何曾正面应对过这般夸赞,只能陪笑着摆摆手。
  等换好一身衣装,日头已经升起,莫祈君却困了起来。
  反正没事做,她想趁着等待的时间闭上眼小憩一会儿,正准备合眼呢,迎亲的队伍已经敲锣打鼓地来了。
  “快盖上盖头!”
  老嬷嬷耳朵倒是灵光,贴着门口一动,嘴里一声喊,千枝就手快地往那本就有不少重量的头上批好了了红盖头。
  屋门大敞,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莫祈君走了出来,为首的马匹上正是方铎,他也换上了新郎装,本就生得气宇轩昂,穿了红色更显得英气逼人。
  他耐心等莫祈君踏上马车后坐稳了,才拉动缰绳返程。
  要是常人婚嫁,定少不了拦驾闹婚的,可这岦王世子的婚嫁,谁敢胡闹?一路上的祝福从四面八方落进莫祈君的耳中,加上马车摇晃,根本没法睡,恍惚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这一次拉开车帘,牵她手下马车的,是方铎。
  他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紧张,他领着她跨过火盆,越过门槛,然后一步步走进内院。
  这个曾在梦中上演过数次的场景真的发生之时,她居然没有任何的实感,似乎整个脑袋还是发懵的。
  正堂上,柯静俞和方示面露笑容两边对坐,莫祈君是个孤儿,岦王妃就当她的娘家人,如此地位,坐于两侧的宾客更不会多问,看不到一点盖头下的面容,“郎才女貌”“百年好合”也是张口就来,一句接着一句快成了飞花令,整间屋子好不热闹。
  待吉时一到,两人随着指引先拜天地,后拜父母,最后夫妻对拜。
  媒人口中那一声嘹亮的“礼成”将莫祈君送入了新房,而方铎则是被人拦在了外面,只道是“不醉不休”。
  坐在屋里头,莫祈君嫌脑袋重,揭了盖头,靠着床头歇息,回想方才的拜堂,比想象中快得多。
  所以如今,她真成了初六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她伸手摸了摸脸庞。
  不烫。
  有抬手放在心口处。
  也没动静。
  她说不出眼下到底是什么心情。
  从她答应初六的求亲,到见父母,请媒人,再到成亲,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一晃而过,她想着是醒来后常常忘事,才会有这样的症状。
  房门被轻叩了两下,打开了小小一条缝,随后钻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形。
  是千枝菜进来了。
  她恭敬地来到莫祈君身边,自如地改了口:“世子妃娘娘,奴婢给您送吃的来
  了。”
  盒子打开,里面装满了热腾腾的饭菜,菜色丰富,莫祈君选择先满足口福。
  事实证明不管是不是人,吃饱饭就会犯困,千枝收拾好离开后,莫祈君想着靠着床檐打个盹,不曾想一睁眼就是暮色沉沉,自己也不知何时从靠着变成了后仰倒在床上。
  她手肘支撑费力起身,扶着沉重的脑袋坐好,走到窗边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和白日里没什么两样,一般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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