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方释方铎看着她的模样更是心疼,率先开口:“小七,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嗯?”莫祈君不解,钝了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便对视上他深切的眸,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应该说什么吗?”
方铎叹了口气,手轻轻滑过她的面颊:“小七,他都和我坦白了。”
呼吸一带,不需要指名道姓,可在知道描述的是谁之时,她依|旧无法名言的难过。
“坦白,什……么?”
“你如今的一切。”
“包括,你是如何变成傀人,又是为何要待在他的身边。”
真相败露,莫析君总算不再发呆,取而代之的是手脚发冷,唯恐他说出无法接受就此别过一类的话语。
但他开口却是:“小七,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曾经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做好准备的莫祈君愣住了:“一个随时可能因为血液而发狂的,不人不鬼的我,你不怕吗?”
“我怎么可能会怕你。”
方择的回答毫不犹豫,指尖也触向了她的脖颈,轻轻抚过,“我只恨自己当初没能护住你,后来没能早些找到你,让你平白地承受了这么多。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只要你愿意,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这般真挚的言语让肩膀松懈下来,心里如释重负,然而伴生的直悦却很复杂。
它似是夹杂着对同一件事的迷芒与愧疚——自己当下究竟是害怕与初六分离,还是仅仅害怕分离这件事本身?到底是庆幸他会陪在身边,还是庆幸有人陪在身边?
这样可耻的念头,让莫祈君不愿多思索,拉住救命稻草般拉住他手,扯出一个笑:“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了,我不是熬过来了吗?何况,你还帮我抓住了罪魁祸首,给了他应有的惩罚,这怎么能叫没护住我呢?”
“小七你总是这般坚强。”算着止疼的药膏起了作用,他顺势将她的手包
裹在掌心,把人抱得更紧实些,“可我觉得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曾经他的温暖就是她的心安处,如今自然没有改变。
莫祈君在心里这么想着,从他怀里稍稍退开些,故意道:“这都不够,难道你还想照顾我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啊?”
“这有什么不妥呢?”方铎的反问让她一时语塞,隐隐对他要说的话有了预料。
然而这点零星猜测则远不及直言带来的冲击力大。
“小七,和我成亲吧。”
他的字音稳扎稳打落下,不算铿锵有力,却得莫祈君脑袋嗡作响,儿时最想听到的话此刻真的传入耳中,她的反应倒显得不对劲了。
比起惊喜,更多的是惊,比起喜悦,更多的是迷惘。
方铎情真意切,眼里一派深情:“我想时时刻刻守护在你身边,与你再不分开。”
“林疏昀那边你尽管放心,我已经让他不要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至于你需要的他的血液,我也会定期花高价向他购买。”
“你不必担心身份,也不必担心日后入府会受委屈,爹娘人都很好,听闻我有心上人,都很原意为我筹备婚事。”
目光灼灼看入眼底,莫祈君在自我剖析后,得到了她该有的念头。
比如这个当下她应该感到高兴,她是如何幸运,才有幸得到初六毫无芥蒂的爱,而不是去将无谓的情感放在虚无缥缈的人身上。
那些与林疏昀的爱恨情仇就当是一场历劫,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一路人,所谓的恩情已经还清,所谓的怨念也没有必要,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她的良人就在眼前,她的归宿至始至婚未曾改变。
她不再迷芒,露出一个浅笑:“好啊,我们成亲吧。”
第75章 醉酒之吻“阿祈,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身体初俞,方铎带着莫祈君回了趟王府。
马车行驶途中,岦王世子要娶亲,娶的还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一事已经传遍了金阳城。
等抵达目的地,莫祈君由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变成了他人口中一面千金的大人物,有些哭笑不得:“家事的传播都快赶上国事了。”
方铎安慰道:“金阳就是这般,正经的消息闭塞,世家子的新鲜事就能一传十十传百,你不喜欢,我已经让人去把流言的源头处理了。”
在岦王府上,莫祈君见到了方铎那位端方贤淑的母亲,她衣着淡雅,看不出有什么王妃的架子。
莫祈君还没来得及请安,就被柯静俞拉着手坐下了,乐得合不拢嘴:“你就是铎儿口中的小七吧,总听他把你夸得天花乱坠,我还想着这小子满口胡言,今日一见,倒觉真是讨人喜欢得紧。”
“王妃娘娘谬赞了,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怎么能这么说?铎儿都告诉我了,当初他流落乡野,因为有你的陪伴才始终不曾放弃活着,后来他离开,你只有一个人艰难过话,若不是心志坚定,坚强勇敢,如何靠自己的力量长得这般落落大方?”
莫祈君没法解释个中真实情兄,只能顺从附和,王妃十分善谈,从天高海阔到茶余饭后,从山河人间到细枝末节,两方的见解出奇的一致,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
定亲之后,方示找了人算了个天时地利的成婚好日子,那些虚的口头言谈一下就落实了。
也许是每天都在忙碌不同的事物,随后的日子过的飞快,到了成婚的前几个晚上,莫祈君才稍微歇下来,放空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已经近一个月没见过林疏昀了。
他想做的事情,她管不了,他施加的伤痛,她忘不了。
尽管她知道,此番到底是要与天子做抗衡,必少不了大动千戈,最后只会鱼死网破,她也没想过要劝他就此停手。
灭门之恨,血海深仇,不是一笔能带过的,即便弑君带来的后续影响是关乎整个大寰,他的心结不解开,谁也阻姐止不了。
但莫祈君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若他们还是曾经的关系,她会不会帮忙化解他的执念,只晓得,他们如今也算另一重意义的分道扬镳了。
是夜,方铎再度带她去吃嘉仙楼的东西,祝昌被捕,如今去何处都是放松的,吃什么都是津津有味的,莫祈君吃得心满意足,坐不下去马车,便想着在街上散散步,顺便逛逛街市,不巧方铎中途有事,先行回府去了,留下侍从看护莫祈君。
方择一走,莫祈君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她时常会陷入无法避免的情绪缺失中,这不单单是林疏昀的欺骗所造的,还有从朗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地出刀,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难言合二为一,再联系起从前想忘忘不了的记忆,忧若间好像她还在缸中,等着不同的人从她身上剜下块块血肉。
这些感觉在睡梦中是可以被消除的,可自从醒来之后,莫祈君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生命力开拍有了变稀薄的迹象。
她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心理上的错觉,还是真实的身体感受,至少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她又觉得也许是因为强烈痛感所带来的后遗症,加上能解决的人也不在,故而并没有将这件事和仍何人表明,而是私下瞒了起来。
她原以为这种“后遗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散,然而不过是吃了饭多走了几步,便比之以往更加累。
害怕方择知道后先担心再大张旗鼓,她欲和侍卫约定好过一会儿在桥头汇合。
“可是莫姑娘,殿下交代过必须寸步不离”
“别可是了,我就打算一个人单独走走逛逛,你这个尾巴在根后面,做什么都感觉被人监视,无法尽兴。”
莫祈君抱起手臂撤撇嘴,视线有意错开他,做出了十足的不快意味。
侍从忙道:“莫姑娘的心情属下明白,只是殿下当真在乎莫姑娘,生怕你在他无法看见的地方出什么意外啊。”
有了理由,她扯出一个笑道:“你放心,我不是还有哨子吗,就这么点距离,吹两下都能看到你们了。”
见她非要如此,侍卫也不好对立,只能道:“莫姑娘,若约定时间到了你还未到,那我就只能封锁整条街去寻你了。”
莫祈君连连应允,起步就走。
等到拐过几个角,确定他看不见自己了,她才靠着一处无人问津的墙边大口大口喘气起来。
天气并不炎热,可胸口闷得雅受,她握起拳狠狠地往心口处砸去,砸得皮肉上的痛感大于内里的折腾后才堪堪收了手。
额角惨出冷汗,她尚未动作,已有另一只手擦去了汗珠,她心底一惊,霎然抬眼,一句初六还没叫出口,就生生停顿在了喉头。
眼前的是另一个人。
一个她恨不得不见,又说不出再见的可恨之人。
他瘦了些。
这是看到那张脸的第一反应。
他喝了多少?
这是闻到浓重酒味自的第二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