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醒 第86节
那一瞬间,陈乐酩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巨大的不敢置信让他愣在那儿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脸上茫然又无措,被撑开的嘴巴不断流出口水。
直到汪阳真拿着家伙下去,他才确认哥哥没开玩笑。
他剧烈挣扎起来,拼命用头和身体去撞余醉的腿,呜呜叫着让他停下,急得面颊通红,眼泪一股一股从大瞪的眶子里淌出来。
余醉不为所动:“你又想说话了?”
车外汪阳已经冲到人家门口,马上要破门而入。
陈乐酩拼尽全力撑起上身,在哥哥膝盖上蹭掉嘴里的纸团,恨不得跳出去拦住汪阳:“没有没有!不是他!不要杀他!我什么都没做!我一个人去划船了!没和人乱搞!我没有……”
最后几个字带着嘶哑的哭腔喊出来,一连串泪水从他脸上滑落滴在余醉西裤上。
他整个人都脱力了,顺着哥哥的腿往下滑。
余醉伸手按住了他。
汪阳带人撤回来。
那家人被惊动,开门出来看。
正好是陈乐酩这两天瞎交的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挺惊喜地问:“kitty,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那个称呼,余醉忽然笑了一下。
他掐着弟弟的后颈把人按在腿上,降下一半的车窗只露出陈乐酩被惊恐放大的脸。
姿势太过暧昧,打远一看就好像陈乐酩被他按在腿上强迫做什么。
小混混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质问余醉:“你是谁?为什么按着他?”
余醉直视前方,没有看他。
“我是他的监护人,感谢你这两天对我弟弟的关照,以后请离他远点。”
车开走很久了,陈乐酩还是那样的姿势在哥哥腿上趴着。
余醉没有要给他解领带的意思。
“烟还抽吗?”
陈乐酩说不抽了。
“还撒谎吗?”
陈乐酩说不撒了。
车内一时陷入安静。
陈乐酩瞪着眼睛,紧咬嘴巴,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余醉把手指抵进他嘴里。
“忍什么?没不让你哭。”
“你也该哭一场,哭完就记住,什么事不能做,什么话不能说。”
拜自己脑袋一抽所赐,陈乐酩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见识到哥哥的手段,明白他哥要是想给他长点教训,能把他训得下辈子想起来都肝颤。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说的是假话的?”他问哥哥。
余醉没搭理他。
陈乐酩又问:“如果我真的和他……你真会杀了他吗?”
这次余醉有了反应。
他望着窗外,一只手捏在陈乐酩颈后,忽然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一秒钟缓缓放开。
“我那么珍贵的孩子,被小混混引诱到床上去,你想我怎么做呢?”
“嗯?他不该死吗?”
“如果不是引诱呢?”陈乐酩别过头问,“如果我爱他呢?”
捏在后颈的手僵了一瞬。
余醉没有回答,但陈乐酩知道默认就是答案。
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又没抓到关键。
“说啊哥哥,我爱他也不可以吗?”
“我爱他他也该死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能爱你,但也不能爱别人,对吗?”
“对!”
余醉脱口而出这个字,低下头时眼底红得骇人。
就在陈乐酩以为他会发怒的时候,余醉脸上露出几分一闪而过的委屈。
“他叫你kitty呢。”哥哥一字一句地问他。
“我是不是也能让随便什么人叫我小鱼?”
陈乐酩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不要……哥哥,不要这样,我受不了……”
他连别人叫哥哥的小名都受不了,却能对哥哥说出我和小混混上床了这种话。
被宠着长大的孩子好像总是有恃无恐,有意无意地往哥哥心上捅刀。
胸腔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绵长的钝痛。
陈乐酩捂着胸口,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上,以后除了甜言蜜语什么都不对哥哥说。
“嗡——嗡——”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时,他正用手搓灭烟蒂。
屏幕上弹出【哥哥】的语音通话。
他看了一眼就笑了。
光是这两个字都让他的心软得不像话。
他按下接通,听筒里传出余醉被变声器修饰过的声音。
“kitty。”
“嗯……”
“你在哭吗?”
“没有啊,就吸了下鼻涕,太冷啦。”
对面安静半晌,传来一句低低的:“冷不知道回家?”
第51章 吃上了
陈乐酩临走前把那桶泡面给吃了。
他不喜欢浪费粮食,折腾一天也确实是饿了,再说是爷爷特意给他泡的。
虽然面被泡得胀出老高,但里面的虾和贝是真鲜。
他一边哭一边觉得太好吃了,肿成核桃的两只眼不断有泪吧嗒吧嗒流进面里,瞧着滑稽又可怜。
吃饱后打了个嗝,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卫生纸捏住鼻子,气势如虹地狠狠擤了一下。
余醉正趴在方向盘上心疼呢,突然听到车外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鼻。
汪阳猛地从瞌睡中惊醒,迷瞪着眼左看右看,“我操哪打雷了?!”
余醉瞥了自己的倒霉弟弟一眼:“……”
陈乐酩没有回家。
家里没哥哥,他直接叫了个滴滴回酒吧。
余醉看他平安上车才抄近路往回赶,和他前后脚到。
陈乐酩进门时他刚换下沾着海腥味的衣服,站在吧台前煮橘子姜酒。
空气中满是橘子皮的清香,热辣的姜味瞬间让堵塞的鼻子通畅,红酒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哥哥穿着家居服单手撑在吧台边,用勺子舀起一点酒送到嘴边尝。
很平常的画面,却让陈乐酩求了整整两年。
其实求来求去求的是什么呢?
不过是像现在这样,和哥哥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一起上班下班,买菜做饭,雪天抱在一起睡觉,夏天分吃一碗刨冰,在他伤心难过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时有一个等着他的暖烘烘的拥抱。
“你还要在那看多久?”
余醉放下勺子,在锅里磕出哐啷一声。
陈乐酩的心被震得麻麻的,很想问哥哥是不是在等我回家。
支吾半天也没说出口,他脱下潮湿的外套,低头甩甩脑袋,抖掉发丝上的融雪。
余醉透过手边的不锈钢水壶,看着猫咪勤勤恳恳地抖毛。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流程:
进门、脱外套、抖毛,然后321——跑!
小小的陈乐酩在迈开腿的瞬间变成大人模样,仰着脸蛋跑到哥哥身后,余醉头都没回,却能在他跳上来的同时双手向后兜住他的屁股。
“啊!”陈乐酩坐在哥哥手上,趴在哥哥背上,冲得太猛还差点往前翻过去,头离红酒锅就差那么几厘米,吓得惊呼一声,“天呐我差点掉进锅里!”
“那今晚就加道菜。”
“哼哼,你才舍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几点了还不回家,去哪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