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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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一行又是一个白天。
路上同才开始的僻静不同,渐渐多了三俩人息。
还有挑担叫卖的人,在狭窄小道上与戚棠二人擦肩而过。
戚棠闻到背篓里的香味,那好像是一些酥饼类的点心。
戚棠瞄了两眼,虞洲便出钱买下。
油纸包到手里的时候已然变凉,她递给戚棠,戚棠罕见的羞赧,接过又道了声:多谢。
她变得多了,原先贪吃又会哄人,如今周正,言谈举止间都不同那时稚气未脱。
虞洲道:不谢。
戚棠摸着咬了两口,突兀的怀念起了吃的最好的年月。
她真的不缺人对她好,或利用或真心,论迹不论心。
戚棠感慨道:有时候我真想,可以回到一切开始之前。
错误开始之前,扶春开始之前,就算没有她也很好。
虞洲开解她:世事如此,它只会通过不同的方式达到一样的结局。
戚棠听君一席话似的:这样嘛。
没有人定胜天。
也不失落,戚棠眨了下眼睛,她闲暇时候思考很多,又在此刻想起来了一个事儿:这饼还挺好吃,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啊。
难得关心起生存大计。
她这一路都没怎么看见虞洲买过东西,倒是记起她从前送过来的很多物件。
虞洲想了一下,她说:够用。
戚棠心底默默道,难不成她要一直吃虞洲的?这可不行,这不是软饭嘛!
但是现在没有赚钱的契机。戚棠默默把这个计划往后推移。
***
越往中心,越是不同。大派往往驻扎于此处。得这些人庇护,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点。灵气充足的地方还会有催成的结界。
戚棠记得那玩意儿还挺牢靠的,只要没有裂缝。
戚棠想,情况还可以。
只是四方之地一直没有修补,源源不断的妖鬼之物便一直涌出。戚棠又在想,那么得到生骨对林琅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那种情况下,非得不可,又是为什么?
其实她在那之前甚至从没想过会是林琅亲手剖开她的,便不是她自恋,他二者交情委实匪浅,甚至在那之前,他们还有过愉快的交谈。
戚棠心里陡然有了猜测
她问虞洲:生骨还有其他作用吗?
比如精进武学、充盈内息但是戚棠又想了想曾经拥有过生骨的自己,觉得有待斟酌,甚至不需要问虞洲。
虞洲果然道:死而复生,除此之外,几乎无用。
戚棠若有所思,却不解。
这样一来,林琅的目的就变得十分单一,但是想不通的是要这样一个无用的骨头有什么用?
戚棠的猜测夭折,如果不是因为于修为有益,那么
可是林琅原先的家人死去多年,死而复生早是没有指望的事。
司南引嗡嗡嗡的,在某一处宕机一般咻的坠落,戚棠才伸手接住。
她看看虞洲,虞洲看看她。
面前是一个小村落。
戚棠做好了一些准备,她觉得可能会夜宿在村落附近,只是村落确实挺小,戚棠同虞洲在夜幕彻底降临时穿过了整个村。
大抵夜里对人类来说还是危险,妖鬼常在夜间行动,即便是有修士庇护,也挡不住被害的速度。
于是才刚入夜,村里便齐刷刷起了上门栓锁窗的声音。
空荡荡的小街上,多余的声响一点也没有。
只有戚棠和虞洲二人。
虞洲眉头一蹙,戚棠看着虞洲,倒是慢悠悠觉得:这样,也挺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遥远的、传统时代的作息。
虞洲想,这里也太静了。只是才对上戚棠的目光,发现清澈的眼间满是温和羡慕。她一直很喜欢人间,从前是,现在也是。
但几乎没怎么在人家生存过,扶春的夜里总是很安静,最吵的大约只有戚棠本人。
大抵虞洲凝重,戚棠便问:怎么了?
虞洲轻摇了下头,周摇城一事她仍有疑问,你不怕那信是假借凌绸之名传的吗?
戚棠想了想,道:虽然并没有有言在先,但凌绸师姐知道如何取信于我。
那朵海棠。
虞洲想。
但我不喜欢海棠了。
戚棠记起扶春会迎风簌簌的海棠,面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没多少人知道。
直到彻底走出村外,遥远的将某快地界一般的卑甩在身后,才在树中看见一女子,横躺着,好像死了一般。
几乎衣不蔽体,戚棠眉心一下起皱,她几步上前试探那人的体温、气息的确是女尸无疑。
原本的世道,女子生活的也艰难,当今世道更别提。
流落荒野,便是寻常男子只怕也回不去。
那女子蓬头垢面,手指紧攥着一点布料,看上去死了有一段时间。
戚棠垂眸待在一遍,虞洲与她并肩蹲在尸体前翻找信息。
戚棠: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吗?
虞洲道:不确定,但是很多伤痕都是生前人为殴打出来的,看上去像是颅脑撞击才死的。
多余的她也看不出。
于是戚棠便顶着月色回到村里,敲了就近人家,没人愿意给她开门,甚至一点声音也不出。
傍晚间被忽视的疑云便在此刻密密麻麻涌上心间。
除去冷漠外,多的是麻木,对外来人的毫不在意以及临近夜间死一般的安静。
戚棠说:这村子似乎,没有小孩?
虞洲道:是。
他们不开门,也不说话,戚棠只能柔声细气的威胁:再不开门,我就把你家大门踹乱哦。
虞洲偏头看着戚棠。
屋里人不信,还是不回话,戚棠便伸手一掌,半扇木门摇摇欲坠。
随后屋里有人出声。
戚棠才看见急忙从里屋出来的强壮男子,络腮胡一大把,屋里烛火颤巍巍晃动,院子还有没劈完的柴火。
那男人恼羞成怒,掂着角落里生锈的斧头:你要害死我不成?
戚棠道:我有言在先的,您不声不响,不是默认?
男子上前赶人,骂骂咧咧的,手中斧头无情,戚棠手起落将那男人定住,看他脸色涨红,张开嘴却拼命压低声音,一个劲骂人。
戚棠竟然不太生气:我想问你个事。
她说:你答得出,我就放了你。
这话她说的憋屈,戚棠垂着眼,搞不明白怎么忽然拿了坏角色的剧本。
男子粗声粗气的:你说。
过了那块碑,有一个死去的女子,你知道她是谁吗?戚棠指指她们来的方向,然后慢慢抬眼,顶着那男子的脸。
他脸色又变:你提那疯女人做什么,晦气。
戚棠眨眼睛:口中留情啊大哥,你不怕她做鬼找你索命吗?
那人大怒:她孩子又不是我弄走的,找我干什么?
戚棠:嗯?
那个人越说越理直气壮:她自己弄不灵清,孩子是去山上做白头仙翁座下的灵药童子的,村里小孩都去了,她孩子怎么能不去呢?
戚棠看虞洲一眼,捕捉到她眼睛里的疑惑。
虞洲也没听说过白头仙翁。
连她也没听说过。
戚棠问:不去会怎么样?
他道:白头仙翁要是生气了不庇护我们这里,大家都得死。
既然此处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呢?
现在有白头仙翁保护我们。那男子说,我们不能离开村子里,出了村的人都死了,都死在路上,不能、不能走。
戚棠又问:白头仙翁在哪座山?
不知道不知道,仙人家的事情哪里轮的到我们老百姓管。
他大约是真的不知道,后续几个问题都有些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孩子跟着他是苦日子去,还不如送去给人做个灵童。
便只是护卫小厮,也比在这里好。
最后一个问题,戚棠问:既然抢走了她的孩子,害死了她,为什么不替她收尸?
她记起了那张脸,分明闭着眼,却好像在戚棠记忆里请求她,泪眼盈盈。
戚棠神情冷淡,自从进屋后情绪便不太好,好像心底在慢慢浮现一些难以明说、叫她指尖发麻的可怕东西。
她是有些生气的。
戚棠逼问一句,前进一步,直到身侧挨住了。
是虞洲。
虞洲在看她,目光清冷而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