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直到再过一会儿,空气里多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戚棠警惕的顿住,迟疑着继续走了几步,似乎听见了簌簌声。
来者没做遮掩,大咧咧的就等着戚棠发现。
暗处虞洲握刀柄的手一紧,眼底蓄起浓烈的黑雾。
出来吧,还要我请吗?戚棠说,我都看见你了。
她声音一贯清软,眼下竟然多了几分雷历。
虞洲终是没动,因为戚棠一副知道来者是谁的模样。
萧夺从与虞洲完全不同的方向走来,他还是脏兮兮的一身穿着,今夜都没特意换夜行衣,站在戚棠面前,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没人看见戚棠掩在袖下的手心蜷握。
戚棠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萧夺,眼底戒备不减,只是很市侩的往上盖了一层矫饰。
戚棠不明白:你要找我,直接找呗,干嘛假模假样跟踪啊?
萧夺纯粹不知该怎么开口,他没和人打交道的能力,没回答戚棠的问题,直入主题:主人有请。
戚棠问:黛娘?
萧夺说:对。
戚棠正愁找不到路呢,眼见机缘如此,心底哈哈大笑得来全不费功夫!
行呀行呀,走呀走呀。
饶是黛娘说了那姑娘定然求之不得,萧夺也想不到会是这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他木愣愣的脸僵了僵。
戚棠叽叽喳喳绕在他身边:我找了绸艳居好久,但是我迷路了你知道吗?
萧夺没讲话。
戚棠喋喋不休:夜景似乎与白日不同,更遑论我白天都不一定能找到绸艳居去。
萧夺呆滞的眼廓动了动,戚棠嘴角浮现笑意,她眼眸漆黑,专注的盯着萧夺的一举一动,问:该不会夜景与白日真的不同吧?
她分明那样笑着,语气天真乖巧,似乎只是无心询问,眼底的冷意却有如实质。
萧夺克制不好表情,所幸不是人,僵硬的看了眼戚棠。
他们二者不自觉停步,对视间似乎有些冰凉的东西窜动。
萧夺说:请。
戚棠还以为自己会被揍,低低哦了一声,却又似乎有感触般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头。
怎么会有人呢?
戚棠想。
平镇居民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生活作息比昼夜颠倒的戚棠好了不知多少。
主要夜里妖鬼横行,白昼与黑夜,清晰的被人类与非人类共享。
当然位于扶春脚下,游荡的妖鬼几乎没有,所以才会有绸艳居、乐坊、赌坊以及别的坊市存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戚棠记得这句话,站在绸艳居外往里看,看见了同那日仓促一瞥时不同的景象。
男人女人交缠,隔着薄纱般的幕帘,有人枯骨如柴。
萧夺替她挡了挡眼球,拉她转进了那条走廊。
【作者有话说】
我家这边下雪啦!啦啦啦啦!可惜今年没人陪我打雪仗了!南方这边下雪真的好少,土狗如我,每次下雪我都超激动,恨不得下楼狂奔三圈半!
还有还有,我最近两天戴超厚的毛绒帽子,从后脖颈罩到双眼皮上,无论室外室内,像颗卤蛋!终于战胜了偏头痛!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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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第83章
穿过走廊,遇见途经的姑娘,那些戚棠看着眼生的人却不约而同的打量她。
戚棠听见了她们的窃窃私语。
黛娘的入幕之宾?
瞧这穿着打扮,并不是她口中所说的穷鬼?
怕我们抢了去呗。
随后是一阵哄笑。
戚棠脸色逐渐麻木,看了眼一样麻木的萧夺。
她看着真小。
小孩也会喜欢那样的老女人?
哎呀,风韵犹存,魅力不减呐。
那郑家少爷瞧着不比这小公子年长多少,不也为了黛娘肝肠寸断吗?
戚棠木得都要僵了的脸忽然焕发出一种类似于听到感兴趣的八卦时的神情郑伯阳?
你们不记得了,那话本子上的钟情戏码,郑公子没少演,黛娘不还是今个儿郭公子,明个儿李公子。
那郑公子显然愿意为黛娘赎身,你说她怎么不从呢?
多余的话听不清,戚棠刚想停顿脚步仔细听就听萧夺说:到了。
到达里屋,推门而入的戚棠看见的是衣衫半落垂肩、露出一大片白玉般肌肤的妖娆女子。
这一幕属实不是未及笄的少女所能看看到的!戚棠呆了半天愣是没踏进门,被萧夺一把推了进去。
萧夺没跟着进来,只是将门阖上,垂着眼守在门边。
那边嬉嬉闹闹的女子留神这一幕,招手叫他黛娘的小狗,狗似的看家,满怀恶意,嬉笑着问他:听见声了没?
戚棠被绊了一脚,骤然又看了一眼,唰的一下就回头面门。
屋里烧得很暖,女子穿的很轻薄。
书上那句总是出现在迂腐书生嘴里的话十分应景的出现在了戚棠脑海中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只是过于强烈的羞耻心淡下去后,戚棠又想但她为了谋生,而且一路听来,黛娘在绸艳居似乎不太招人喜欢。
可怜女子。
黛娘显然不是很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女子,她轻浮又妖娆,举止间媚态横生,对个心知肚明是个姑娘的姑娘都要如此。
她轻佻的笑,眼波春水荡漾:小公子怎的如此羞涩?
戚棠背着身,声音瓮瓮的辩驳道:是小姑娘。
她强调她是个小姑娘。
好,戚小姑娘,黛娘捂嘴一笑,转过身来吧。
戚棠问:那你衣裳穿好些。
戚
脑中像是骤然被霹雳划过,戚棠震惊回身:你唤我什么?
黛娘仍是风情万种,似笑非笑,做作的捂住唇,染丹蔻的指甲鲜红妖艳,一双眼带戏弄:呀,说漏了。
戚棠这个时候就管不了黛娘穿着如何了。
她几步上前,堪堪停在她床榻前,那张骤然惊慌被她扭成欣喜:你为何要叫我戚姑娘,是知道我的身世吗?
黛娘空白了一下:怎么?
戚棠说:实不相瞒,我自幼由师傅抚养长大,他为我取名见晚,因捡我那日晚霞满天。
她满口胡诌还略带真情实感,连姓名典故都能编上一句话。
黛娘认真觑了戚棠一眼,见她琉璃似的黑眼珠子惊惶不掩,到底年少,到底没做准备,叫人看出来马脚来。她低低笑了起来:你过来。
戚棠:啊?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骗没骗过,戚棠自来平镇后对外只称自己为见晚,连姓氏也不曾说。
她为何会知道?
戚棠联想起扶春迟迟未给她的回信,心下如何想的不重要,她需要面对眼下这个局面,闻言几步上前:做什么?
黛娘拍拍床缘:坐下。
戚棠听话坐下了。
她看上去这样乖。
黛娘又叫了她一声:戚姑娘。
戚棠隐约意识到没骗过一定是她炉火纯青的编故事技术还不够娴熟。
看书不够。
她像蔫了似的:嗯。
黛娘觉得好笑,掩面笑了起来,笑声却是哈哈哈的,半点不见娇羞。
戚棠:你笑什么?
黛娘说:忽然觉得小阁主怪可爱的。
这不是一句单纯简单的夸奖,这句话暴露出她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她小阁主的身份都被翻了出来。
这夸奖夸的戚棠后脊梁发凉。
戚棠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黛娘似乎做好了戚小阁主老谋深算的准备,骤然被这个单纯的问题问倒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倒也是。
戚棠想说问问又不费事,万一她说了呢?
那你想怎样?戚棠看着她,叫萧夺来找我,你想做什么?
黛娘许是不喜欢光聊天不做事,看着戚棠的脸,侧颜有一道肉圆的弧度,黛娘心念一动,摩挲指尖,轻轻抚上戚棠的脸颊,指尖鲜活而温热。
倒也没歪心思,只是对于软乎乎的脸,人总想要伸手捏捏。
戚棠上次被她这么一吓,如今理所当然想歪了,唰的一下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内心万马奔腾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