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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
  没几日到了郑玄大婚的日子,平镇开戏台、唱大戏。
  戚棠疑心戏曲有古怪,特地打听了演戏的师傅和剧情。师傅是外地来的,特别有名的戏班子,郑玄为他大婚特意请来平镇。
  演的戏都是他们戏班子拿手绝活,也都是些应景应情的曲目,阖家欢乐的那种,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古怪。
  【作者有话说】
  早知道会偏头痛,小时候就好好照顾自己了!大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谢谢大家,爱大家呦么么啾~
  82
  第82章
  戚棠寻思莫非真是她想多了?
  戚棠一颗心野得想扑出窗外,可是虞洲坐在她对面,手上翻着书卷,时不时向她偷来一眼,目光很明确在问她怎么不看书?
  看!不!进!
  白日里看了那些唱腔咿呀的戏曲,看到了戏班师傅操纵悬丝傀儡,将一出好戏演的惟妙惟肖。
  戚棠想,戏班子里的师傅会做傀儡吗?
  她似乎寻得有些魔怔,戚棠看了眼虞洲,眼底带了什么样的情绪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她必须要快一些、快一些得到她想知道的。
  虞洲察觉到戚棠呆滞而苦恼的目光,她似乎在嫌她碍事这目光从未有过。
  虞洲淡然抬眼,看着戚棠。
  戚棠秒怂,默默偏转视线看书,抿唇的样子很心虚,像是欲盖弥彰后躲起来的小动物,黑溜溜的眼睛会卡着空隙,再一次偷摸的瞄向她。
  她一贯被人防备,她满手鲜血,她杀人无数,她看着就叫人生惧可那是戚棠,对她做出这种情态的人竟然是戚棠。
  虞洲喉间卡了口气,不上不下卡在心间,可她不善言辞,只是看着戚棠,嘴唇翕动,那些词语、字句全都乱在她脑海里,虞洲组织不好词句,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开口问询。
  为何如此看我?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戚棠一怔,短暂住嘴后麻溜接口:我、我先说!
  不同于你推我让的典型戏份,她倒真是不客气。
  虞洲眸中底色总是无奈,她似乎在戚棠面前彻底投降了似的:好。
  她语气缓缓的,看着戚棠因为要说什么而紧张的屈起手指,毫无疑问那是双柔软白净的手,同她无辜干净的脸一样充满稚气,只是虞洲忽而觉得那是柄悬而未决的刀刃,就在她脖颈上方几寸空间,岌岌可危、她又毫无抵挡的能力。
  这种无力感太陌生了。
  虞洲生死多年,从不曾有如此感触,大约杀的人多了,心硬成冰,骤然被春水暖融融的潺潺流经,冰会消解。
  我、我戚棠显然有些磕巴,我困了,想睡觉了。
  这着实是太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她一双黑眼睛炯炯发着光,看上去精神的不得了,骗人时神情会愧疚。
  大约多来几回,她就会成为说谎也不眨眼睛的能力者。
  然而虞洲却不好说什么。
  她愿意骗,就骗着吧。
  虞洲性格淡漠,很多话戚棠、林琅可以随意提及,而她却不会,她死死守住心底的界限,生怕被人一步踏了进来。
  好,虞洲一如既往,没什么不答应戚棠般,那小师姐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戚棠见她起身走得快,忙追问:诶诶,那你想说什么?
  虞洲一怔,似乎自己也忘了,她淡声道:不重要了。
  戚棠一贯大得可以跑马的心久违的产生了一些别的情感,只是虞洲似乎不需要了,她就也憋着不讲话。
  虞洲带走了戚棠借给她的话本子狗血又无脑的爱情故事,无非是世仇,然后经历一系列相爱相杀后走向团圆结局。
  相爱相杀?
  虞洲默默地看了一眼戚棠,那目光忽然浸透凉意,与最初在悔过涯时一样,然而只一瞬就动荡成了不忍。
  她难以忍受似的眨了眨眼睛,听见鼓噪耳边的心跳声,意识到了时至今日、很多事情都变了。
  戚棠并不如传言中那样彻头彻尾的娇纵,也不比她遇见过的每一次那样的恶毒刁蛮到可以将人命如野草般践踏。
  她一步一步走的路,再也不是枯骨血肉铺就的。
  虞洲学戚棠那样抱着书,似乎借此得到某些微妙的抚慰,走到门口时,耳聪目明的听见戚棠松了口气。
  虞洲回身,问她:所以,他们在一起了吗?
  戚棠傻了:啊?
  这问题突如其来的像个八卦,实在不像个世外高人般的虞洲能问的出口的,戚棠愣了好半晌,虞洲也不提醒,她们面面相觑良久,直到戚棠聪明的看见了她怀里抱着的墨蓝色书面的话本子
  哦!
  她恍然大悟,虞洲在问书里的结局。
  当然在一起了。戚棠从来不看以悲伤结局作为结尾的书籍,她笑了起来,喜闻乐见,两家仇恨化解,他们在一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归隐山林。
  虞洲看着戚棠:好。
  这声好似乎别有用意,戚棠尚不能参透,虞洲也只是想既如此,那就好。
  我给你的书你就安心看,我从来不喜欢悲剧的。戚棠拍拍胸脯保证,就算过程千疮百孔,也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的,洲洲。
  她在句末轻唤了她的姓名,刻意又突兀,像是无意识的诱哄
  虞洲一顿,眼孔震了震,表情细微的挑不出错,又是冷静沉默的嗯了一声,走时步履被门槛牵绊,裙裾动荡厉害,像是规整的花朵忽然掉了花瓣。
  戚棠看她缓步阖上了门,鼓着腮思考了一下那瞬间从虞洲清清冷冷的面孔上看见的流动着的愁。
  她愁起来也清淡地和月光似的。
  然而不管虞洲愁起来和月光一样还是和日光一样,戚棠都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里,她要溜出去的计划不会更改。
  虽然今夜没有傀儡引路,戚棠摸了摸兜司南引还在虞洲身上!
  戚棠锤大腿失策了!
  不能打草惊蛇,戚棠寻思这小破镇,她总不至于连一家灯火通宵、歌舞升平的坊都寻不到吧?
  小阁主偶尔自信起来也是真的自信。
  戚棠翻出那套图新鲜只穿过一次的男装,略显艰难的束好腰带,照镜子时觉得还挺好看,不过关于夜行,戚棠想了想还是没有蒙面。
  穿夜行衣才适合蒙面呢!她要扮作风流的小公子去逛青楼!
  小公子家里管的严,得翻窗,她悄悄开窗,听古旧的木窗吱呀一声,戚棠心紧了一下,静下来侧耳听周围动静。
  修为逐渐高起来后,可以听见楼下厢房男人的鼾声。
  戚棠:
  她留神听边上两个房间的动静,发现他们安静得不行,戚棠做贼般虚起来的心一点点往下放,然后翻身,极为轻巧的跃下二楼实不相瞒,跳楼这个经验,她很充足。
  不如第一次那样生猛,但是稳了很多。
  戚棠脚尖落地,单膝下跪留个个很酷的剪影。
  戚棠想,那天被虞洲领着是从哪个方向回来的来着?
  稍一思索就记了起来,戚棠确定方向之后,给自己这段深夜行动开了个好头。
  ***
  虞洲跟在戚棠身后绕圈的时候一度觉得自己被发现了,她像是故意再兜圈子,试图摆脱别人的跟踪。
  直到看见戚棠烦躁的揉后脑勺,仰着脖子到处看到处走,暴躁的捶胸顿足的时候,虞洲清晰的知道自己没有暴露。
  大爷的!戚棠生气,伴随难以置信,我还真迷路了?
  说出去谁敢信?这么个小地方。
  她在灯影下气的又跳又跺脚,冷风吹过打烊的店铺挂在招牌边上的白纸灯笼,灯影一晃一晃,无端像个鬼故事开端。
  戚棠后脊骨被凉意窜动,战栗般耸耸肩,忽然记起未曾得到的消息那日之后,晏池并未给予她回信。
  这不对劲。
  可那是她无所不能的大师兄。
  戚棠压下心底的不安,回头看了眼身后,目光略过虞洲藏身的地方。
  什么也没看见,但是
  怎么感觉戚棠感受不出来,又脊骨发毛又没那么害怕,这是两种相反的情绪。
  虞洲缩身往阴暗处藏了板寸,忽然意识到她似乎真的比以往敏锐许多。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有很多,戚棠被驱使着往前面走,似乎一步一步逐渐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去。
  可她人看上去还是很活泼,东逛西逛好不乐哉,对着影子捋头发,故作帅气似的率真又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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