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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也就说,对方先用安魂香将汀汀与伯母迷晕,再去张均平的房中行凶?”
  “可迷晕汀汀与伯母后,他完全可以从门进去,何必走窗户呢?”
  “他们,至少是两个人。”山尘说,“且功夫不错,窗户上并无脚印。”
  两人来到卧房,张均平脸上覆盖了一方白布,司遥将白布掀开。
  这张挺阔的脸已生气全无,司遥正要仔细查看。
  “阿遥!”
  司遥应声回头,就见顾汀汀逆着光,站在门口。
  “不必验了。”顾汀汀走了进来,将白布重新盖了回去,“死因便是心口那一剑,一击毙命,与之前的,如出一辙。”
  果然如此。
  现下他们完全处于被动,毫无追查的头绪,只能等着对方出招,落下破绽,一点点收集证据。
  可这样,接下去,死的又会是谁?
  也许是顾汀汀,也许是她自己。
  “阿遥,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张大哥,我不打算安葬,我舍不得。”顾汀汀继续说,“我听人说,故去不足十二时辰的亡者,在其口中放置一株百年老参,再将尸首置于冷窖,可保尸体终年不腐。”
  “可这也非长久之计啊。”司遥说。
  “我知道,阿遥,所以我求你,你帮帮我,你一定有法子的。”顾汀汀含着泪,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司遥有些恍惚,顾汀汀消瘦了许多,脸上不再含笑,眼底不再含光,也没有了从前的肆意张扬。
  鬼使神差地,她答应了。
  “三日后,来东巷寻我。”
  人死尸身腐烂入地,魂归大地,乃生命轮回,是天意,不可抗拒。
  死尸不腐,那是要起煞的。
  或许她可以问问勾笛。
  江北术法超群,说不定有更好的法子。
  “对了,百年人参,可要帮忙?”司遥出了大门,忽然回头问了一句。
  顾汀汀站在廊檐下,风吹起她的裙摆,她摇摇头:“从前我拜访伯母时,礼单内有一支百年老参。”
  第112章 蜉蝣皆微尘,以身诱豺狼 河神祭祀一
  农历十一月十日,初冬。
  一声清亮的鸡鸣,卖货郎挑着担儿,走街串巷的叫卖声儿就传来了。
  “刚出笼的包子!”
  “肉馄饨!”
  “发条糕!”
  热腾腾的香气被冷风一吹,满巷子都是。
  “小宝儿?还不赶紧起来?”云娘灶上煮了一锅红糖鸡蛋,回屋里一看,小元宝还在赖在窝里不肯起来。
  她双手叉腰,冰冷的手径直伸进被子,揪住一只温热的耳朵,小元宝被提溜出来,冻得直叫唤:“娘,娘!这才五更天!”
  云娘松开了手,给他套上一件外衣:“五更?往年还有更早的!”
  “我问你,今儿是什么日子,睡迷了不是?”
  小元宝捂着耳朵,瞌睡被赶跑了大半,委屈着嘟嘟囔囔:“没忘!哪敢呢?”
  “那你倒是说说看?”
  小元宝清清嗓子,扯过挂在床尾的童子服披上:“今儿是春山镇三年一度的河神祭祀大典,您的乖宝儿!”
  他指了指自己,“小元宝!乃河神爷爷的乩童,清水河童是也!”
  云娘失笑,啐了声:“人小鬼大!”
  云娘将小元宝拾掇好送去了河神祠堂,门外头挤满了人,蹲在台阶上,吸溜面。
  他们面上画着各色的脸谱,身穿着各色吉服,瞧见小元宝来了,纷纷打趣:“小河童来喽!”
  “老邢,给咱们的河童也画画!”
  巳时。
  镇上最有威望的百岁老人跪在河神像前丢了签子,只听一声高呼,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小元宝坐在一顶晃晃悠悠的莲花小轿上,很是享受。
  莲花轿下跟着八名小童子,手中皆抓着河神图腾旗,将小元宝护住。
  刚开始还稀奇,才不大一会儿,小元宝便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在瞧见挤在人群中的司遥时,忙挥舞着胖乎乎的手臂:“司遥姐姐!司遥姐姐!”
  扮演马婆的葛大娘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你现在是乩童,若非起乩,不可胡乱开口!”
  小元宝瘪了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司遥。
  司遥忍不住笑。
  人潮跟随队伍往前蛄蛹,忽地被人一挤,海浪似的,司遥被挤到了后头,等她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山尘的影子?
  她随着人潮寻人,小半柱香后,被挤得浑身冒汗,县太爷这是把河神大典当做官绩来办了?
  瞧着阵仗,想必隔壁肃城伏龙镇,落花镇都来了。
  “前头是不是状元公的轿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状元公?”大伙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状元公可不就是凡世文曲星,可要好好瞧瞧,沾沾才气才是。
  “是江府的小公子,江长安啊!”
  “我早知那孩子非池中之物!”
  是江长安?他果然回来了。
  司遥忙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顺着摊贩留下的间隙,快步去了江府老宅。
  官轿自街尾一路上来,在江府门前停下,方肃的轿帘被挑开:江长安端坐轿中,头戴官帽,身披赤色独鹤状元服,面如冠玉,眉眼风流。
  他微微弯下腰从轿中下来,站在风中,看着宅门前油亮的牌匾上刻着江宅二字。
  这是他离了多年的故地。
  他曾不止一次路过此地,结满蛛丝的门头,斑驳腐烂的大门,被风雨吹垮的墙体,还有……
  祠堂内无人上香的高堂。
  可如今江宅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皆被修缮过,焕然一新,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江府坐落于街市中心,对面便是茶楼,下意识地,江长安看向对面的茶楼,只一眼,目光便跌进了一片炙热的尘光中。
  金辰趴在二楼的围栏上,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他没想到江长安会看过来,身子微微一僵,反应过来后,冲着江长安疯狂眨眼。
  江长安不动声色地别开眼,数月不见,竟半点长进也无。
  宅院里头打扫得很干净,布局没有变,一如数年前他离开时的模样,池塘假山,绿藻游鱼,房檐壁瓦,处处皆新。
  江长安径直去了祠堂,当时他离开,并未将父母灵位请走,他舍不得他们跟着他,颠沛流离,受尽艰苦。
  金辰很细心,就连祠堂都照顾到了,里头纤尘不染,烛火摇曳,香火旺盛。
  江长安捻了一炷香,在烛火上点燃,跪于灵前,看着那两块纯黑的牌位,回想着记忆里已模糊不堪的欢声笑语,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眼底忽然传来一阵苦涩之意,他垂下头,手中点燃的香蜿蜿蜒蜒飘向房梁,熏眼得很。
  身后传来脚步声,在门前便停住了。
  江长安忙掩去眼中泪意,站起身来,将香插在灵牌前:“爹爹,儿子不辱使命,状元及第,光耀江氏门楣,日后,必定匡扶社稷,清扫海寇,为爹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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