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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小半炷香后。
  “到了。”山尘说。
  “县衙?”月色下,县衙显得沉默而肃穆。
  “昨日下午,我收到密旨,皇上会于今夜子时抵达鲤州城,由当地府衙接待。”
  “他来鲤州作什么?”司遥问,难不成是为近日频发的凶案来?司遥心中不安。
  山尘捏了捏她的手,掌心温热:“不必担忧,此事县令与我皆未上报。”
  司遥心下稍宽,这接二连三的凶案与皇家金乌卫有关,这实在骇人听闻。
  保不齐道丰帝为保皇家声誉,会将他们这些参与查案的人通通肃清。
  县衙内很安静,四处漆黑,连一盏灯都未曾点上,只有平日县令办案的屋子燃着灯。
  才到门口司遥就见县太爷身着官服,双手插在袖中,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口,瞧见司遥时,面上一僵。
  “阿絮,等我片刻!”
  司遥点头,瞧着山尘的背影隐入门内。
  “司姑娘,你怎么来了?”县太爷压低声音。
  “那里头真是道丰帝?”司遥靠近县太爷,与其交头接耳。
  “那是当然,本官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那他来做什么?”司遥又问。
  “听意思是来观河神大典的。”县太爷摸着胡须,细细思量着道丰帝说的话。
  “河神大典?”司遥轻声呢喃,她怎么把春山镇这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给忘了?
  “皇上既然来了,那今年的大典想必大人要颇费一番精力了。”
  县太爷扫了她一眼:“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还有,那个白衣少侠究竟是谁?”
  “京都伯爵世子!”司遥顺着台阶坐了下来,手掌撑着脸,“我睡不着,跟他出来晃晃。”
  县太爷脸色几乎挂不住,他就说呢,皇上怎么突然驾临此地,原来是天子近臣在此办事。
  那江世子数月前就来了,也不见他求助县衙,想来此事不可见人,他还是糊涂些为好。
  小半个时辰后,山尘出来了,手中捏了一道明黄的卷轴,他冲着县太爷微微颌首:“皇上此次出行,还请大人务必保密!”
  县太爷拱手弯腰,恭敬道:“下官知晓!”
  他将司遥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一道离开了县衙。
  “那是什么?”司遥瞧着他手上的卷轴,“又给你下了什么任务?”
  山尘将圣旨递给她:“瞧瞧?”
  司遥狐疑着接过,打开。
  片刻后,猛地合上。
  山尘眉眼含笑:“怎么?”
  “你问过我了么?”司遥捏着圣旨,指尖却微微发烫。
  “那你是不愿?”山尘有意逗她,“这可怎么好,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司遥将圣旨按在他胸膛上,抬抬下巴:“我考虑考虑!”
  山尘含笑着将圣旨收了起来。
  待这件事结束,他便带她回京,他的阿絮,要永远,陪着他。
  这几日山尘皆寸步不离地陪着司遥,东巷内时不时传出一阵孩童纯真的嬉闹声。
  小元宝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只浑身彩色的鸟儿,尾巴尖却是赤红色的,好看得紧。
  更有意思的是,这只鸟儿竟与鹦鹉一般,调教几日,便能口吐人言。
  司遥问小元宝此鸟何处得来的,这孩子便支支吾吾,闪烁其词,打算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
  山尘捏茶杯,轻笑一声:“若我没看错,此鸟名为“不周鸟”,乃是江北国鸟。”
  说完抿了口茶,不再看二人。
  司遥眯起眼看着小元宝,“还不说?”
  小元宝恨恨地冲着山尘哼了一声,而后垂下脸,委屈道:“是红衣哥哥给的。”
  勾笛?
  好久没瞧见这家伙了,上次说是要抓一只妖做灵宠,至今也没告诉她是什么妖。
  “上次与你一道的,乃江北太子勾笛,此人善攻心计,接近你不知意欲何为,你……”山尘本不想过多干涉司遥,可他实在放心不下。
  “我心里有数。”司遥说,
  看着山尘紧凝的眉头,她坏上心头,靠近他,正想逗逗他。
  “砰砰砰——”大门被急促地敲响。
  “阿遥!”
  “阿遥你在吗?”
  “是汀汀?”司遥快步去开门,顾汀汀喘着气,头发微微散乱,她一把抓住司遥的手腕:“阿遥,张大哥,他……”
  “他怎么了?”司遥忙问。
  顾汀汀极力冷静下来,声音仍在颤抖:“ 张大哥命虽保住了,可他接受不了,不肯睁眼,也不肯开口说话,直至昨日,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便是,让我与伯母不许烦扰他。”
  “今早,我给他送饭时,发现窗户是打开的,隐隐约约,我嗅到了一股极浓重的血腥味!”
  “待我强行开了门,张大哥……”顾汀汀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司遥大脑一片空白。
  “先过去瞧瞧!”山尘从屋里走了出来。
  顾汀汀瞧见他,垂下了眼,像是不敢与之对视。
  张均平家大门敞开,里头寂静无声,司遥走进屋内,就见张母坐在床沿,拉着张均平的手,目光呆滞,口中念念有词。
  司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唤道:“伯母!”
  张母机械地扭过脖子,停滞了好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阿遥啊?早饭用过了不曾?”
  司遥心中生出一阵哀痛之意,她勉强笑了笑:“用过了,伯母。”
  张母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在司遥的搀扶下慢慢起身,苍老枯皱的手覆盖在司遥的手背上:“阿平真的很喜欢你,他虽然不说,可我都知道。”
  “你也能看得出来,对罢?”
  眼中酸意一阵阵席来,司遥哽咽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张母笑了:“阿平性子闷,他配不上你!”
  “汀汀多好的孩子啊,他怎么就不喜欢呢?”像是想不明白,张母捶了捶脑袋,“怎么就不喜欢呢?”
  “对了,汀汀呢?”
  “我在这儿,伯母。”顾汀汀双眼泛红,忙上前搀扶张母。
  张母摸了摸她右脸的烧伤:“好孩子,你受苦了。”
  “用过早饭没有?”
  顾汀汀扶着张母去屋内休息,司遥绕到屋侧面,细细打量着那敞开的窗户。
  窗户的插销被破坏了,上头陈旧的漆面被划开,露出底下的原木色。
  司遥晃动了下两扇窗户,那窗户便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张均平如此,汀汀与伯母必定夜不安寝,这窗户声音这么大,她们没理由听不见。”
  司遥又去了顾汀汀与张母的窗下查看,完好无损。
  她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沿着墙根查看,只见墙草下有些许灰色的粉末,数量极少。
  她的指尖捻起点粉末,正要置于鼻尖轻嗅。
  “是安魂香!”山尘抓着她的手腕,盯着那点粉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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