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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微弱的火苗在空中轻轻摇曳,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黑暗的内室被一点点照明,人影绰绰摇晃着倒影在墙壁之上。
  “大师,天赐跟若若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老太太目光希冀地看着司遥,她原以为这姑娘这样年轻,只怕是神棍,不曾想当真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司遥对李神医道:“令郎失了阳眼,”
  “人自出生眼睛便有阴阳两眼方能瞧见这世间万千色彩,如今他阳眼已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眼,便会瞧见常人所瞧不见的东西。”
  “阴阳有隔,日子久了,阳气渐失,阴气侵体,恐不能久矣。”
  李神医颤抖着嘴唇。
  司遥宽慰:“只要封住阴眼即可,如此他便什么也瞧不见了;抑或封了他的灵窍,端看你如何抉择了。”
  李神医痴愣,问道:“封…封了灵窍又如何?”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司遥说的极委婉了。
  李神医面色刷地发白,呢喃道:“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司遥摇头,极乐坊市现下已被捣毁,黎十娘又回了江北,被典当的东西定然是寻不回了。
  李神医的脊背更佝偻了。
  司遥转而看向方家二老:“令爱严重些,她的身体被人占据,若放任不管,她会一点点吃掉自己身上的肉,直至只剩白骨骷髅。”
  方家二老听闻此言,脸色煞白,方老太太更是腿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我只问你们,他们两人是否皆去过极乐坊市?”司遥的目光审视着众人。
  屋内寂静。
  半晌。
  “舍妹去过,至于李小公子便不得而知了。”方荣扶着几乎快要晕倒的方老太太道,“母亲,这边坐。”
  李神医仍回不过神,兀自缓慢摇着头:“犬子自他母亲去世之后便与我不大亲近了,我并不知晓。”
  “必定是去过的,若若说过 。”方老太太忙道。
  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司遥看向山尘,山尘显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方若献祭了自己。
  李天赐典当了自己的阳眼。
  那凶手呢?
  又典当了什么?
  第20章 贪嗔痴妄念,一朝皆成空 道丰二年,五……
  道丰二年,五月十一
  宜 打扫祭祀 馀事勿取
  忌诸事不宜
  次日,天才麻亮,街道上雾蒙蒙的,气温也比平日更低些,方老太太天未亮时便起身,旭日还未升起便张罗好了司遥要用的东西。
  司遥蹲坐在台阶上,手中捧着一碗咸豆花,上面浇了一勺红红的辣椒油,山尘有样学样,捧着碗淡然地蹲坐在她身旁。
  两人就着一叠豆腐皮包子,吃的口齿留香。
  吃完,司遥检查了下要用的物品,这才让方荣将这些东西全都搬进屋子。
  她将人都撵出去后,解下千机铃,山尘斜靠在门边,待最后一人出去后,伸出脚勾门关上,司遥扫了他一眼。
  买来的纸人约莫半丈高,穿着颜色鲜艳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根黄色的腰带,两腮泛红,笑意盈盈的,眼睛处空荡荡的,还未点上。
  这纸人乍一看与方若还有几分相似。
  “你想用这纸人代替方若?”山尘问道。
  “你还挺聪明!”司遥并未否认。
  她的目光扫向床尾,方若额头上仍旧贴着那张符咒,一动不动地所在床尾,可她整个右掌上的血肉皆不翼而飞,只余下森白的骨头。
  司遥抓起方若的手指,割破她的指尖,就着她的血在纸人眼睛处点了睛,点上眼睛的纸人眼珠子到处晃动,忽而它瞧见床上与它一模一样的人。
  眼珠子拼命地往右边转,几乎快要转到脑后。
  司遥拍了拍纸人的头:“老实点!”
  那纸人被训,眼珠子一骨碌又转了回来,直地盯着司遥瞧。
  司遥千机铃为引,将方若身上的一魂一魄勾出,引进纸人内,就在灵魂入体的瞬间,那纸人便迫不及待地扭动僵硬的身体,安静的屋内皆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司遥拿起准备好的碗,里面装满了朱砂,再将自己的血以及画好的符咒灰烬混合一起,爬到床上,将方若的衣裳都脱了下来。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司遥哼笑一声,到底还是要脸的。
  她将这些朱砂涂满了方若满身,七日后,若纸人成了灰烬,此事便成了,只是方若失了一魂一魄,日后怕是会病痛相缠。
  人生来一辈子的命运便已注定。
  方若进了极乐坊市,若只是想去除身上的味道,代价倒也不必如此大,可她还求了美貌与如意郎君。
  司遥看了她的八字,她命中并无贵气,强求只会适得其反,如今她虽与李天赐订婚,可李天赐此事之后不是瞎便是痴,又何来如意郎君一说?
  司遥打开门,方老太太即刻迎了上来,满脸焦急:“大师,如何了?”
  “七日后才见分晓,若是不成——”司遥净了手,她的目光瞧见堂内还坐着个脸色发白的年轻人,是李天赐。
  司遥走到他面前:“怎么起来了?”
  李天赐气若游丝:“父亲都跟我说了。”
  司遥等着他继续说,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不想成瞎子也不想成傻子。”
  “我会试着习惯,可以吗?”他的目光带着乞求。
  “不可以。”司遥冷声道,“你是活人属阳,那些东西日日吸你的精气,直至将你吸成干尸死亡!”
  李天赐的脸色煞白,他看向李神医。
  “好孩子,眼睛闭上,大师说了不疼。”
  李神医冲着司遥使了个颜色。
  司遥了然,此事不难,司遥将千机铃在李天赐的眼前晃荡几下,铃身上环绕着荧荧亮光,片刻后,铃铛上的光更亮了。
  李天赐再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李神医坐在一旁,早已浊泪满面,他紧紧抓住李天赐的手 ,放低声音:“天赐,别怕!”
  李天赐恍惚想起娘亲去世时,爹爹也像此刻一般,紧紧将他搂在怀中,抓着他的手:“天赐,别怕!”
  事情处理完毕,李神医与方家千恩万谢地送两人出去,司遥打开用红布包着的银钱,叹道:“终于还是吃上了老本行!”
  “你非鲤州人士?”
  山尘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司遥怔了怔,她眨眨眼:“我忘了。”
  山尘沉默着,轻声又问:“没想过找回他们吗?”
  “自然是想的,可茫茫人海如何寻?万事随缘罢!”
  司遥看向山尘:“怎么突然关心我?”
  “是不是想通了要做我徒弟?
  山尘心不在焉地摇头,并未说话。
  看着他的背影,逆着晨光,说不尽的落寞与孤寂。
  两人回到春山镇时已至晌午,司遥进入屋子就翻箱倒柜,将一本陈旧的书找了出来,熟练地翻开。
  两人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查阅,只见上面记载:女娲塑人,捏其身,点其目,塞骨血,安三魂七魄,制五脏六腑,取天地气运,人始成。
  “方若的骨血,李天赐的眼睛,也就是说凶手典当的必定是三魂七魄,五脏六腑,抑或气运!”司遥分析,“若取走了魂魄凶手只怕已经魂归太虚,若取的是五脏六腑哪怕活着也是卧病在床,若是取的气运,或多或少皆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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