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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司遥啐道:“不能来吃饭?”
  那小二这才瞧见司遥身后之人,又见山尘气度不凡,嘿嘿傻笑了两下:“楼上还有雅间。”
  司遥制止。
  两人于大堂角落坐下。
  旁边便有人边吃边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将整个镇上的八卦都聊了个彻底。
  菜上来了,司遥才听到点想听到的,只听两人道。
  “再过数月方家姑娘便要嫁去伏龙镇了,也不知道方家二老是否能真的拿出金银各百两。”说话的是个武夫打扮的男人,一只脚架在板凳上,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
  “方亭兄,要不要打赌一番?”穿戴稍上等些的男人,提起酒壶给对方倒了酒,边说边挤眉弄眼,
  方亭嗤笑一声:“赌就赌,谁怕谁?”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天一兄,你可别这会子与我赌注,赶明儿就借银子给那捞鱼佬方荣。”
  张天一冷哼一声。
  方亭继续道:“我今日来时,路过南街老胡同,恍惚听见那方家吵得锣鼓喧天的,乱了一锅粥。”
  张天一被勾起了兴趣:“哦?”
  “我悄摸着蹲在墙根下听了一会儿,只听见什么鬼市,什么典当惹得祸,还没等我再细细听明白,那方荣就从屋里出来,瞧见我就冷下脸提着扫帚直赶我。”
  张天一哟了一声:“莫不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极乐坊市?”
  “正是,正是!”方亭忙道,“天一兄莫不是去过?”
  司遥一听便知发生了何事,只怕是那方家姑娘典当掉的东西,如今受到了反噬。
  剩下的牛皮话司遥也没兴趣再听,她看向山尘:“走吗?”
  两人回到住处,天还未沉,巷子里传来饭菜的香味,烧火的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依稀还能听见锅铲炒菜的声音,孩童们于院子内追逐嬉闹,在听见家中大人呼唤,一股脑地散开来各自回了家。
  夕阳渐渐西沉,昏黄的日光落在司遥脸上,将她衬得无限温柔,山尘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司遥察觉,轻声问:“看什么呢?”
  “无事。”
  两人拐进院子,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司遥正纳闷,还没碰着院子门,云娘眼前一亮,迅速就冲了出来,一把拽着司遥的手腕:“我的姑奶奶哟,你上哪儿去了?”
  “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呐!”
  司遥被强拽着去主院,云娘居住的院子。
  云娘一边扯着司遥一边喊道:“李神医,人来了,人来了——”
  司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到一白须老人面前,那老人见司遥当即老泪纵横:“大师救命!救命啊!”
  云娘在一旁忙到:“李神医家的公子,哎哟——”
  两人同时说话,司遥也不知该听谁的。
  山尘跟了进来,看这一屋子哭的哭,急的急,皱皱眉沉声道:“发生何事?”
  许是他说话颇具震慑力,云娘停下话头,屋内寂静片刻,李神医擦擦眼泪:“路上说可好?犬子怕是等不及。”
  司遥回头看了一眼山尘,山尘低声道:“一起。”
  李神医上了马车,司遥与山尘则坐在外面赶马,荣芝堂坐落于伏龙镇,于春山镇接壤,
  “不知源源那孩子现下如何了。”司遥道。
  “尽人事,听天命罢。”山尘宽慰。
  半个时辰后,马车于荣芝堂门口停下,山尘跳下马车,将李神医扶了下来。
  李神医拍拍山尘的手背:“多谢。”
  山尘微微颔首:“救命之恩,不敢相忘。”
  司遥刚踏进荣芝堂,便听见里面传来两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走进屋内,才见外间分散着坐了三人,其中一对衣着简朴,略显年迈的夫妇坐在椅子上,边哭边相互抱怨。
  “都怪你,若不是你总逼若若成婚,她能去那什么极乐市吗?”
  “这怎么能怪我?是你平日里对若若太过放纵的缘故。”
  两位老人说着又要吵起来。
  坐在门槛上的青年怒道:“行了,吵吵吵,吵了大半辈子还没吵够吗?”
  两位老人禁声。
  屋内气氛沉重,只有内室两道不同声线的惨叫交杂在一起。
  见人进来,那对夫妇即可站起身来:“亲家,如何了?”
  李神医摆摆手:“天赐跟若若如何了?”
  方家二老只摇头抹眼泪。
  司遥听着里间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微弱,快步挑开帘子走了进去,山尘与方家大儿方荣跟了进来。
  方老夫人忙拉住丈夫:“亲家莫不是弄错了?这姑娘年纪轻轻,真能看事儿?”
  方老头啐了老伴儿两口:“你还信不过李神医?”
  两人推推挤挤也跟着进入里屋。
  房间内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亮,司遥问道:“为何不点灯?”
  方老妇人忙道:“天赐跟若若见不得光,一点灯就嚷嚷眼睛疼。”
  “若若则是直拿头撞桌角。”
  司遥摘下千机铃,轻轻摇晃几下,铃铛上即刻覆盖上了一层荧荧亮光,借着微弱的光芒她走到床边,只见床尾蜷缩着个姑娘,额头血淋淋的,目光呆滞,黑沉沉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司遥。
  忽的,她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嘿嘿嘿——”
  笑声轻浅阴冷,像极了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突然,她猛地将手握成拳头,将整只拳头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啃咬下去。
  边嚼边呕吐,嘴角被拳头撑破,血淋淋的滑落下来,沾湿被褥。
  “哈哈哈——”笑声混合这牙齿摩擦手指指骨的声音,鲜血与唾液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方若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眼睛逐渐被红色占据。
  方老太太被吓得尖叫一声:“若若,若若!”便要冲上来制止,山尘一把将人拦住。
  司遥摸出一张符纸,将符纸贴在方若的额间。
  方若像被施了定身术,呆滞着 ,口中还含着整只手。
  方老太太挣脱:“若若,我的女儿啊。”
  她痛哭着小心翼翼地将手从方若口中拿出,只见那只手已血肉模糊,依稀可见白骨,方若的嘴里则满是被啃咬下来的手掌肉。
  司遥回首对李神医道:“劳烦清理一下。”
  李神医应了一声,将方若口中的碎肉清理干净,而后将她的手上了金疮药,包裹起来。
  司遥的视线看向旁边蜷缩着个男人,这应当就是李神医之子——李天赐。
  他双手紧紧捂住眼睛,嘴里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蜷缩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司遥将千机铃放在李天赐的耳边,轻轻地,一下接着一下摇晃着,李天赐不断发颤的身体渐渐放松,他将身体舒展,目光直直跟随着千机铃。
  “睡吧!”随着司遥轻柔的话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点灯罢。”
  “这……”方老头子踌躇。
  “点灯!”司遥重复。
  李神医弯着腰,颤颤巍巍地正要寻火折子,方老太太抽泣着制止,她擦擦眼泪:“亲家,您歇着,我来点罢。”
  说罢,手脚麻利地摸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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