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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直上二楼,雅间内早有人等候,正是先前于衙门口与他说话的女子。
  女子一见江观云现身,便微微福身道:“江大人。”
  “沈姑娘不必多礼。”江观云稍抬手道。
  “大人先前交给我的画像我已经命人拓了两幅,大人请过目。”沈姑娘伸出手掌展于身后桌案之上,其上平铺两张画像,其上唐薏眉眼栩栩如生,“大人瞧瞧选用哪张,敲定后我这就命人连夜拓出百张四处张贴。”
  江观云自京来此,身上带的细软不多,其中一件便是他私下悄然绘制唐薏的画像,这两日徐徐不见唐薏踪迹,他只能寻上一直与棠州转运使司有所关联的棠州漕帮。
  沈老掌柜如今身子抱恙,其家业由独女沈大姑娘代掌,其实江观云不愿与旁人打交道,只怕来日会欠人人情,于官场上人情往来是他的大忌,可如今为了唐薏,他竟也破了例。
  指尖儿点于右手边的那页画像上,那张眼睛所拓尤其灵动,神似她本人,指尖儿轻点两下,“就这张吧。”
  “好,我这就命人去办,大人放心,我沈家在附近州县皆有生意,耳目不少,我保证让他们角角落落一处不差的去探夫人踪迹。”
  “多谢。”江观云淡声道。
  找上沈家,他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官路行不通,寻上旁门,或有一线机会。
  待沈姑娘走后,江观云没有急着离开,那幅用来做拓本的画卷此刻就躺在桌上他的眼前。
  指尖儿轻轻抚于其上,声线低沉,带着无尽的忧思,“唐薏,你到底是生是死?”
  打那日起,他加在一起也没睡上几个时辰,如今两只眼睛熬的通红,眼底乌黑显眼,困意袭来,他终是挺不住,手底抚着那张画,手掌撑着额头闭上眼浅眯一会儿。
  即是在梦里也不踏实,好像总能听到唐薏在唤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叫得人心碎。
  夜风自窗外吹来,江观云再次醒眼,窗外竟已是华灯初上,夜色凝重。
  许是太过困倦,这一小眯竟睡了这么长时辰。
  无故浪费了这么久,心底懊恼,抓起画轴便撤。
  唐薏与那吏官一样,自天亮坐到了天黑,眼见着街上的行人由多变少,由少变无,夜重掌灯时那人才从茶楼里出来。
  “什么茶喝这么久!”见他江观云现身,唐薏心底更气了,“道貌岸然的东西!”
  四处寻摸趁手的石块,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抓在手里,趁那人快上马时朝他头上飞去。
  自小唐薏便跟着刘丰年在河边打水漂,丢石子的手艺有几分,那石子不偏不倚飞到江观云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砸的不算轻,他有些吃痛,低唤一声,随之捂着后脑转过身来四处探望。
  这下痛快极了,唐薏心里窝的火气散了一大半,身形隐于灯照不到的暗处窃笑起来。
  除了脚下的石子,旁处皆没看到人,江观云心下烦闷,只以为是哪个调皮孩童,也无心计较。
  单手抚着马鞍才欲上马,后后颈便又吃了一记。
  又是一颗石子弹到脚下。
  眼尖的吏官指了唐薏所在方位大叫:“大人,在那呢!”
  随之气呼呼的朝这边奔来。
  唐薏拔腿便跑,却忽略了身后所在是个死胡同。
  很不幸被那小吏官抓了个正着,几乎是扯着脖襟将她自胡同里带出来,毫不客气的押到江观云面前。
  “竟是个女子,胆大包天!”吏官还算厚道,见是个女子便忍住了一通拳脚。
  江观云本就无心追究,加之是个女子,连正眼也没给上,只吩咐道:“罢了,放了她吧。”
  “今天是遇上了咱们江大人,大人慈悲,不与你计较,换个人你试试,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小吏官总要在上司面前表现一下,仍扯着唐薏的衣襟不肯松手,“这么大个人了,还当自己是三岁孩童朝人丢石头!”
  “快给大人赔不是,否则拉你去见官吃板子!”
  见唐薏只低压着头不讲话,小吏官来了劲,手力朝前,唐薏似个鸡崽一样被他拎起,“怎么,哑巴了?”
  “我打他怎么了?我想打谁打谁,若不是今日黄历不对,凭你的腿脚能抓得住我?”
  那天不服地不怕的声线一起,甜脆似梨。
  一脚已然踏在蹬带上的人猛侧过头,猛冲一步迈到她的身前,夏风吹起头顶灯笼,昏黄摇晃间,江观云看清那张让他无数个夜里魂牵梦萦的脸。
  第四十六章 落败
  “将她放开!”打开那小吏官抓在唐薏衣襟上的手,江观云不禁捏住她的双肩将人带到灯下明光处来。
  唐薏本就纤瘦,两个肩被他攥住,二人方向对调。
  除了脸上脏了些,是他的唐薏没错,即便这张脸早就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他亦要看个仔细分明。
  润眸中有喜大于惊,似要将她整个人装起来,恨不得将她人整个翻转调个查探一遍,一脸急切遮不住,“你没事吧?可受伤了?这几天你去哪了?”
  小吏在一旁滞住,才意识到二人原是旧相识,尴尬的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方才扯在唐薏衣襟上的手滚烫生刺,拍马屁不成弄巧成拙,见江大人对她关切紧张的样子,小吏官背脊生凉。
  虽受惊吓又一路颠簸,可加在一起也没今日过得堵心,唐薏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又记起白日他与旁的女子贱笑的表情。
  上下嘴唇委屈的抿在一起,他三问一句不答,只朝他伸出手掌,“给我十两银子。”
  “要银子干嘛?”江观云眼皮一挑,疑惑问道。
  “我要回京城,我现在身上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就当跟你借的。”明显这是气话。
  江观云只当她是吓坏了,讲话没头没尾,不晓得这几天她杳无音信时都经历了什么,他也只是无脑顺着她的话哄下去,“好,回京城,明日我就让人送你回京城,现在你先同我回衙门好不好?”
  “我不去!”唐薏平日不是胡闹的人,就算同人闹起来也有章有度,今日这般失态拧拗还是初回。
  眼前的人越是好脾气,她越是觉着心里憋屈,非要闹得彻底才肯甘心。
  “去把马牵过来。”虽现时他云里雾里,但抓住她的手片刻也不敢松,将她整个人捞近了些,生怕再出现什么差池,那头朝小吏官吩咐,这头好声好气哄着她,“先回衙门再说,现在天黑了,你不同我回衙门还能去哪里。”
  见她这般狼狈的出现在面前,江观云的心都要碎了,强撑着温沉护着她,手轻轻抚于她单薄的背脊,更似在安慰自己。
  小吏官牵马而来,唐薏虽别扭,有意与他闹,但也没那么傻,这么晚的天,她身上又没有银子,哪里有容身之地。
  她才不会拿自己性命安危开玩笑。
  两只手轻轻掐在她的腰侧,江观云将人稍稍往上一提,唐薏便轻便的坐于马背之上,随之他麻利翻身上马,一手接过缰绳,一手臂将身前的人虚虚环住。
  二人虽距离相近,可江观云君子有度,前胸没有无缝抵于她的后背,手臂也未沾于她身上。
  生怕唐薏介意。
  这个时辰街上只寥寥几人偶尔行过,街头两侧是有一盏没一盏的灯火,将怀里的人面容照得不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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