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那就给青小姐一个公道,送它们下去见她。”身为司昭,檀允珩之职是公平处事,不徇私,一心为民,若实况真如此,青府丰亲王府,一个也别想逃。
陆简昭接着一个个将木屉打开,见没短刀,又合上,一个想给灵芽茶楼扣上一顶连人都看不好的黑纱帽,必会将凶器隐藏,丰亲王全心利己,养出来的孩子确实精明不够,愚蠢不足的,总会沾沾自喜,其实一眼破绽。
凶器未曾在南蔓生身上,要么在茶楼,要么还在丰亲王府,然灵芽茶楼的小厮忙活,确实无瑕顾忌此厢房,毕竟谁也不会将凶器带回府,丢街上更为无稽之谈,那是生怕人找不到,也就是凶器还在这间厢房里。
还有,设想青小姐在看到南蔓生亮出短刀时,为何不求救,也没通过何种途径求生,究竟是一步棋,还是棋又生呢。
或许对青小姐来说死比活着更是解脱。
“居高位者,万事当有公平章程,杀人偿命,亘古不变,太平世里,百姓乃众,那些个权势还当自己是个东西,草菅人命,我们该送它们下地狱的。”无战事吃紧时,陆简昭常常想过,收复各国,天下太平,当真太平盛世了吗?
不,不是,太阳下依旧有龌龊事,先朝龌龊,新朝而立,总不能将龌龊杀个干净,那跟如今害人的权贵有何区别。
盛世需人前行踏出,帝王洪涛武略,官员齐心,百姓安居乐业,今天下虽平,南祈根基并不稳固,二十余载,朝内分帮,家族之势内溢,商未成形,一些事逐渐浮出水面,待人择摘。
日头划过枝头,照在枝丫上欲冒尖的绿苞,透过明纸窗子,打落在厢房那一处琴几处,琴弦鎏金,光彩熠熠。
灵芽茶楼多年不衰,必有其里,琴棋书画都能让百姓不额外添钱而浅学深入,每四房轮之,这间厢房是古琴,身后是摆着乐礼博古架。
檀允珩靠近琴几,视线扑落,未有动过的痕迹,陆简昭也从房里另一面找过,就剩下琴几未动,他弯了个身,手挨着琴几面下,一扫而过,没摸到任何物件,然他起身,将摆正的琴挪歪,这才发现那把短刀。
光秃秃的一把短刀,没鞘,上头的血迹已然被擦干净。
日头一时失了力道,刀光惹眼,檀允珩挪眼一晃,轻嗤一笑,“这是只把短刀掩好,鞘被带走,南蔓生还真是蠢到家了。”
有一个只顾盘算自己的父亲,倒也怪不得孩子如此蠢,自以为拿掉刀鞘就无人发现是丰亲王府上的东西了吗?
又或是出了被搜出的短刀外,司昭府有何证据将杀害青小姐的罪证指向丰亲王府。
既然丰亲王赌儿子是否被抓,那她和陆简昭便顺势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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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将厚,丰亲王府院玉石屏风后,南蔓生手不自觉捏了个兰花指,矫揉做作弯身去触那朵令元帝赏给他的兰花,在宫中养着,正是盛开时候。
一旁下人弓着身子,小心翼翼提醒,“公子,您是男子,做不得这些。”每说一次,下人就吓一身冷汗,提醒之事是公子让做的,为此公子前后打死了五个下人,皆是如此,不提醒他的家人会被他连累受死,提醒他独自一人受死。
公子有势,下人不得不为。
年中那会儿,南蔓生在宫中除夕晚宴上,看到兰花开的正盛,便从圣上那里讨来一盆观赏,他知自己身有残缺,也记得当时他在府上所说之话,他指使谁提醒他是男子,他便赏人万两黄金,代价是那人必死,若胆敢有人忤逆他,那人一家人都得死,丰亲王府上的下人,都签了卖身契的,甚至祖辈都是丰亲王府上的下人,不敢忤逆,只敢在心中暗暗道:别指我。
刚提话的下人是第六个血溅当场的。
南蔓生手朝那一排等着他叫的下人勾了勾,随便指了个,“你过来。”他再一次下意识勾手的手势,居然又成了兰花指。
第七个……第十个人倒在血泊里,甚至不到一刻钟,他杀了五个下人泄愤,他不是太监!不需要太监手势,他想改正耻辱,却也不想听耻辱。
都怪那两个人,“啪”一声,南蔓生将手中一茶盏摔在地上,不就是查案吗,查得到吗?一把没有刀鞘的短刀,就算心中怀疑他,又如何查的到他头上。
就在他吩咐下人重新给他斟了茶水,他又情不自禁捏兰花指,姿态娇柔,一声属于他的哼笑,比女子还娇嗔,他察觉到后,直径将茶盏照着给他斟茶的丫鬟额前砸去,没砸中,刚想再砸,院外脚步如点兵,纷纷至来,他新拿起茶盏的左手手腕被一颗锋利的石子打过,一时痛疼难忍,茶盏落在他自己脚边,手腕处渗渗殷红。
南蔓生怒目圆睁看着打头进院的人,着一袭司昭府府衙装束,吼道:“这里是丰亲王府,就连圣上过来都需先通传的,谁容你们在这放肆。”
无人应声,甚至刚扔石子的常幸,不屑瞥了他一眼,给南蔓生气声道:
“檀允珩——”话音被打断,又一颗石子被打到南蔓生口中,他一个倒气,石子往他嗓子里划去,又腥又咸的鲜血缓缓流入他腹中,他不敢咽,扣也扣不出,也再不能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