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那不然呢,你大过年的忍心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去欢度春节?”周思尔委屈死了,“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庄加文想说什么都被周思尔一通叽里咕噜憋回去了。
“你还瞪我!”周思尔大声控诉,看不出任何病人模样,口红都是庄加文化妆包里闲置的那支,涂得水润如莓果。
“担心你不适应。”被这么一闹,庄加文少有的不安也没了,她把人抱到轮椅,“那你忍着吧。”
周思尔觉得自己已经很能忍了,譬如庄加文阴晴不定的态度,只有和自己做的时候才百依百顺。
她要更多百依百顺才是。
即便做了预设,见过视频里庄加文姥姥家的破房子,但周思尔没想到去的车就这么糟糕。
“庄加文,你不能买一辆车吗?!”
来的是一辆面包车,老板是个有些胖的女人,似乎拉货送到村里的商店。
周思尔的轮椅折叠后放在一边,人和庄加文还有一堆年货挤在一起。
她根本不敢靠在座椅,怕这破面包车经年累月的灰尘沾到自己身上。
庄加文价值不菲的斜挎皮包垫在周思尔屁股下,她依偎着庄加文,像是怕被卖了。
庄加文搂着周思尔,“后悔了吗?”
外面风雪呼呼,山野料峭,开车的大姐放着恭喜发财的新年歌。
这是周思尔这辈子坐过最糟糕的车,她在颠簸中狠狠拽着庄加文的衣服。
庄加文这张脸在破旧的车厢越发不俗,是周思尔猎取最珍贵的宝物。
她盯着庄加文,一字一句说——
“我从不做后悔的决定。”
周思尔再三强调:之前你看到的都是妈妈姐姐给我买的。
庄加文哦了一声:本命年?
周思尔:不行啊。
庄加文:你二十岁哪来的本命年。
周思尔骗人也理直气壮:我十二岁就能穿!
庄加文:行吧。
周思尔追过去:是吗叫行吧,你态度敷衍,不爱我了。
庄加文:非常完美。
周思尔想咬她:那你本命年穿的什么?
庄加文:忘了,不怎么在意这个。
周思尔:那我给你买。
庄加文:还有很久。
周思尔:那怎么了,不是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庄加文朝周思尔走过来。
周思尔:干嘛?
庄加文:提前返利。*
钟语问祝悦:我没看错把,周思尔坐面包车?不对,车里还有活禽?
祝悦:是的,你没看错。
钟语:我们这么做是对的吗?[害怕]祝悦:她开心就好[好的]
第92章 第九十二块毛坯
周思尔嘴上这么说,去的路上一直搜第一次去女朋友家应该做什么。
搜也就算了,还要背着庄加文,庄加文看她玩手机,问:“不头晕吗?”
周思尔就怕被她看见,遮遮掩掩,“不晕,我睡太久了。”
她的头发剪短许多,刘海侧分,偶尔还能看到额角没完全淡褪的伤痕。
庄加文不敢看多久,只敢在周思尔睡觉的时候多看两眼。
“路上颠簸,到了再玩吧。”她还是收走了周思尔的手机,放到了自己衣兜。
周思尔庆幸手机已经熄屏了,一边推庄加文的手,“管那么多。”
庄加文:“不让管?”
“你非要管我能怎么办。”周思尔看向窗外,廉价的面包车太颠簸,开车的老板头发还有烫染过的药水味,跟着车载音乐的恭喜发财摇晃。
她们现在的香水都是一个味道的,周思尔什么都没有就来了,不仅洗漱用品用庄加文的,化妆品、香水全用对方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好像气味一样,频率也不会变了。
周思尔在心里决定回去也要这样,谁碰见庄加文都会觉得这人是自己的,反过来也一样。
她紧握着庄加文的手,微微摇晃,声音几乎要被劲爆的dj金曲淹没,“我本来就没办法了。”
才会来到这里,坐在这么糟糕的车里,什么都是陌生的。
旷野山川,没见过的植被,大雪覆盖的地貌,都是周思尔以前没想过要来看的东西。
她走出了一部分的桎梏,哪怕一部分的自由与庄加文有关,依然为这种出走而激动。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庄加文问:“明天要出去逛逛还是在酒店里?”
周思尔毫不犹豫,“在酒店啊,也不看看我现在什么样。”
庄加文听过她和祝悦聊天,似乎觉得轮椅也不方便,祝悦说她之前跟父母参加旅行团,还有拄着拐杖爬山的,因为不想错过难得的年假。
周思尔说我又不是只有这个寒假,祝悦又说这也是你和庄加文独一无二的时间啊。
这种话很容易打动周思尔,她不知道庄加文在浴室的水声里听她打电话,还是犹豫,说庄加文会很辛苦的。
她难得这么善解人意,不知道祝悦说了什么,周思尔恼羞成怒,把电话挂了。
庄加文洗完澡就单独问祝悦去了,周思尔是想出去的。
好像就算恋爱中,关系升级,人也很难想说什么说什么。
周思尔不再随时随地对庄加文发号施令,学会了遮掩、为她考虑,庄加文心情很微妙。
“真的不想去?”一个拐弯,周思尔险些往左边撞去,还好庄加文把她拉进了怀里。
后排的年货噼里啪啦掉下来,周思尔这辈子没和货物坐在一起,总听到了咯咯咯的声音,埋在庄加文怀里问,“什么声音?”
开车的大姐说:“别怕,是我顺道带回去的鸡,活的。”
她还说了两句周思尔听不懂的话,周思尔轻声问庄加文:“什么沙沙,她在骂我很傻吗?”
庄加文垂眼和周思尔紧张的目光对视,到底是出门,周思尔明显有些慌,庄加文搂着她,也压低了声音说:“夸你漂亮,莎莎的米子。”
周思尔皱眉,“又是什么,给我中译中。”
庄加文头垂得更低,在周思尔耳边说:“漂亮的小姑娘。”
庄加文的香水是冷香,面包车内没有开暖气,混着货物的纸壳味,还有活禽的气味,全靠这股冷味续命。周思尔开了一条窗缝,外面的空气也好冷,浸入肺里,她不得不缩着脖子,埋在围巾里。
“那是当然的。”她的手塞进庄加文的衣兜,“好冷。”
庄加文找到手套给周思尔套上,不忘调整女孩的耳罩,一边套一边笑。
不是周思尔的错觉,在这里,庄加文的表情都比宁市丰富了。
她心里不平衡,“你很喜欢老家吗?明明爸爸都再婚了。”
“要是和姥姥关系很好,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回来一次吧?”
“你脑子怎么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的?”
庄加文在宁市生活多年,为了工作机会,普通话很难听出家乡的口音。
被詹真一嘲笑香肠叫肠子也改了,非要说,也是逗笑谁。总有人说她的脸和西北话反差很大,一开口所有滤镜没了,庄加文不以为意,跟詹真一待久了,也学了几句宁市话,但总没有那股劲,去菜市场买菜就会被戳穿。
“不是你在这里吗?”红手套也是临时买的,庄加文给周思尔套上,抬眼扫过周思尔呆滞的脸,还是没忍住贴了贴她的鼻尖,“傻。”
周思尔难得没有反驳,她哦了一声,发现没这么冷了,还有点热,身体也痒。
直到下车,她都很安静地跟着庄加文,帮忙搬东西的司机大姐问庄加文:“你妹妹啊?长得不怎么像呢。”
庄加文更会骗:“女儿。”
大姐啊了一声:“女儿?你有这么大的女儿?”
庄加文一口咬定,周思尔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鸡叫声,又闭嘴了。
周思尔天生怕公鸡,虽然以前养过鸟,但鸡比小鸟大多了。
庄加文的姥姥家房子是新旧房连在一起的,周思尔刷过庄加文抖音,不算第一次见。
小村子人不多,没有南方绿植常青,冬天显得灰败,看一眼都冷。
她穿着一身新衣服,圆脸埋在围巾里,帽子和手套都是红色的,帽子外还要罩一个白色绒球耳罩,坐在轮椅上,被庄加文推进屋,简直像古早q.q秀里的小人。
庄加文的姥姥和舅舅住在一起,她的姥姥一共有四个孩子,舅舅是老三,庄加文妈妈是老二,老大和老四都在外市生活,据说正月初二才会过来探望老人家。
这个时间年夜饭已经准备到一半了,周思尔不是没去过亲戚家,但她的亲戚也没住在这种地方的。
在庄加文印象里,这里条件改善,比以前好多了。
对周思尔来说,淘米水怎么还能二次利用,全是疑问,她甚至不懂年代剧里的炉子居然现在还有用处。
到这种地方,她的伶俐变成好奇,一双大眼睛盯着这个看盯着那个看。
庄加文的姥姥坐在暖炕上,看小姑娘东张西望,问庄加文:“这就是你说要带给我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