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浸潮声[京圈] 第19节
耳畔炙热的嗓音问她喜欢吗,她只能一下下点头,也没余力深究他问的是什么。
不过他都说送了,顾鸢懒得多费口舌,拿戒圈在自己手指上试了试。
只有戴大拇指,勉强不会掉。
她的手偏小,和别的女孩放一块儿就像个孩子手,但因为骨骼纤细,单看还是修长漂亮。老威廉说她手小灵活,适合做手术。
祁景之上学时也调侃过,她双手合一起不如他一只手大,轻而易举能将她制服。昨晚更是一次次践行。
手机又亮,拽回她飞出的思绪:【给你留了餐券,记得吃。】
顾鸢这才想起看时间,十一点半了。
戒指原本是压着一张酒店的午餐券。
顾鸢:【不用了,这儿的自助不好吃,我出去吃。】
祁景之:【是我的餐券。】
【想吃什么跟厨房说,可以现做。】
顾鸢想问那你自己呢,心想大少爷肯定有别的山珍海味,便把话压了下去。
看着手里的餐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其实她的订单也带餐,就第一天晚上吃过,再不想去了。
不是人家做得不好,是她不习惯海城口味。
简单洗漱换过衣服,顾鸢上楼去餐厅。
这家酒店是高空餐厅,可以俯瞰周围景色。
顾鸢把餐券递给门口服务员,两个穿制服的女孩惊讶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连忙走出来招待:“您好,这边请。”
临窗卡座全都空着,现下只坐她一人,十分清静,服务员语气温柔地为她点菜。
顾鸢在顾家长大,熟悉这种特权服务,猜测他应该是vip,便没想太多。
点完菜的服务员回到门口,和另一位服务员聊起来。
“是哪个老总过来了吗?怎么没听主管说?”
“北京那边的,说此行跟咱们酒店没关系,就临时住一下,特别嘱咐了不要声张。”
“那美女什么人物?”
“管呢,老总的私生活,你敢问?”
今天无事,可以慢节奏悠闲地度过,顾鸢吃过午餐便乘地铁去市中心。南京路从下午逛到晚上,正好去外滩看夜景。
路遇排长队的鲜肉月饼,顾鸢久闻盛名,忍不住也排了一排,口味果然没让她失望。
她特别留了两个,带回酒店当夜宵。
这些天外卖都吃腻了。
如此暑热的天气,这里依旧人山人海,四处都是打卡的游客,和拍摄婚纱照的新人,整条街几乎密不透风。
晚上江边才终于有了一丝丝凉风,顾鸢好不容易抢到个位置,趴在栏杆上拍对面的电视塔。
把无数种变幻的颜色,全都定格在她的手机里。
八点半,坐在江中飘荡的游轮上,甲板微风习习,两岸灯光闪耀入眼,她收到祁景之发来的信息:【公司有事,需要连夜回。】
她漫不经心地回了个“嗯”。
祁景之:【北京见?】
见是一定会见的,毕竟她还没搬走。
但顾鸢知道他不是简简单单的字面意思。
桥灯映红她整个面孔,顾鸢单手托腮,似有回味地勾了下唇:【好。】
翌日中午,薛嬗去接机,长途跋涉后的顾鸢一上车,就把副驾驶座位调到最低躺下去。
“你怎么一副被榨干的模样?”薛嬗启动车子,望过来,墨镜掀到头顶直勾勾盯着她,“真和人419了?对方很猛?”
顾鸢把眼罩摁紧,堵住漏光角落,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米九,八块腹肌,硬件好体力也好。”
薛嬗嘴巴张成了“o”形。
很多话她也就嘴上说说,知道顾鸢虽然不是传统守旧的女人,但特别爱干净,所以从不乱来。
外面的男人谁知道经历过什么,顾鸢都嫌脏。
“……你不会真看上了吧?”薛嬗想到一种不妙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啊。”顾鸢仰靠着,舒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这种事儿谁走心谁傻子,我像傻子么?”
薛嬗见她这模样才放了心:“去哪儿?”
总不能去祁景之那儿,顾鸢报了医院地址:“找领导汇报工作。”
“你这是牛马当上瘾了。”薛嬗评价了句,“给你送过去我撤了啊,下午开会。”
顾鸢:“ok。”
说完薛嬗不再吵她,让她睡觉。
*
在医院露了个脸,给周末加班的同事把伴手礼分了——也没有什么贵重礼物,只是逛南京路买的大大小小的冰箱贴,和人手一支海城印记的中性笔。
回到祁景之那儿收拾东西时,他不在家。
顾鸢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搬上自己的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短暂停留过的居所。
出租屋房东提前请保洁打扫过卫生,几乎是拎包入住的程度。
顾鸢归置好自己的东西,铺了床,便去小区超市采购晚上的食材。
人多,她厨艺一般,只能煮
火锅,买了些火锅里常吃的素菜,各种肉卷和丸子类,还称了些卤味,米酒和饮料各买了几瓶。
以前习惯独来独往,第一次做东请人,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推车走过儿童休闲货架,才意识到该买点娱乐用具。那么多人,吃过饭总不能围在那看电视,或者讲病例。
她买了两副扑克牌,和一副花里胡哨的游戏卡牌。
六点多,除了卢玮临时被刘疆叫去做手术一助,其余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季安仁不愿掺和年轻人,怕他们玩得拘束,也没来。
加上带的实习生,今晚客人一共五个。
顾鸢准备的鸳鸯锅,房东留的,看成色几乎全新,她仔细清洗消毒后才用。
叶子琪把大家带来的乔迁礼物,鲜花和小摆件都归置好,把卢玮送的水果切了盘。
卢玮人来不了,却千叮万嘱同事们帮他带心意,叶子琪拿着他给的一百块说,买水果剩下的钱她要私吞。
顾鸢拿勺子尝了尝菌汤咸淡,看向客厅里乐呵呵的一群人,心头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暖暖的,过去许久不曾有过。
医院上班时间紧,这群人平时吃饭就快,下锅的东西没多久就被哄抢光。
“圆圆你饿死鬼投胎啊?别抢我肉!”
“我要辣的虾滑,不要清汤。”
“许钊你找打是不是?”
“青菜不要下辣的啊啊啊油死了!”
“等等,我刚吃的菇是不是没熟?”
“这是几?”
“八……”
“完了叶子,快给他人工呼吸。”
“滚,他爱死哪死哪。”
关于许钊是不是吃了没熟的香菇,顾鸢也不知道,这小子几杯米酒下肚开始说胡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她道歉。
“姐,我错了姐。”他拽着她衣袖擦起眼睛,“以前是我格局小,说话不好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你是我亲姐……”
袁源:“你别跟我抢姐!”
最后许钊一个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其余人围着茶几打扑克,袁源也坐在地毯上,挨着他脑袋,叶子琪时不时用脚把他乱动的膝盖踢开。
顾鸢瞥一眼,依旧不敢信:“他酒量这么差?”
“现在算好了。”袁源说,“大一的时候过生日,在寝室喝了半杯rio,穿睡衣跑下楼,嘴里喊着别杀我边跑边脱,差点被路过的女生当流氓送到警卫室。”
顾鸢笑到肚子痛。
“还有后续呢。”袁源把他老底都揭了个光,“醒来说遇到仙女,要追人家,在宿舍楼底下摆爱心唱情歌,结果被人男朋友拎墙角揍了。”
袁源揉了揉许钊毛茸茸的脑袋,望向顾鸢一本正经地说:“他这人没什么坏心,就孩子脾气,缺心眼儿,觉得季主任看重你,怕自己失宠。不过现在也想通了,就他这两把刷子,要赶上你还得修炼个几年。”
“岂止几年啊。”叶子琪叹了叹,“给十年都未必够。”
说的是许钊,也是她自己。
顾鸢的科研头脑和临床意识,在同龄乃至三四十岁的医生中都算是佼佼者,本人又刻苦好学。正应了那句比你聪明的都比你努力,简直不给普通人留活路。
但她本人或许压根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按部就班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明天都要上班,不能玩太晚,许钊眯了一觉八点半醒来,人已经清醒不少,跟着玩了两把扑克。
临近九点,一群人告别离开,顾鸢把伴手礼给他们,便没再送到楼下。
厨房和餐桌吃完就已经收拾,她不喜欢把残局留到明天,刚才同事们下楼也带走了垃圾,家里干干净净。
正打算洗澡睡觉,为明天回到牛马生活养精蓄锐,门突然被敲响。
顾鸢以为谁落了东西,下意识瞄了眼沙发和玄关,暂时没发现什么。
打开门,心脏骤跳。
曾与她春风一度,昨晚返京的男人正立在门外,像是奔波了一天,白衣黑裤已经没那么板正,微敞的领口松垮垮露出截锁骨,倚着鞋柜的模样松弛颓懒,双眸却灼热而有力地盯住她,语气含怨:“说了北京见,一声不吭就跑了,还不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