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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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来拜见欣妃娘娘,听到的也是这一套说辞。
他跪在欣妃所居的镂月开云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儿臣拜见欣娘娘,愿娘娘早日安康,儿臣便不多叨扰了。”
说罢站起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
其实欣妃并不是他的首选,皇家的孩子大都早熟,他也不是什么一心只求母亲庇佑的小白兔,欣妃膝下有两子一女,听说长子还颇受皇阿玛喜爱,压根用不着照拂他一个被皇阿玛厌弃的,常年进不得宫的皇子。
只是皇后与华妃的意思他自然也看得明白,她们都瞧不上他。
若是找不到高位的妃子做母亲,那便要找个受宠的。否则就算是进了宫还是得不到皇阿玛的认可。
想到这他脑中浮现出一个人,那日跪在父皇殿外求见,偶然见一清丽身影,苏公公对她极为客气,想来便是皇阿玛新宠,是叫...莞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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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方才四阿哥来了。”雪信见着四阿哥的身影彻底在视线中消失,回身进了内殿来到吕盈风床边。
吕盈风做的倒是真,夏日里厚厚的被子偎着,苍白的面色更衬得五官清丽透亮,到不同于往日里神采奕奕的模样,却仿若个西子病美人般。
也难怪皇上这两日天天来。
“我听见了。”吕盈风见四下无人,也不再用气声说话——“他这两日怕是后宫有些地位的都拜访遍了,本宫有三个孩子,他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不必多想。”
二人正说着,就听见外头丫鬟春息的声音响起,隐隐还夹杂着些哭声传进来。
吕盈风诧异挑眉,暗道自己这病真是装对了,对雪信使了个眼色,自己赶忙悄默声的钻回被子里。
“春息姐姐,求求你帮我通传一下吧,我有要是要求见娘娘,春息姐姐行行好吧!”安陵容一路哭着来镂月云开,早已不知哭了多久,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发丝也乱的不像样子,可她也顾不得这些,紧紧拉着春息的手苦苦哀求。
到底是小主,春息不好直接拂开,只能耐心的解释道——“小主,我们娘娘当真是病的起不来身了,不见人的,小主您别为难奴婢。”
可安陵容此时已经慌得听不进去话了,她急忙说道——“我父亲出事了,皇上不愿见我,娘娘这两日病着我知道,我不会多打扰的,只是期望娘娘能见到皇上帮我说两句话。”
这事春息定然没法做主,正为难着,就听到身后内殿有了动静。
“春息!外头在嚷嚷什么!不知道娘娘病中需要休息吗?”雪信压着声音轻喝一声,撩开帘子从屋里走出来,待看清眼前人有些诧异——“呦,这不是安答应吗,这是怎么了?”
安陵容放开春息的手转而一把抓住雪信的又是一通哭诉。
雪信自方才便在门口一直听着,心中早已如明镜一般,却还是故作惊讶的安慰道——“安小主先别伤心,你所求之事我知晓了,只是我到底是个丫鬟,做不得我们娘娘的主,我们娘娘这两日又病的实在是重,连皇上来了都不知晓,哎——”
安陵容听着话的意思,无错的放开手。若是欣妃娘娘都不愿意管她,她还能去求谁呢?
雪信见她这样话锋一转又说到——“这样吧,我跟安小主保证,这事情我记在心里,我们娘娘一旦好些了我就立刻向娘娘禀报,绝不拖延。”
“只是...”她轻轻拍了拍安陵容的手,循循善诱的说着——“安小主也该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们娘娘这一直不清醒,别再给小主正事耽误了,那就不好了。”
第40章 神女
“娘娘,安答应走了,瞧着方向是奔着闲月阁去了。”雪信等人彻底走远了,才遣散了众人,走回吕盈风身边。
“本以为来圆明园能畅快些,却不想是个多事的时候。”吕盈风没趣的撇撇嘴——“事情如何问清楚了么?”
讲故事正是雪信的长处,她来了兴致站直身子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方才安答应的话——“松阳县丞奉命押送西北军粮,安小主的父亲是随行之一,可谁知半路遇上敌军流兵将军粮给劫走了!”
吕盈风诧异挑眉——“西北...那便是送给年羹尧的?这事情便不好办了,就是华妃那关都不好过。”
雪信深以为然——“而且那县丞还临阵脱逃了,带走了不少银饷,皇上生了大气,下令将人抓回来与安答应父亲一起下了大狱,生死未定呢。”
吕盈风说是装病,可到底还是对这事情走了心思——“这事发生在什么地方?”
这雪信没细问,仔细想了想大概说到——“约莫是...济州境内吧,安答应支支吾吾也未曾说清楚。”
“济州...济州协领是惠贵人的父亲,那这案子多半会交由她父亲来处理。”吕盈风语气不甚乐观,长眉轻蹙,眼中透露着深思。
雪信不明便娘娘在担心什么,探出头去凑近好奇的问道——“这不是挺好的么,沈贵人休书一封就能解决安答应的困境了。”
吕盈风看着凑近的一张俏脸,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想的也太简单了些,这事不是这么好做的,事关西北,华妃这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本是安答应一人承受也便罢了,惠贵人怀着身孕,实在是不宜再在华妃面前惹眼了。”
“再者说。”她喘了口气接着说道——“皇上正是气头上,这么去求情定是不管事的,轻了说顶多是自己让骂一顿,重了说牵连家族父兄,再背上个干政勾结的罪名,那才真是翻不得身了。”
雪信想不到这些,见主子沉思她也不做打扰,只静静的在旁边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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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这几日人像是扎堆一样的往九州清晏里凑,第一个就是惠贵人沈眉庄。
她前脚听了陵容的哭诉,后脚头脑一热就直奔着九州清晏而去,还未见到皇上就被苏培盛苦口婆心的劝了回来。
皇后和华妃倒是都顺利进去,只是二人分别各执一词,一个说事关粮草军政,一定要严惩以绝后患;一个说秉公办理,不可使人冤屈下狱。
二人虽未碰上面,可说法全然背道而驰,还未争出个定论先惹烦了皇上,当即下令不许有人再提起此事。
陵容最开始就一直不得皇上召见,见如今这个局面也只好暗自垂泪,直道全看自己是何命运了。
这日夜里,胤禛本想去碧桐书院瞧瞧有孕的莞贵人,可苏培盛看了看天色说道——“皇上,莞贵人有身孕如今正是嗜睡的时候,这个时候想必是已经歇下了。”
胤禛沉默抬头望了望天——“嗯,确实,她如今贪睡,朕便不去了,去...瞧瞧欣妃吧,也不知病了多日好没好。”
“诶。”苏培盛笑着应下,正过身一甩浮尘朗声说道——“摆驾镂月云开。”
...
因着是临时起意,便没人给吕盈风这边送信。
她连日躺着身上乏得厉害,今日倚在床头将首饰匣子翻了出来,零零散散的铺了一床。
胤禛并未着人通传,只身走进来便瞧见了床上之人只着中衣,鸦青色的长发松松的绾了个髻,随着身体的挪动也散落下来披在肩背上,本就清瘦的人被头发一档更是恍若飞升一般。
他并未出声,床上人也没发现他,一身素衣不配任何首饰的美人正恹恹的看着琳琅满床的金玉翡翠宝石一类珍宝,可却并不展颜,月光渗透窗户散落在她的面庞上,更显得清透如玉高洁如瓷。
极致的素与琳琅刺目的珠宝在胤禛眼中泾渭分明却又莫名契合,真好似天边神女落入凡间了一般。
吕盈风这边却不知他竟想了这么多,她只心里盘算着——“这些给姝儿将来做嫁妆也太少了些,到时候款式还时不时兴?”
“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胤禛情不自禁的出声打断这幅美好景象。
吕盈风猛地一怔看向门外,见是皇上又放松下来,扬起笑容作势要起身——“皇上来了,怎的不让人通传一声。”
她脱离了方才仿佛要飘然成仙的样子,一笑又落回到了人间帝王的宅院之中,胤禛模糊间倒真有了种自己征服了神女的感觉,心中熨帖非常,赶忙进走两步按住吕盈风不叫她起身。
“朕临时起意,若是让人通传,到是要错过了这番美景。”他扶着吕盈风继续依靠着,自己挑了卧榻边的空地坐下随便拿起一件镯子看了看,不甚满意的又扔回到床上——“这些都是俗物,怎堪与盈儿高洁之姿相配,过几日,朕命内务府打了好的给你送来。”
吕盈风不知今日皇上是抽了什么风,可赏赐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于是扬起笑容大大方方的对着皇上——“那臣妾可等着了。”
说罢拨弄了一下床上的玩意,掩面轻咳两声,顺着气说道——“这东西臣妾不经常带,可姝儿却喜欢的很,每每拿出来都要盯着半晌不住地把玩,小丫头当真是有趣极了。”